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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來喝去倒也罷了,為何除了要酒,再聽不見別的話?
若肯說些別的,若肯多看他們幾眼,又或者像別的女人般哭泣哀求幾聲,或許這樣枯燥的看守生涯會有趣味得多,或許他們為她送酒遞藥時會多幾分甘心和愉悅。
不能怪他們冀望得有點多,實在是這女子美得驚心動魄。
即便不能做別的,能多看上幾眼,多聽她說幾句話,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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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渡,瓊華輾塵(四)
厲奇人當然是懂得的。
那日率人伏擊,是他第一次真正見識這女子的風姿。
傳說中的傾國傾城,風華無雙,傳說中的劍術超群,英武無敵…蠊…
原來都是真的,原來半點不曾誇大鉳。
毒傷在身都能如此風姿,難怪素日裡的傾城國色能讓宋與泓色令智昏,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難怪南安侯一世英雄,如今什麼都不管不顧,甚至幾次夜探相府,只為追尋她的下落;更難怪新帝這麼溫順的性格居然對她念念不忘,軟硬兼施變著法兒跟施相要人,惹惱了施相……
被她刺傷過的下.腹已基本痊癒,此刻卻又開始隱隱作痛,卻似一小簇火焰,悄無聲息地點燃某種欲.求,讓另一處飛快地炙熱起來。
他吸了口氣,側頭吩咐道:“打開門。”
守衛應了,忙取出鑰匙來,——卻是兩名守衛各自從腰間取出一把鑰匙,分別打開門上的兩把精鐵鎖鏈,這才將門打開。
如此安排,自然是擔心有人前來相救,或十一會設計逃離。便是制住其中一人,也只能拿到一把鑰匙,無法打開牢門。
厲奇人舉高燈籠走進去,終於看清囚室內的情形。
囚室不大,四面皆是石塊封疊,便是神仙便困住都該難以脫身。另有一桌一椅一榻,桌上還放著一個食盒、一個白瓷茶壺和兩個茶盞,倒也都算乾淨。
又或者,太乾淨了。
食盒也不知放了多久,早就涼得不見熱氣,卻始終不曾動過;但榻旁卻已跌了好幾個酒罈。
室中酒香四溢,混合著淡淡的藥香,和女子溫.軟的體.香,空氣便奇怪地令人悶熱起來,甚至不用去看那個酣醉中的女子。
厲奇人吸了口氣,方才將燈籠提到榻上,正見年輕女子半敞衣襟懶散臥著,容貌清妍,肌膚如雪,秀致眉眼有溺於酣醉里的滿足和安靜。
她的長髮應該許久不曾梳理過,隨意地散落在衾枕間,居然也能顯出令人心蕩神馳的婉媚清姿。
原來世間真有一種國色,縱然蓬頭垢面也無從掩飾,甚至如污泥中盛綻的雪色芙蓉般更添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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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聞得有人靠近,十一皺了皺眉,輾轉了下.身子,便聽腳上蹽銬噹啷作響。
蹽銬粗礪沉重,緊緊鎖住她纖細雪白的腳踝。似覺出腳邊的沉重,那雪玉琢就般的腳趾屈了兩屈,向後縮了一下。
厲奇人伸出手,摸住那腳踝。
十一向前一踹,掙過他的手,星眸微微一啟,手已向外一指,懶懶道:“把空酒罈丟出去。拿……拿酒來!”
竟當作了送酒的守衛。
厲奇人便笑了起來,“郡主即便成了階下囚,這氣勢倒是不改半分!”
十一聞聲,才扶著額欲要坐起,卻又跌了回去,蹙了眉仔細看向他。
厲奇人向後揮揮手,令守衛退下。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竟有些遲疑。
厲奇人冷冷睨過,“相爺的手諭,不是給你們看過了?這裡交給我便是。”
守衛只得躬身退下,只是臨行忍不住又看了十一一眼,分明有些擔憂之意。
這女子果然是妖孽,是男人便禁不住她的勾魂奪魄,——哪怕是無意識間的勾魂奪魄。
若她的性情和她的容貌一樣妖.媚,或許這些失了魂魄的守衛會不顧性命地放她走,或帶她走。
厲奇人也是男人,只是從小被人鄙視的男人,更是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
連朝三暮四的青.樓樓女子,都懶得接待他這樣的怪物。
相爺讓他來,固然是刻意折辱朝顏郡主,要令她卑微低賤到塵埃里去,卻又有多少看輕厲奇人的意思?
自然,他所有說不出口的憤懣和屈辱,至少在這一刻,可以發泄到眼前這個高貴的女子身上,用摧殘她的驕傲,來作為自己的驕傲被人摧殘的彌補……
十一迷.離於醉意里的眼眸終於褪去了美酒喚出的本原的純淨,凝上地底幽火般的孤冷,牢牢盯住厲奇人不掩欲.望的雙眼。
“厲奇人!”
厲奇人笑了笑,那白得怪異的面孔便越發如白無常般令人驚怖,“郡主自然瞧不上我,可惜如今郡主沒得選擇。施相說了,這是……我擒得郡主的獎賞。郡主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怨自己不幸敗於人手,不得不一口一口吞下自己種的苦果。好在郡主性情堅韌剛毅,若一閉眼挺過去,也不至於太難忍受。”
“你?”
十一笑了起來,幽黑的眼底卻看不出任何色彩,甚至沒有任何波動,“施老頭倒也真想得出!”
她提過身畔的酒罈,仰脖便飲,卻只有幾滴餘瀝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