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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打算當眾便定下十一的罪名,讓她再難翻身麼?
宋昀從內侍手中接過呈上之物,卻是兩封書信。
只看了一眼那信封上的字跡,他便已皺眉,急取出其中信箋匆匆覽過,便依舊交在托盤中,令內侍遞予簾後的雲太后。
雲太后取過那兩封信,卻見下方尚有一頁小小紙箋,忙打開看時,卻是宋昀親筆,不知何時用蠅頭小楷寫了一行字:“母后可傳濟王妃前來質證。”
雲太后略一沉吟,便令郭原去傳尹如薇。
而下方大殿上,施銘遠已朗聲道:“聽聞先前南安侯與朝顏郡主相交甚深,但此次帶傷歸來,卻和郡主形同陌路。算來南安侯衝鋒陷陣,頗有斬獲,卻不曾聽聞受傷之事。究其原因,大約也可從這信函中窺出一二吧!”
宋昀道:“既如此,何不請出南安侯,一問便知?”
施銘遠搖頭道:“南安侯為人忠義,乃是性情中人,又念著朝顏郡主相救之情,只怕不肯指證郡主。何況,聽聞南安侯近日病得不輕,恐怕不宜驚動。但臣已找到參與此事的濟王府侍從……”
話未了,卻聽那邊通傳道:“回稟皇上,南安侯在殿外求見!”
宋昀唇角微勾,擺手道:“有請南安侯!”
施銘遠微微皺眉,側身看時,韓天遙已經踏入殿中,如儀見駕。
他的臉色並不好,連唇邊都沒什麼血色,一身素色官袍披於高頎的身軀,愈發顯得瘦削如竹。
施銘遠嘆道:“南安侯忠貞為國,傷病在身,何不多休息些日子?”
韓天遙瞥過他,淡淡道:“聽說宮中有事,連病中的朝顏郡主都已驚動,我也很好奇究竟出了什麼事。”
施銘遠才知他是聽說十一匆匆入宮方才緊隨而至,不覺搖頭道:“南安侯果然是至情至性之人,明知當日路過乃是受郡主之命刺殺於你,令你重傷在身,命懸一線,至今傷勢未痊,卻還是打算維護郡主到底嗎?”
朝臣已然大嘩。
經了三年前的事,對大臣們來說,雖有太多宮廷秘聞不得予聞,卻無人不知相府與瓊華園讎隙極深,如今見施銘遠拿朝顏郡主的身世大作文章,左不過是兩人又斗上,為的又是皇家秘事,只要不至於讓大楚傷筋動骨,大可置身事外,看太后、新帝是怎樣的態度再作打算。
但如果十一謀害征戰中的主將南安侯,當真稱得居心叵測,說她妄圖顛覆大楚江山並不為過。
韓天遙目光掠過簾內那個清素.人影,已輕笑道:“施相遠在京城,尚關心韓某在北境安危,著實感激不盡!只是我與郡主雖有些不愉快,卻絕不可能刀兵相向。天下誰不知朝顏郡主最厭魏人占我大楚河山,忠心為國,又怎會在我出征之時暗算於我?施相多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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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213 詔,莫誤花期(一)
施銘遠嘆道:“南安侯果然和寧獻太子一般,是個痴心之人……可我這邊尚有當日和路過同行的濟王府侍從,曾親眼目睹路過將你刺成重傷,踹下山崖呢!”
韓天遙唇角微勾,“施相,若如此說,撇開追隨郡主的侍從不談,我還可以安縣找出一群人來證實是郡主護送我前去養傷呢!”
施銘遠便笑起來,“若是郡主對南安侯如此好意,不知南安侯為何令人送信給聞博,說你為路過所傷,讓聞博提防郡主和濟王?後來為何又密令聞博在回馬嶺設計,要活捉朝顏郡主,將她和鳳衛一起囚禁?燔”
韓天遙不覺黑眸一暗,舉目看向簾內。
簾內那那年輕女子已將兩封信函仔仔細細看了幾遍,依然放回太監所持托盤上,一雙清眸冷若幽潭,淡淡地轉向他窠。
施銘遠正繼續笑道:“郡主無情,南安侯卻還念著舊情,只想囚住想害自己的郡主再作打算,不料郡主逃脫,又遇匪人截殺,差點送命,南安侯便心懷愧疚,哪怕明知郡主想害的是你,甚至是這大楚江山,也一心打算不辨是非袒護著了?可惜南安侯那兩封親筆信已將前後之事說得明白,恐怕南安侯也袒護不了吧?”
親筆信……
韓天遙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卻在岳王廟發現她正冷眼看他奉仇人為主,讓聶聽嵐持龍淵劍,帶他的親筆信找聞博,的確提過路過相害,以及濟王、鳳衛不可信任之事。
聞得先帝病重,他起程回京,的確又另給聞博送去密信,安排暗算幽囚十一和她的鳳衛……
他忽然想起聶聽嵐離開後,趙池幾乎失控地指責他薄情,因為絕望的聶聽嵐回相府送死去了……
原來,只是想著如何將旁人送往死路!
他心地冰寒,已來不及去感受這其中的荒謬感,只向上行了一禮,說道:“回太后、皇上,因為臣和朝顏郡主有所誤會,的確曾在與部屬來往私信有所抱怨,甚至心存報復。信中所言郡主或路過相害之事,俱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只為讓部屬甘心領命。不想卻引施相誤會,玷污郡主清譽。此事臣有罪,臣願領罰!”
“……”
施銘遠、宋昀等齊齊向他注目,卻已忍不住地驚訝。
明知親筆信抵賴不過去,他居然一口認下,順路認下是自己栽污郡主,那麼所謂的證物證據,都已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再難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