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頁
十一摸摸肚子,便棄下輿形圖,走到蒲團上打坐養神。
外面的雨終於停了下來,天空卻還陰陰的,屋中氣氛也似乎格外地沉悶。
宋昀雖在高燒中,卻再睡不著。
許久,他道:“柳兒,若你每次和南安侯相見,都鬧得如此不快,以後就別再見他了吧!”
十一眼睫霎了霎,冰瑩沉寂的眸子看向他。
宋昀側臥在枕上,抱著大棉被,含了一絲苦笑說道:“你雖入宮大半年,可你想得更多的,都是如何輔佐我振興大楚。說起彼此情分,只怕還不如你和南安侯那樣的患難之交。但情分再深,這般一次次令你不痛快,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十一胸口悶痛,轉過頭去淡淡說道:“皇上想多了。我跟他已沒什麼情分可說,也的確……再不想見他!”
那等刻意的羞辱後,若再度相見,她不知自己會不會拔劍相向。相見不如不見。
宋昀聞言便道:“既如此,待明日咱倆好些,便回京去吧!橫豎濟王並未謀反,此事容易處置,治下不嚴,無非罰俸貶爵;南安侯也沒必要久待湖州,兩國對敵,戰事頻仍,他該在他最該在的地方。此事我來處置,以後你不必見他。”
他頓了頓,悶悶道:“我也不願意你再去見他。柳兒,你既入宮受封,我才是你的夫婿。”
十一抬頭看他一眼,也不曉得這玲瓏男子猜到多少,只倉促說道:“對不起,阿昀。”
宋昀也不多說,看了眼她蒼白的面龐,將頭往衾被中縮了縮,掩住了病得泛出異常潮紅的面龐。
十一以為他終於睡著時,忽聽得宋昀在衾被中說道:“我盼你在我跟前養得健健康康,最好和當年那般,張揚縱肆,任意妄為。世間事,總免不了苦楚為難。這一世你已經經歷太多,希望日後我能站到你前面,替你擋去大半苦難。柳兒,若你信我,只管安心養胎,安心生下嬌兒便可。一切有我。”
十一的眼底若有湖光水影晃動。
她努力彎過唇角,低低應道:“好!”
--------------------------
這承諾似讓彼此都安定不少。傍晚遣去湖州的鳳衛回來,報知了湖州的情況,又交上宋與泓的奏表,更讓他們放下心來。
宋與泓雖有遲疑,但路過居中主持,對付起水寇來絕不手軟。當晚便已將水寇殺的殺,抓的抓,只留了兩個願意證明濟王不曾參與謀逆之事的水寇小首領作為證人;同時,原先被水寇關起來的湖州官員也被宋與泓親自領人放出,並溫言安慰。
眾官員聞得原先是水寇假借濟王名義行事,如今是濟王令人懲治水寇,驚魂未定之餘,不由對自己的劫後餘生額手稱慶,也便願意上表陳情,說明此事,等於從另一個方面洗刷了濟王謀逆的嫌疑。
如此,宋與泓奏表上去,便再不可能定下謀逆之罪。
待宋昀回京,派人例行調查一回,稍加懲處以示警告後,便可將此事了結。
可十一夜間睡下時,依然輾轉不寧,遂起身披衣,傳來雁山問道:“京中可有相府的消息傳來?”
=============================
閱讀愉快!明天……不太確定會不會更,有點找不
到狀態。
252 恨,鸞孤月缺(二)
雁山大致猜到十一所思所想,忙道:“郡主擔心施相從中作梗?若有變故,姬煙會傳訊給三公子。話說三公子不放心,又暗暗遣了不少鳳衛前來相護,一路消息暢通無阻。既然沒接到訊息,想來應該沒什麼事。”
十一沉吟道:“忠勇軍那邊呢?牙”
雁山道:“也還平靜。南安侯依然囤兵湖州城下,但並無出兵之意。”
“與京中應該一直有所聯繫吧?”
“這個……軍中幾乎每日都有數道消息傳往京城,只是事關軍機要事,這消息便不是我等所能打聽到的了。”
“嗯……傳訊咱們在相府的眼線,一是留意施銘遠行動,二是監視聶聽嵐,有什麼異常動靜立刻告訴我。酢”
“施少夫人?”
雁山有些訝異,“她這半年似乎還安分,盡心盡力教養著兩名庶子,施相對她也有所改觀,據說吩咐過兩次,不許下人對寡媳不敬。”
十一扶了扶額,“若她真心想這樣平靜度日,未必不是件幸事。可我怎麼總覺得濟王這件事,似乎和她有點關聯?”
雁山怔了怔,“倒未聽說她近日和南安侯來往。何況她和濟王關係一向不錯,沒道理去害濟王。”
十一道:“她和我關係更好呢!京中和我走得親近的女眷並不多,她就是其中之一。”
雖算不上知己,但相識多年,至少可稱得上朋友。結果回馬嶺之變,她九死一生,正是拜這位聶大小.姐所賜。
雁山低頭一想,不由憤怒起來,“聽聞先前南安侯與她鬧翻,把她趕出了韓府,難不成都是做給咱們看的?如今瞧著郡主不肯回頭,於是暗中又勾搭上了?真是無恥,無恥!”
窗外.陰雲密布,有朦朧的月色偶樂探出些微光華,又很快掩去無蹤。
這夜間的風便越發覺得冷。
十一裹緊了衣衫,說道:“不知道。便是真的在一處,也和咱們無關。只是你們切記,南安侯和他的忠勇軍,早已……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