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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朝顏,便是千夫所指都不妨,只要你還肯站在我身邊就夠了!”
十一當然還站在他身邊。縱然不認為他做得對,她依然護著他,不讓人察覺他的過錯。
但十一的確頭很疼。
她問:“聶聽嵐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原來韓天遙還有些不確定的話,那夜驛站相會,聶聽嵐帶來的消息已將他些許疑心打消得乾乾淨淨。
聶聽嵐等於以施家人的身份證實了滅門之事乃施銘遠所為。而以聶聽嵐和韓天遙曾經的情感,她完全沒必要向他撒謊。
宋與泓很快答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確鑿地告訴她,施家為了她和忠勇軍夷平了花濃別院,韓天遙會報仇,會有危險。所以她立刻跑去找韓天遙,勸他小心行.事了……她對韓天遙倒也是真心,不過韓天遙……”
他小心地看著她,“你當然不會真的是他小妾,對不對?”
“你說呢?”
宋與泓便鬆了口氣,轉而笑道:“不過,他好像很在乎你……”
“嗒——”
畫舫忽然撞上了什麼,停了下來。
二人忙看時,原來畫舫趁著風勢,已經飄泊到了金雁湖的另外一邊,船頭破開了蕭蕭蘆葦,撞到了湖堤邊
十一嘆道:“到岸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岸。
雖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
十一回到韓府里,天尚未明,周圍一如她離開時那般安謐沉靜。
她竟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就如當日通過師父安排的艱難考驗後,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間的那種輕鬆愉悅。
老宅的屋宇太久不曾修整,輕輕推開窗扇時還是有低低的“吱呀”聲。
她飄身躍入,慢慢地掩上,頓身聽著韓天遙那邊臥房並無動靜,才取下腰間純鈞劍,正摸索著火摺子待要點上燭火時,黑暗中忽有火星滑過,便見牆邊竹榻上一支火摺子亮了,照出韓天遙沉靜俊朗的面容。
他站起身,徐徐走到桌畔,將銀燭點燃。
“韓天遙……”
十一張目結舌,再不曉得他在房中等了多久,卻莫名有種紅杏出牆被抓了現行的狼狽感。
韓天遙卻視若無睹,指著桌上的清水道:“已經給你換了清水,想洗滌灰塵也好,想調製什麼往臉上抹的藥粉也好,都隨你。還有,正堂里有糕點和茶水,大約還溫熱著。若是餓了,可以吃些再睡。”
他這樣說著,點漆般的黑眸卻沉沉往她面龐一掃,唇角笑意微微,居然甚是柔和,再看不出不悅之色。
“嗯,如果懶得抹藥粉,這樣也挺好。橫豎你很少出這院子,把臉上抹得坑坑窪窪做甚?”
十一道:“據說對著坑坑窪窪的臉吃飯,可以減肥。”
韓天遙道:“胡說八道。花花天天對著你這張臉吃飯,怎麼越吃越肥?”
“……”
韓天遙已若無其事地踏出她臥房,臨關門時又向里探了一眼。
“對了,開窗關窗時大方些。那樣笨手笨腳,看著……太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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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誰高一籌(一)
十一懵了。
從被發現,到被發現後的言語,好像沒一樁在她的意料之中。
以韓天遙的性情,若發現她突然離去,難道不該冷嘲或指責,然後在她夾槍帶棒的還擊里不歡而散嗎鉲?
莫非她真的酒喝得太多,笨得厲害了,所以看人怎麼也看不明白了郎?
***
第二日,韓天遙正式前往樞密院任職,至傍晚才回,卻給十一帶回了一隻大錦袱。
十一打開錦袱瞧時,裡面卻是一個多層大鏡匣。除了各色胭脂水粉,還有許多簪釵珠飾,或淡雅,或秀致,或艷.麗,種種不一,不論是用料還是做工,幾乎無一不是精品,這麼一大盒不知可以換多少座芳菲院了。
韓天遙看她依然坑坑窪窪的臉,嘆道:“是濟王交給我的,還跟我說,‘你知道這是給誰的……’”
三人都是聰明人,十一身份各自心知肚明,但宋與泓不可能再娶十一,十一也不便公開露面,三人保持現狀再好不過,不必揭開那層窗紙。故而濟王沒有責問韓天遙為何有意相瞞,韓天遙也不曾責怪十一、濟王夜半相會。
十一從中取出一支鑲寶鳳頭釵,對著鏡子簪到髮際,撫那垂下的流蘇,眼底微微悵惘。
韓天遙道:“之前在聞家,我瞧著你不用這些簪飾,所以來京城後也沒給你預備。現在瞧來,原該為你預備些才是。”
十一又把.玩著一支碧玉蘭花簪,說道:“這支簪子玉質無瑕,入手溫潤,雕工精美,看著素淨,實則千金難買。”
韓天遙掃過鏡匣,說道:“哦!濟王可真是大手筆!”
他是識貨之人,韓家也堪稱富貴,細看便知這些簪釵無一不是精挑細選,且多能適合十一品貌氣質,絕不是有錢便能在短時間內置辦得來的。
即便宋與泓是皇子,能在一.夜間尋來那麼多首飾也不容易。
更可能,是早先就在留意著合適的,一一收藏積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