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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從最初得到聞博謀反消息,到後面事態一步步的發展,韓天遙無聲地深吸一口氣,緩緩道:“終究……會水落石出的!”
他看向趙池,“回京後你立刻想法去找聶聽嵐,我要見她!此事絕對和她脫不開干係!”
趙池只得應了,卻忍不住又嘀咕道:“聶姑娘現在好可憐的,咱們都不管她,她只得回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相府。算來她就是聽說朝廷打算對聞家不利,把那消息傳給聞大哥而已。我聽她意思,其實也有借著為聞大哥傳送消息,好向侯爺示好之意。她又怎會知道濟王妃膽敢動那個念頭,引出聞大哥跟著起兵?”
韓天遙道:“她在你跟前一向很可憐。上次我就不該遣你入京找她。”
可惜他身邊的那些人,目前也只有趙池和聶聽嵐走得最近,可以讓聶聽嵐放下戒心,出來相見。
何況,他跟聶聽嵐相識這麼多年,猶且看不透她的所言所行,何況年輕耿直的趙池?
趙池回首看一眼已經不見蹤影的營寨,嘆道:“其實旁人怎樣說,怎樣想,並沒那麼重要。縱然濟王未反,他府中有人勾結水寇奪州占府總是事實。侯爺提醒朝廷戒備,又領忠勇軍平叛,只見得一片丹心,哪裡看都挑不出錯來,又何必去管濟王府那些人或鳳衛怎麼想?又或者,是因為朝顏郡主……”
“閉嘴!”韓天遙冷冷看向他,“該我承擔的,我會承擔;但不該我承擔的,我不會去背那個黑鍋!”
趙池恍惚有些開竅了,“侯爺是說……有人刻意要把侯爺和忠勇軍拖下水?”
韓天遙道:“我就不信,聶聽嵐傳遞聞家即將覆亡的消息,和同一時間濟王妃向聞博發出的邀請,只是出於巧合!”
他一鞭抽在馬背,令駿馬長嘶一聲,箭一般向前竄出。
馬嘶聲中,有誰話語沉沉,卻擲地有聲。
“男兒一世,當為國效忠,不吝馬革裹屍,卻也不能由人擺布,至死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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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後園一間小小的佛堂。
聶聽嵐惶惶踱於堂前,然後攬鏡自照。
困頓之中,秀美眉眼越發雲籠霧罩,說不出的風致楚楚,我見猶憐。
當日,也曾玉堂香暖,珠簾漫捲,有眼眸狹長的俊秀郎君寵她入骨,金玉珠飾堆積成山,由她賞玩取用,但求千金一笑。
如今,淡月照素簾,清光透骨冷,連裊繞的香菸都似沾著淒涼。
她半世努力,不屈不撓,縱然註定再不能得到心中那男子的情愛,也不該在這樣冰冷如死的富貴囚籠里困守一生,甚至還得隨時擔心哪把懸於頭頂的劍會落下自己脖頸。
不知第幾次小心向簾外探頭張望,終於等來了想等的人。
深紫衣衫的女子身材窈窕,容貌出眾,難得的是舉止也異常輕捷靈敏,幾乎無聲無息地閃進了屋子。
聶聽嵐似見到救星一般,衝上前握住她的手,“紅綃,你可來了!”
紅綃拍拍她的手,“是不是察覺不對了?”
聶聽嵐點頭,“虧得你提醒,不然只怕已經被他們得手了……紅綃,紅綃,他們是不是潛入相府好幾次了?”
紅綃皺眉道:“正是!相府高手雖多,但鳳衛明著暗著百般手段使盡了,分明就是想要擄走你。虧得近來為姬姻小產的事鬧得雞犬不寧,相爺也時常心悸不適,管事猜著鳳衛想趁機對相爺不利,近來防守嚴密許多,不然也攔不住他們。”
聶聽嵐道:“這幾日我恍惚聽得有打鬥聲,也不敢臥於自己房中,只在耳房或佛堂臨時打地鋪睡著。幾個還算忠心的侍女還覺得我多心,原來到底不是我多心。”
她看向紅綃,“旁人不知,紅綃姑娘是知道的,鳳衛找我,必定是因為聞博的事。柳貴妃與濟王雖未做成夫妻,可論情分未必比皇上淺。濟王這一死,這瘋女人鐵了心地窮究到底,絕不會善罷干休!”
紅綃忙道:“放心,大人早有安排!你收拾收拾,咱們這便離開!帶些金銀細軟便可,東西多了恐有不便。”
聶聽嵐心驚膽戰多日,連聲應了,說道:“早就收拾好了。只是如今出得去嗎?”
紅綃道:“不怕,剛剛姬夫人大出血,恐怕孩子保不住了。如今有些能耐的都被召集在前面聽命,我藉口腹痛脫身,早已安排停當。待會兒咱們混出二門,藏身在太醫的小轎中離開。”
聶聽嵐問:“去哪裡?”
紅綃道:“目前情形你也曉得,宮裡暫時去不了,先出府到大人安排的一朋友那裡避避。那裡已安排好若干高手,可確保少夫人安然無恙。”
聶聽嵐忙取了行李,悄聲道:“咱們這就走吧……我一刻鐘也不想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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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二人已在一處頗為闊大的莊院裡。
雖不比相府華宇高屋,宏偉富麗,倒也齊齊整整,甚至院中還有一方小池,幾株煙柳。此時瑤空萬里,月華晶明,柳枝輕拂碧水,有細細漣漪正一圈圈地無聲盪開。池中魚兒應該甚是肥美,不時有浮到水面的,吐出一串串的水泡,然後在夜風裡很輕微地“撲撲”破開。
聶聽嵐一時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