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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同樣蒼白,彎起的笑弧里也有種透明卻清冷的決絕,“秦南,我沒有問你行不行,我讓你去預備車馬!”
秦南呆了呆,這才想起眼前之人既已醒來,便是鳳衛領袖,再不可能如先前那般事事由他安排。他站在那邊頓了片刻,居然再次說道:“郡主,不行!”
姬煙一雙妙.目覷著十一,小心翼翼道:“郡主,殿下之意,也是要奴婢小心侍奉。若郡主路上有個意外,殿下必定問責奴婢!”
十一睨她,“你認為我路上會有意外?”
她明明虛弱不堪,吐字時聲音暗啞,氣息不勻,可眸光竟如冰雪般通透森冷,直透人的心地肺腑,姬煙被她掃過一眼,揉著衫子頓時說不出話,眼底已浮上淚光。
秦南還未及幫腔,十一已掃向秦南身後那人,“雁山,去預備車馬。”
雁山卻是跟小瓏兒一起過來的瓊華園侍衛,再沒秦南那樣的勇氣違拗十一之命,忙應了一聲,急急返身預備。
小瓏兒素來敬服十一,此時瞧瞧秦南,又瞧瞧姬煙,反而覺得納悶,“你們兩個要死不活的模樣給誰看啊?姐姐病成這樣還堅持要回京,自然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姬煙不敢吱聲。
秦南靜默片刻,即跪地請罪道:“屬下抗命不遵,屬下有錯!請郡主責罰!”
十一笑了笑,“就罰你好好去找一找,還有什麼人不想讓我回京吧!”
秦南一怔,猛悟出她話裡有話,忙應道:“是!”
轉身便往外奔去,腳下已不帶半點遲疑。
朝顏郡主,鳳衛統領,一點都沒糊塗,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宋昀匆匆回京,宋與泓匆匆回京,京中明爭暗鬥必然激烈異常,鳳衛的存在和態度也將十分重要,鳳衛的未來也會受此影響。這樣的時刻,當然有人不希望讓她回京,甚至阻攔她回京。
所以,她一定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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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瓏兒重新包起她辛苦縫製的衣裳預備帶回去時,不免又嘀咕幾句。
十一明知秦南等隱瞞了齊小觀遇難之事,也不肯多提,只是眸光又黑沉了幾分。
秦南將附近細細搜查過,確定並無異樣,方才前來回復十一。
十一已梳洗完畢,並換好衣裳,令太醫過來診了脈,服了藥,雖蒼白依舊,但眉眼堅定,眸光清寒,令人不敢逼視。
聽得外面並無異樣,她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在小瓏兒耳邊輕聲吩咐幾句,又向秦南遞過令他戒備的眼神,方踏步向外走去。
剛過迴廊,迎面清風撲面,伴著蓮葉幽幽淡芬傳來,十一吸入鼻中,眼前忽一陣昏黑。
幾乎同時,骨髓里似有什麼鑽了出來,細碎尖銳的疼痛如春草般無聲卻迅猛地涌.出。
她驀地回首,看向身後。
而小瓏兒一見十一面色不對,返身便奔向落在後面的姬煙,也不顧她的尖叫掙扎,一拳打在她臉上,叫道:“是你使壞,對不對?”
姬煙掩面哭叫道:“瓏姑娘,瓏姑娘……你在說什麼?”
秦南早已在留心,見狀也不問情由,一把揪住姬煙手臂,將她拽倒在地,拔刀便指住她,喝道:“你在郡主的食物里下了毒?”
姬煙抬起那清瑩好看的黑眸,驚叫道:“沒有,沒有……郡主,郡主,這從哪裡說起?郡主的飲食藥物都是太醫安排監督,且一概以銀勺舀盛,怎會有毒?我匆匆被領來此處侍奉郡主,又哪來的毒?”
秦南聞言不由狐疑。
宋與泓對這位愛妾應該十分信任,否則也不會特地安排過來服侍十一。
她來的這兩日,的確勤謹本分,溫婉細緻,將十一護理得妥妥噹噹。
再者,十一不慎中毒,一路喬裝回京,秦南固然小心,待和宋與泓相見,宋與泓更是謹慎,早吩咐過飲食藥物一概使用銀筷銀勺,憑誰下毒恐怕都沒那麼容易。
十一勉強提氣壓住那異樣感,低喝道:“搜她身!”
秦南尚在猶豫,小瓏兒已衝過去翻她衣物,在姬煙的叫屈聲里將她懷裡袖裡的瑣物一概掏出。
十一冷眼察看著姬煙的神色,忽指向一物問道:“那是什麼?”
小瓏兒忙看時,卻是一白瓷的荷葉狀小盒兒,度其形制應該是裝納胭脂水粉的器物。打開看時,果然是膏狀的胭脂,只是香味濃郁,湊近聞時竟被熏得有些暈眩。
她正要說話時,十一已厲聲喝道:“合上!”
小瓏兒連忙合上盒子,見十一面色又黯淡了幾分,才知盒中之物竟是令十一忽然不適的源頭,不由失聲問道:“這……這個是什麼?”
姬煙哭叫道:“還能是什麼?是女兒家用的胭脂,絕對沒有毒!瓏姑娘如果不信,現成的太醫在這裡,何不喚他們檢查一下?”
小瓏兒聞言,正要喚太醫時,十一咬牙道:“不必了!你也不必裝了,姬煙,我知道是你。”
姬煙畏怯地看向十一,清美的面龐在秦南的刀光下愈覺韻致楚楚,“郡主……殿下從不曾對不起你!”
十一清冷地笑,面容如凝著清霜的雪色芙蓉,緩緩道:“殿下不曾對不起我,難道曾對不起姬煙姑娘,才讓姬姻姑娘一次次背叛於他,先將我跟他的談話傳給施相,讓晉王世子受猜忌,並與我疏遠,又在被安排往此處的第一時間便通知施銘遠,再趁我未曾甦醒時對我下手,以免我有機會解毒並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