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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俊在司馬衷耳邊低聲地耳語一陣。司馬衷不禁雙目溢出訝異,“她?”

    第五章,一箭雙鵰 中

    御花園中有一處蓮池,栽種的都是從江南千里迢迢移過來的珍品。每月七八月份蓮花盛開的季節,滿池的綠,把天都映成了碧色。走到池邊,撲面的蓮香就使人醉倒,隔著半座城,還能嗅到那種青澀的味道。這個時候,後宮佳麗成群結對,徘徊蓮池邊,游賞玩樂。

    三月里一個溫暖的午後,柳絲正長,桃花正艷,剛甦醒的蓮池也碧色乍現,一洗冬日凋敝之象。

    池岸邊,司馬炎身著黃色錦袍,撫著灰白的鬍鬚,對著一池青蓮,略有所思。身後,司馬衷含笑站立。

    “父皇,這春日蓮景,有一種與夏日不同的情致。”

    司馬炎微微點頭,“朕很少游賞御花園,沒有留心這些,不過現在看來,真的多了一抹生氣。唉,朕這一陣為邊境晌銀一事真是操心夠了。”

    “讓大臣們贊助點,國庫里再拿點,就可以了呀!”

    “那隻算是杯水車薪,不夠填底。看來只有等夏糧秋收後的稅銀了,朕本想建一座同心閣,可能暫時也不能如願了。”

    “同心閣?”司馬衷眼睛一轉,“名字很雅,也只有父皇才會起得出這樣的美名。”

    “哈哈!”司馬炎開心大笑,回過頭看著司馬衷,“你今日說花園中有好景,就是這蓮池嗎?”

    “其實這園中的景年年都相似,兒臣只是捨不得父皇為國事所累,找了個理由讓父皇出來走走,活動筋骨,曬曬陽光。”司馬衷上前挽住皇帝的胳膊,“你今日就不要想別的,專心和兒臣一起賞賞這滿園的春光。”

    “還是衷兒體貼。”司馬炎微笑頷首,“朕近日有些腰酸,走走也不錯。那就走吧!”

    父子二人沒走幾步,便聽到一陣陣笑鬧聲。

    花樹下,一群身著艷妝的妃嬪有追趕嬉鬧的,有三五成群閒聊的,也有坐在石凳上對著花朵發呆的。當突然看到皇帝出現時,個個都忙不迭地修飾自已的裝束和頭飾。在這群麗人中,雖然個個生得幾分姿色,但有許多進宮數年不曾見過皇帝,更別想與皇帝同床共枕了。在這深宮,得不到皇帝的寵幸,便意味著囚禁終身。當皇帝從她們身邊走過時,個個都做出種種媚態,期望能博得皇帝的青睞。

    靜候的人跪立風中,司馬炎腳步如常,未曾停留。

    行到園中一處涼亭時,司馬炎的視線忽然象被什麼定住了,一位身著白衣,宛若一樹梨花的窈窕女子,亭亭玉立柳樹下,輕笑著和儲皇后並賞園景。

    司馬炎心裡微微一震,走到她面前,仔細一看,果真婉嫻端莊,冷艷絕倫,楚楚動人。

    儲皇后忙施禮問候,見皇上目不轉睛看著女子,輕皺眉間,“皇上,這是匡丞相之女匡似畫小姐。”

