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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天遙呼吸有些不勻,將她緊擁於懷際,親了親她滾燙的耳廓,低問:“要走?”
芍藥,原有將離之名。暮春之際,送別之人往往折芍藥相贈。十一尋常時候穿戴簡潔素妍,不會無故簪芍藥於發間。
十一道:“路師兄之事,不僅是你心病,也是我心病。我總要找到他,弄清緣由才好。”
韓天遙靜默片刻,低低道:“他不會一直藏著,早晚會弄清的。我不急,你也不必急。倒是京城讓人放心不下。”
十一道:“濟王已經回京,總不會再讓施氏對咱們不利。只要父皇身體不妨事,我也沒什麼可擔憂的。路師兄動機不明,若有機會,未必不會再對你下手,還是儘快找到才好。我跟他相處十餘年,旁人找不出,我應該能找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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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將離未離(四)4000
韓天遙不答,黑眸默然凝視著她,武者略嫌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摩於她瑩白如玉的面龐。
十一踮腳,在他唇上又是一吻,才微笑道:“好吧,其實是我暫時不想回京。路師兄應該還在北境,我不會離你太遠。我會一路留下暗記,讓你隨時找到我。若是隔得近時,我們又可以再見面。”
戰事仍在延續,若魏兵不退,韓天遙重擔在身,勢必不能回京妲。
十一一旦回京,成親固然遙不可及,便是再相見,也不知得隔多少個日夜窀。
果然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韓天遙好久才能答道:“好。我會隨時跟你聯絡,就像……我住在韓府,你住在瓊華園一般。”
縱然不能時時相見,卻曉得對方平安,且與自己相距不遠。
十一聞言亦是微笑,理了理微微散亂的鬢髮,轉身往門外走去。
快到門檻,韓天遙忽又喚道:“十一!”
十一轉頭看時,韓天遙已緊走幾步,趕到她跟前,又將她擁到懷中。
“其實沒什麼。”他垂眸看她,“我就想多看你幾眼,多抱你一會兒。”
“天遙,遙……”
淡淡的酸澀里,不知哪兒鑽出了細細的愉悅,陽光般將她籠住。
親昵中,那鮮艷奪目的芍藥自髮髻間跌落。
韓天遙伸手,粉色盈盈的花朵便如一隻絕美的大蝴蝶,翩然棲於武者骨節分明的指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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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帶出的鳳衛才不過十餘人,卻都是高手,在安縣又換了最好的戰馬,故而行動迅捷靈敏,即便不時碰到兩國小股兵馬衝突,也能安然來去,偶爾還能出奇不意出手,協助楚兵把魏兵打個措手不及。
論行兵打仗,十一當然不如韓天遙,但論起武藝高超,機警多變,她和鳳衛卻遠勝多多,並未因北境烽藥四起便放緩尋人的步伐。
大約在第八天或第九天,他們找到了鳳衛新近留下的暗記,卻是在距離安縣相當遙遠的天鏡湖附近。
分散尋了一日後,齊小觀看向天鏡湖中那幾座小小的島嶼,笑道:“師姐,我想,我猜到師兄在哪裡了!”
十一看著陽光下起伏不定的水面,苦笑道:“嗯,咱們得找到牢靠些的船。”
跟路過一起離開的鳳衛不少,縱然兵荒馬亂,只要還在北境,不至於全無線索,譬如先前尋找韓天遙之際便遇到了和大隊人馬失散的羅葦。
縱然路過掩過眾人耳目,時間過去這麼久,總會有人想著和十一聯繫。
戰亂之際,軍情需時時上報,驛道周邊往往十里設一遞鋪,各遣斥候傳遞文書或哨探軍情,這些人里不乏濟王或鳳衛的眼線,想傳遞消息並不困難。
可此處臨近江水,河流湖泊縱橫,若藏身於湖心小島,出行不便,路過再刻意相阻,部屬無法出行,十一等自然也找他不著。如今他們找到的印記,極可能是出來採買東西或查探軍情的鳳衛所留。
十一素來有些畏水,齊小觀卻是少年心性,玩興大起,也不顧天色漸暮,忙忙叫人借來船隻,待眾人坐定,便自己拿了長長的竹篙,在湖邊一撐,船便盪了出去。
他撐船的技術自然談不上好,但自幼習武,手上勁道卻比尋常船夫不知好多少。於是那船雖牢靠,也難免行得快而不穩。
齊小觀滿眼倒映著天光湖水,清朗笑容里若盛著滿滿春.光,高聲道:“可惜小瓏兒沒跟來。若她過來,看了這水這船,指不定還要怎樣鬧。話說她的水性很不錯。”
他素來灑脫放曠,與部屬相處宛若親友兄弟,再無半分統領的架子,故而部屬也不怕他。那邊便有人取笑道:“出門這些日子,三公子想念瓏姑娘了?早知如此,何不將她一起帶出來?”
算來這一路有驚無險,多了個玲瓏活潑的小瓏兒應該也不妨事。
齊小觀果然有些遺憾,卻笑道:“近來她被寵得越發猖狂了,敢拿別人縫製的衣服說成她親手縫的,豈能再縱著她?且等她學會自己做衣裳再帶她出來!”
他這樣說著時,手上撐著竹篙的力道越發地大,那船便行得越發地快捷,卻越發地左右晃蕩。
十一給他晃得犯暈,便倚著船舷懶懶地睨他,“可不是,看著這小瓏兒愈發地不像話,我得把她留在身邊,好好教導三四年再嫁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