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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原是聞小雅、小瓏兒所乘,韓天遙與聞彥都是一路騎馬。
但此刻韓天遙尋回十一,明知十一滿腹心事難角,便不肯騎馬,亦坐於馬車中。
聞家原大富,何況又是送新封南安侯入京,馬車自然雕金鏤銀,設置得寬敞舒適,比宋昀的馬車強得多,三人坐進去尚綽綽有餘,旁邊甚至還設了小几,放了茶水、點心等物。
十一前兩日委實醉得厲害了,路途一顛,更是頭暈作嘔,面色便更不好看。
韓天遙從小瓏兒手中接過茶遞給她,問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十一白著臉道:“也沒多少。大約那個五十年女兒紅後勁太強了……”
韓天遙沉吟,然後道:“算時辰,那日我和聞彥離開後,你並沒在逍遙酒莊久留,也未把女兒紅帶回。是因為……齊小觀也去要酒,你避開了?這女兒紅應該是宋昀收起來的吧?你後來去跟他拿了酒,然後……一直喝酒,醉到今天?”
平時她也喝酒,但從未見醉得如此離譜。
看十一氣色,只怕這些日子除了酒,連一口飯菜都沒吃過。
這醉酒,到底因為齊小觀,還是因為宋昀?
十一沒有回答。
她總不能說,她好容易找到一點下半生可以安樂度日的希望,沒半天便不得不親手將它捏作粉碎吧?
她將茶還了回去,伸手摸索酒袋,才記起已被韓天遙收了。
她皺眉看向韓天遙。
韓天遙只作未覺,若無其事地換了個話題,“你上午說,打傷小雅,以後會讓她打回來,我忽然便想起,我也曾捏傷過你手腕,也曾吐過你一身……你好像說過要報仇的?”
他罕見地向她揚起唇角笑著,將手腕送到她跟前,“早上我也欺負了你,你要不要打回來?”
十一道:“不用!你把我的酒袋還我就行!”
她站起身,去夠韓天遙收在另一邊的褡褳。
韓天遙伸手攔住,“不許喝酒!”
十一正要強行擊開他時,韓天遙低聲道:“十一,你應過我,這十日聽我安排。我的第一個要求,便是你不許再飲酒無度!”
十一道:“我今日還未飲酒!”
韓天遙道:“在你身體未曾復原前,你都不可以再飲酒!你不想寧獻太子見到你蒼白如鬼的模樣吧?”
十一的面色本來並不怎麼白,聞言卻真的蒼白如鬼了。
她忽道:“韓天遙,我改變主意了!你打我的,我都要還回來!”
她伸手捏向韓天遙手腕。
韓天遙怔了怔,竟散去一身力道,由她加力。才不過片刻,他的額上已滲滿汗珠,眉目卻依然淡然,沉靜地看向十一。
十一鬆手,便見所捏之處迅速紅腫上來,果然比當初她的手腕還要傷得厲害。
韓天遙收回手,用袖子掩住傷處,緩緩道:“若沒捏夠,可以繼續;想喝酒,不許!”
十一氣噎,怒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捏死,然後拿了我的東西便走?”
韓天遙深邃如潭的黑眸凝望著她,篤定道:“願賭服輸,你不會食言。何況,十一,若我死去,你在這世間會更孤單。”
十一冷笑道:“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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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故人情深(三)
十一冷笑道:“是麼?”
卻已坐下.身來,倚著車廂板壁闔眼養神。
一路甚是顛簸,晃得她昏沉的頭部不時磕向那板壁,其實並不舒服鉲。
韓天遙忽伸手,將她輕輕一拉,卻讓她靠在了自己胸前郎。
十一正要掙開時,韓天遙將她攬了攬,更緊地束於自己臂膀間。
他輕聲道:“十一,困的時候不要逞強。我在你身邊。”
十一問:“你先後有過十二房小妾,之前還有過一個聶聽嵐……同樣的話,是不是跟她們都說過?”
韓天遙眸色深了深,旋即淡淡一笑,“你說是,那便是吧!十一,給自己一個機會!至少,不會比花濃別院更差!”
花濃別院,不引人注目的第十一房小妾,受人嘲諷卻漫不經心的醉酒生涯……
的確是她自願沉.淪的生活。
她到底還在堅持著什麼呢?
醉臥路邊時,除了野狗和無賴的***.擾,至少還有眼前這人願意伸手將她扶起。
低低地嘆息一聲,十一倚住男子結實的胸膛。
共過一場患難,他的氣息並不那麼陌生。
他柔軟了他的胸懷在容納她,儘量松馳了一身冷峻在安撫她。
***
阻止十一飲酒雖一再被她抗議,但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夜間投宿用了飯菜,十一獨自尋偏僻林子練了半日武,再回客房睡了一.夜,精神便已恢復大半。
韓天遙瞧得分明,神色愈添幾分溫煦,第二日再乘車趕路時,便取了一個映青酒壺,拔了木塞遞過去。
十一見那酒壺扁扁平平,才巴掌大小,登時一股怒氣直衝,但聞得那酒香撲鼻,一時不辨是何品種,卻絕對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珍品,加上一日未飲酒,早已煩躁難耐,不由伸手接過,仰脖飲了一口,含在舌尖細細品啜。
韓天遙道:“好酒是用來品嘗的,而不是牛飲的。若飲壞了腸胃,日後再好的酒,也該無福品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