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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知府在做這事的時候就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就等著京中太女派人來的時候細細說明。門客給她想的法子就說是府中下人喜歡張若,卻發現張知府有意把兒子送給蔣梧闕,衝動之下竟對八殿下用毒。
到時候皇上生氣,她把那下人交出來做個替死鬼就好。
這話張知府在心裡已經反覆練習多遍,幾乎能做到面不改色聲音平靜的說出來。
京中派人來的時候,張知府知道到自己表演的時候了,可惜她才剛張口,騎在馬上的金甲侍衛就伸手拔出腰間的刀——
張知府瞬間人頭落地,沒有任何出聲解釋的機會。
“張知府謀害皇女,就地正法。張家眾人,無論男女,皆處死!”
張知府直到死都沒想到,來者不是太女的人,而是皇上手下的金甲侍衛,奉的雖是查案的皇命,做的卻是滅口的事。
三位奉御商量兩天兩夜,才拿出一個主意,說想試著把蔣梧闕全身的毒引到腿上,“這個法子雖說能勉強保住殿下一命,可日後,八殿下怕是難以像常人那般直立行走。”
蔣錕鈞聽完這話沉默許久,終是點頭同意,幽幽嘆息,“能活著就好。”
八王府內,十五站在廊下,背後是緊閉的房門。三位奉御正在屋裡給已經昏睡半個月的蔣梧闕解毒。
圓門處走來一個灰衣小廝,腳步飛快,瞬間來到十五面前,壓低聲音說道:“東宮派人送出去的信,已經攔下來了。”
來者名叫十八,是隱於街中收集消息的暗衛,平日裡笑起來會有一對兒酒窩和半顆虎牙,可現在她卻是神色嚴肅,眉頭擔憂的皺緊,看向十五身後的門,問道:“殿下何時能醒?”
“大概還要五天。”十五想起什麼,扭頭問十八,“邊疆可有信件寄來?”
蔣梧闕臨走前,把八王府私底下傳信的法子教給封禹。如今她們從邊疆離開至少已經兩個月,封少將軍不該一封信都沒給殿下寄來。
十八剛才光想著正事倒把這個忘了,她忙從懷裡掏出一截比小拇指還要細上一圈的小竹筒,遞給十五,皺眉問道:“今個早上新攔下來的,這是誰寄的?”
十五打開竹筒,倒出裡面的信,展開掃了一眼,勾唇說道:“未來主君寄的。”
十八眼睛瞪大,心道十五不愧是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連主君的信都敢看。
封少將軍當真附和他清冷寡言的性子,連寫在信上的話都精簡的很,只問了殿下可否到了,此外並未多提一句別的。
十五心想,這信晚上要是讀給殿下聽,她怕是能活活氣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蔣梧闕:我夫郎不懂浪漫
封禹:……寫信就夠浪漫了啊
蔣梧闕:_(:зゝ∠)_
大家放心,絕對不虐
第29章 荷包
蔣梧闕一身素白中衣倚坐在床頭, 被子遮到腰腹, 肩上堪堪披了件大氅, 長發披散並未束冠,歪頭垂眸看著手裡的書信。
“他就不知道寫些好聽的……”蔣梧闕看完信上內容,不由仰頭倚在身後靠枕上, 有些疲憊的扯起嘴角, 闔上眼皮輕聲抱怨了這麼一句。
話雖不滿, 蔣梧闕拇指指腹卻是繾綣不舍的在手中信上摩挲,巴掌大的紙條, 上面的字數還沒她十根手指多。
……這封禹,怎麼就不知道說句想她了。
蔣梧闕剛醒沒多久,身體和精神都不算很好。這藥的確霸道, 哪怕事先做好完全準備, 可該吃的苦該受罪的也是一樣未免。
