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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與泓高聲道:“沒有!”
十一默然看著他,便不再說話。
宋與泓頓了頓,微紅的眼睛目注著她,慢慢道:“朝顏,若你覺得是我變了,那必定不是我變,而是你變了!”
外面風雷聲正大,他的聲音很低沉,但十一偏偏一字字聽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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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相誤幾重(三)
他悵然道:“我一向不那麼端方正直,有時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我從不曾欺瞞過你。我承認得知韓天遙出事的消息後,我的確心存私念,沒有及時告訴你。可我明知你想護住韓天遙,又怎會向他動手?不論你放在心底最深的那個人是誰,至少我知道你從不曾忽視我。朝顏,我親見過寧獻太子跟你一言不合便被你百般冷落的情形,我承認我很怕,絕不想步他後塵。”
縱然難以結作夫妻,到底還是自幼的好友,還是彼此心裡最特殊的存在。
悲歡離合風風雨雨見識得越多,越是珍惜這份難得的情誼。
十一也不覺動容,自思果然太過咄咄逼人,便和緩了聲音,問道:“既然不是你下令動手,你急著趕這裡來做什麼?我因為韓天遙生死不明特地過來查探,自然會處處小心,你便是擔心我,也不至於十萬火急緊跟著就追過來吧?”
宋與泓坦然道:“我疑心路過。韓天遙突然出事,你會猜到是被熟識的人暗算,但必定不會猜疑路過,只會猜疑段清揚。若路過情急之下向你動手,你就是下一個受暗算的韓天遙!”
“可羅葦已經證實是段清揚!路師兄根本沒有任何向韓天遙動手的理由!”她清瑩的目光掃在宋與泓面龐,“你一直沒說疑心路師兄的理由。”
宋與泓沉默片刻,才道:“朝顏,花濃別院的事,路過也是知情者。或許……他想幫我斬草除根,好永絕後患。窀”
十一不覺站起身,“可路師兄並不知道是你滅的花濃別院!”
又有一記電光迅猛擊下,震耳的雷聲打得門窗嗡嗡作響。哪裡的碎石破瓦跌下,細微的滾動聲。
宋與泓的面龐在電光里顯得有些蒼白,深濃的黑眸低垂。他看著腳下黯淡的燭光,嘆道:“朝顏,你忘了?讓韓天遙失明的那種毒,是你給我的,卻是路過幫著你一起配製的。路過知道韓天遙失明之事,又發現你出乎意料地救人,並且能治他雙眼,立刻便能猜到是我在動手……韓天遙忠良之後,你不想他出事而相救,原在意料之中;可韓天遙如今建功立業,已不僅是倚仗父祖威名,若不伺機除去,日後得知真.相,的確可能是心腹大患。我與路過相交已久,你卻已兩年未回……他替我動手也不奇怪。”
十一道:“若路師兄是替你動手,應該和段清揚一條心才對,又何以跟他反目?”
宋與泓嘆道:“到底是怎樣的心,待尋到他們,一切自有分曉。我只盼真.相大白前,你別再疑我。——若真是我做的,我必定跟你說。便是花濃別院之事,你問起我,我可曾隱瞞一星半點?”
十一原先的確萬般猜疑,連宋與泓突然出現,都猜著是不是怕她查出真.相,但宋與泓此時一句句說得分明極坦誠。如今她已親身趕到棗陽,韓天遙雖中伏卻似已無性命之憂,只要找到他,答案不難找到,宋與泓實在沒必要硬撐著欺瞞她。
但不論是段清揚還是路過動的手,無疑都和宋與泓滅門花濃別院之事有關。十一頭疼,按著太陽**低嘆道:“當日.你便不該那等心狠手辣。”
宋與泓懊惱道:“我原只想著此人有才無德,無心報國,何況當年你也討厭他,若從大局著眼,犧牲了也不妨。若早知他是一腔熱血的性情中人,我也不會去動他。”
十一躊躇片刻,嘆道:“也不知如今他知道了多少。無論如何,我們得設法瞞過此事。”
想起韓天遙一旦知情,對宋與泓以及整個大楚政局的影響,她竟打了個寒噤,忙將身上的衣衫攏了攏,才道:“實在不成,讓路過或你身邊的人擔下此事,我再從旁佐證,他應該會相信。——因著這事,我總覺得對不住他,再不知該如何彌補。”
宋與泓聞言,眉眼已不覺柔和。她若存了為他彌補的念頭,足見得他們的親近與眾不同,被彌補之人於他們不過外人而已……
凝視十一的目光愈覺繾綣,他輕笑道:“我就覺得奇怪,你心裡明明只有寧獻太子,為何忽然和韓天遙那樣親近,原來,還是因我的緣故,覺得對他不住?其實便是我做錯了,也是我的事,並不需要你去彌補。該我承擔時,我承擔便是。”
十一也不知自己對韓天遙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或許,開始只是因為他是被宋與泓所害而心存彌補之念。可日復一日的相處後,共彈一曲《醉生夢死》後,甚至親口應下他親事後……當真只是為了彌補嗎?
她恍惚一陣,方道:“總之你需記得,不許再向韓天遙下手。振興大楚,抵禦外侮,需要韓天遙那樣鐵骨錚錚的好男兒。”
宋與泓拉了她重新坐下,卻挪動蒲團靠得她更近些,握了她手笑道:“嗯,我聽你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