    “小女叩見皇上。”匡似畫柔柔彎身,聲音溫婉如樂。

    “免禮!”司馬炎輕柔地伸出雙臂,扶起匡似畫,三魂已失二魂。相伴一邊的司馬衷也是驚為天人。

    郭俊提起匡似畫的美貌,他只以為會比別人出眾一點,想不到竟是如此驚艷。一雙眼睛貪焚地掃視著眼前的美人,毫不掩飾狂涌的心動。

    與匡似畫相比,他的王妃和侍妾做她的丫環都不配,這才是真正的美人,飄逸、清靈,一生都看不夠。

    願舍盡所有,與美人相守朝朝暮暮。

    瞧著皇上失態地緊抓住匡似畫的玉手不放,他猛然一怔,收回熾熱的視線。

    “齊王,如皇上傾心匡似畫,但會礙於匡似畫與太子的婚約,不便出手。你一定要玉成此事,助皇上抱得美人。從此後,在皇上眼裡,你便是他貼心貼已的王子。一方面,搶了太子的未來妃子,情面上無法交待,自然更不可能召他回國,另一方面,呵呵,匡丞相成了皇上的國丈,當然就無顏天天嚷著讓太子回國之類的蠢話了,估計日後連相見都不敢。一出小計,永除兩禍患,齊王,你可要好好把握,不能壞事啊!此事一成,這江山就穩穩放在你手中了。”

    司馬衷驀地想起郭俊的囑託,定定心神,小不忍則亂大謀。靜待著皇上的舉動,以便行事。

    匡似畫羞憤得滿臉通紅,可又不敢掙開。

    “咳,咳!”儲皇后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一下,小心地說:“皇上,你可記得曄兒與似畫小姐的婚約,說來也有好多年,是否該讓曄兒回國,讓他們完婚?都是不小的年紀啦!”

    司馬炎眼中只有這抹美艷,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看不到。

    “皇上!皇上!”儲皇后見司馬炎沒有理會,不禁慌亂,又喚了幾聲。夫妻幾十年,皇上這樣的眼神還是平生所見,象餓了很久的人看到了食物一般。

    司馬炎這才回過神,不自然地鬆開匡似畫的手,眼神仍不舍轉移。

    “皇后,你喚朕何事?”

    “臣妾說該給曄兒和似畫小姐成親了!”儲皇后緩慢而又清晰地說。

    “成親?”司馬炎思忖片刻,用略帶勉強的口吻說,“成親是大事,怎能說成就成,朕要細細思量一番。”

    匡似畫一張玉容霎時沒了血色。

    儲皇后看她一眼,憐愛地說:“似畫你進宮也許久了,只怕匡夫人等著急,你先回府吧!”

    “皇上,皇后,小女先告退。”匡似畫如蒙大赦,急急轉身,不防撞到後面一堵肉牆,這才發現在場還有一人。

    一雙掩蓋著深切欲望的眼如彎勾般,直直地看向她。她嚇得後退一步,慌忙低下頭,“對不起!”

    “匡小姐走好!”細目眯成一條fèng,讓過半身。

    匡似畫逃一般,跑出御花園。

    “皇上,可能是年歲大的緣故,臣妾近日越發思念曄兒,可否讓他回國暫住幾日?”儲皇后走近司馬炎,哀婉地說道。

    司馬炎還沒從美人消失的悵然中恢復過來,沒好氣地說:“一切都以國事為重,不要以婦人之仁壞了大事。朕自我分寸,你回宮吧,朕和衷兒再轉轉。”

    “皇上?”儲妃追喊一聲,他視作未聞,頭也不回走向了園子深處。

    一種不祥的感覺讓儲妃心驚肉跳,一件舉世駭俗可怕的事似乎快要發生,而她脆弱的肩無力阻止。

    司馬炎覺得自已象個初動情愫的少年,渾身提不起力氣,所有的心神都被匡似畫帶走了。

    “唉!”他微微嘆了口氣。記得小時的她,也只是一個尋常的小孩,怎麼大了後會有如此的美,美得象奪人魂魄般。可她為什麼要是曄的太子妃呢?

    “父皇!”司馬衷看出皇帝的隱隱若失,會心地一笑,指著前面一簇怒放的花束,“那是棵桃樹,如果冬日讓園工在上面嫁接上李子樹,來年,便會是一樹李子花。誰又會知道它從前是棵桃樹呢?”