十五知道蔣梧闕心心念念的是什麼,在她清醒後就把封禹寄來的紙條送到她手邊。
蔣梧闕勉強坐起身子, 就著床頭搖曳燭光低頭看信,滿心期待歡喜卻因封禹的寡言少語而變的失落不滿。
自己想封禹想的骨頭都疼,恨不得馬上回邊疆找他, 結果封禹卻只在信上問她是否回到京城,態度冷淡的像是兩人並未確認過心意。
蔣梧闕捏緊手中紙條, 心中泛起陣陣酸澀。她都想立馬回信告訴封禹, 她中毒了, 吃了很大的苦頭,現在醒來渾身難受, 兩條腿的骨頭縫都疼的發顫……她想說我都這樣了,你怎麼就不知道跟我說句軟話,說聲想我了……
這回信若是真這般寫,封禹怕是會急得偷偷回京來看她。哪怕不能回來,他一個人在邊疆也是坐立難安,整日提著心擔憂她的腿。
何必呢,蔣梧闕輕扯嘴角,她怎麼捨得惹他干著急。
十一和十五站在床旁,看著蔣梧闕垂眸苦笑,兩人心裡酸疼的很。
可信是未來主君寫的,那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哪怕覺得他冷漠,十一也不敢多嘴說什麼。
蔣梧闕手撐著床板坐直身子,示意十五扶她起來,“我給封禹回封信,不然他該覺得我回京後就把他給忘了。”
好不容易哄到手的人,可不能讓他生氣誤會了。
十一立馬把床旁邊的輪椅給她推過來,“椅子已經做好了,是按您吩咐定製的。”
蔣梧闕頗會享受,做出下毒決定的時候,就讓十五派人給自己定一把坐著舒服的輪椅。
蔣梧闕撐著十五的胳膊勉強站起來,兩隻腳剛沾地就覺得腳底板像是踩在擺滿鋼針的板子上,疼的額頭直冒冷汗,抓著十五小臂的手都在輕微發顫。
十五小心翼翼的扶著蔣梧闕坐在輪椅上,眉頭心疼的緊緊皺著。
輪椅果真舒服,蔣梧闕舒了一口氣,緩過雙腿的疼痛後,反過來安慰身旁面色擔憂的兩人,“也就剛開始這麼疼,等過些日子把毒解了,就會慢慢好很多。”
蔣梧闕摸著光滑的輪椅把手,甚至靠近了能聞到金絲檀木的清香,覺得滿意極了,回頭對紅了眼眶的管家笑著說道:“十一你先前就說我懶,現在我終於能光明正大的坐著偷懶了,你該高興的。”
十一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道:“那奴也不希望您坐輪椅啊……畢竟金絲檀木那麼貴。”
蔣梧闕笑著搖頭,被十五推到桌子旁。十一手腳麻利的將紙墨筆硯擺好,隨後跟十五兩人往後退了好幾步,確保看不到信上的內容。
蔣梧闕捏著筆,想著封禹,細細跟他說起自己回京路上發生的趣事,哪裡美食好吃,哪裡風景不錯,什麼地方的官員最是熱情,哪個州府的廚子手藝最好……
囉囉嗦嗦寫了有三頁紙,蔣梧闕才慢慢頓住手,長睫垂下遮住眼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不再落筆。
十一咬了咬嘴唇,沒忍住上前一步輕聲說道:“殿下,主君性子冷不知道該怎麼說讓您高興的話,那您應該告訴他您想聽什麼。”
這道理蔣梧闕自然明白,她垂眸看著手邊封禹寫的那封信,拿過來,換了只硃筆在他那句話下面重重的畫了一條紅線,在旁邊添了一句話。
等紙上墨跡幹掉,蔣梧闕才將信小心的塞進小竹筒里,側身交給十五,“讓十八派人送去吧。”
得知蔣梧闕醒來,蔣錕鈞為顯示自己作為母親對她的疼愛,特意允許她在府里安心休息無須入宮請安,甚至讓君後出宮來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