    司馬炎眉毛一場,高深莫測地看著他。

    司馬衷並不慌張,微微欠身,“兒臣覺得皇后說得不錯,太子該起程回國了。這春暖花開之時,宮中如果有場喜事,真是錦上添花呀!”

    “衷兒,你的意思是……”司馬炎臉上不顯山露水,靜待著他的下文。

    “兒臣很想當一次伴郎,幫太子去匡府接回妃宮。”

    第六章,一箭雙鵰 下

    京城人嫁女娶媳,愛挑隔年兩邊。幾日幾十桌的流水宴席,那些肉食、魚蝦、湯湯水水,若不借著寒冬冷春的氣溫保鮮,怎麼開呀?結婚不是小事,寒酸些,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幾十年都會拿出來取笑的。

    挨著新年,平時不常走動的親戚、朋友,談談笑笑,又是辦喜事,又是團聚,兩全齊美。

    平常百姓如此,達官貴人更甚。

    匡府,當聽到皇宮內侍官輕飄飄地提起三日後要迎匡似畫小姐進宮時,匡丞相想都沒想,連連搖頭,“不行,最快也要到十一月。匡府什麼都沒有準備,不可以這麼隨意。”

    “呵,丞相,太子隔兩天便到京,這接風和成親同時舉行,丞相你怎麼沒有成人之美呢?”

    “都等了十年,不在於再等個幾月。老夫只有一女,怎麼樣都要風風光光出門。侍官你就這樣回宮答覆吧!”匡丞相清瘦的面容一臉堅持。

    “那好吧!”內侍懶洋洋地站起身,“我就回宮回稟皇上,匡丞相拒絕了太子的求婚。可惜啊,我們太子的一腔深情就要付之東流了。”

    匡丞相一怔,“什麼意思?“

    侍官微微一樂,“丞相,這排場能比太子和小姐的幸福重要嗎?你也說等了十年,漫漫十年呀,太子好不容易回國,小姐近在眼前,卻不能擁有,你這不是明明讓他們難受嗎?皇帝家娶親,光儀仗就會長達幾里,這世間還能有比這更風光的事嗎?丞相,你再好好考慮。”

    匡丞相剛想說話,內室出來一個丫環,低低說了什麼。他站起身,臉色有些驚異,拱拱手,“侍官你先坐會,老夫有點事馬上過來。”

    “嗯,丞相請便!”

    匡丞相匆匆走進內室,只見匡似畫噙著淚坐著。

    一看到父親進來,匡似畫盈盈跪地。“似畫,這是為何?”

    “爹爹,請讓似畫進宮吧!不要怪孩兒不懂羞恥,孩兒盼這一天盼得太久,我不想再等了,恨不得此刻就能見到曄哥哥。”匡似畫婉麗的臉上布滿淚水。

    “唉!”匡丞相呆怔地坐下,心中矛盾掙扎。一月前,皇上在上朝時說召太子回國,他正暗自慶幸,以為皇上終於接受他的建議。可為何突然著急迎親,他真的有點想不明白?期限給的這麼急,象怕生什麼變故似的。

    他明白女兒的心,不舍地扶起,“爹爹怎麼捨得責怪似畫呢?你和太子,若不是因他出使匈奴,現在都該有孩子了。似畫,你真的想好了嗎?”

    匡似畫抬起眼,認真點點頭。“似畫不在意那些排場,只要能和曄哥哥在一起,似畫就滿足了。”

    “似畫,”匡丞相慈愛地拍著女兒的手,“那皇宮不比匡府,你性子柔弱,在府中,有我和你娘親捧你在掌心疼,到了宮裡,處處都要多點小心,爹想想就有點不忍。”

    “爹,宮裡有曄哥哥,還有皇后疼我,還有……”腦中突地閃過一雙貪婪的眼和一雙蒼老的手,匡似畫驚恐地打了個冷戰,不自在地撫撫筆臂,象撫去什麼髒物似的。但隨即又堅強地抬起頭,“有他們在,爹爹你不要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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