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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老酒喝的有些多,把舞弊之事仔細跟蔣梧闕說了一遍,“參加科舉的舉人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太女竟讓刑部尚書用刑,可見其意惡毒。
當時你是沒親眼看見,我進入刑部大牢的時候,她們正在逼供一個舉人,將人掛在牆上銬住手腳,用鞭子抽打……那種東西哪裡是用來對付一個文人的!”
晉老無奈的搖頭,“我千算萬算沒算到太女膽子這般大,竟然制天下文人而不顧。”她呵笑一聲,“她哪裡會怕,有那位站在她身後,她哪裡需要怕!”
這事兒涉及太女,又涉及太多的士族子弟,皇上是不會為了一群舉人而捨棄這兩個的。
晉老搖頭苦笑,直言自己老了,是越發看不懂如今這朝堂格局了。
“蔣氏朝廷如同一塊肥沃的土地,這士族就是參天大樹,根纏著根藤繞著藤,擠死地面上別的樹苗小草,拼命榨取這土地的養分,枝葉遮擋著太陽,讓這塊地永遠見不得天日。
如果這樹不能連根拔除,遲早有一天,這地就要變成荒漠沙礫,風一吹,漫天黃沙,什麼都沒有了。”
“你是我學生,我再勸你一句,你若是拔不掉,不如趁早收手,帶著封禹回邊疆去,守好他手裡的兵權,你倆子孫無憂。”
蔣梧闕沉默著,手裡把玩面前的空酒杯,眼眸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師,”蔣梧闕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向晉老,隨後一口飲盡,將酒盞往面前桌子上一磕,說道:“這樹,非拔不可。”
這樹若是不拔,大蔣江山日益腐朽,太女登基,她和封禹都難逃一死。她想護封家安全,就必須拔掉太女背後的士族大樹,坐上那個位子。
晉老揚眉,沒再勸也沒再問,拿著筷子撥了兩下面前的菜,不悅的皺起眉頭,說道:“我知道封禹廚藝不錯,你去讓他親手炒兩道菜,你府里這廚子手藝真是越發差了,肯定趁你不在都把廚藝疏忽了。”
蔣梧闕不為所動,眼皮子都不抬,“我夫郎的那雙手是習武的,可不是用來拿勺鏟的,這菜您就湊合著吃吧。”
晉老滿臉算計,放下手中筷子,探著身子靠近蔣梧闕,說悄悄話似得小聲道:“讓小禹炒兩樣菜,我就給你指個拔樹的幫手。”
蔣梧闕眼皮子動了動,抿唇考慮著,隨後商量似得問道:“您看我給您親手炒個菜怎麼樣?”
“去你的,”晉老退回去,往椅背上一靠,滿臉嫌棄,“你炒的那菜拿出去餵狗,狗都不吃。”
蔣梧闕笑著,“不吃就算,反正阿禹不下廚,您就死了這份心吧。”
晉老斜了蔣梧闕一眼,直接起身理了理衣衫,站在房門口朝王府里喊,“小禹!”
“……”
封禹聽見聲音將手裡的銀槍遞給下人,晉老指著桌子上的菜,“給我炒兩個菜,我給你妻主指個幫手。”
晉老是蔣梧闕最尊敬的老師,莫說她給指路,就是不指,她說想吃菜,封禹都會圍起圍裙給她做。
蔣梧闕瞧著封禹的背影,喊道:“阿禹你去忙別的,她就是不說,我也知道這幫手是誰。”
晉老瞧見封禹沒回頭,就知道今日能大飽口福,聽見蔣梧闕的話,不由挑眉,“哦?”
蔣梧闕手搭在輪椅邊光滑的把手上,笑著,“不就是那出身寒門的會元,魏憫麼。”
蔣梧闕手指敲打著掌心下的輪椅把手,笑著,“她是個人才,連中二元,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寒門。”
晉老點頭,“她的文章卷子我看過,見解獨到是個人才。不過以朝中現在的局面,她留在京城恐怕也不是件多好的事。”
士族把持的朝堂,哪裡會讓一個寒門學子冒出頭?定會狠狠打壓下去。
蔣梧闕皺了皺眉。
晉老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現在想這個也沒用,不如想想眼前的事。比如你要怎麼接近魏憫才會讓她願意臣服,又比如,這小禹的菜怎麼還沒端上來?”
蔣梧闕瞥了晉老一眼,“最後一次,阿禹可不是我娶回來給你做飯的廚子。”
晉老嗤笑,“小氣。”
蔣梧闕無奈搖頭,說起正事:“對於如何接近魏憫……老師怕是不知道一件事,我和阿禹回京的路上,途中恰好救了一個男子,那男子入京尋找趕考的妻主,阿禹心善不僅把人救了,還送他去了貢院。”
蔣梧闕眉眼帶笑,語氣親切的問道:“老師你猜那男子妻主是誰?”
晉老哪裡還猜不到?頓時耷拉著臉,“我只想知道我的菜什麼時候能熟。”
蔣梧闕不理她,接著說道:“那男子妻主不是旁人,正是魏憫,明天榜上有名的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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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這部分內容跟寵夫有重合,我猶豫再三,想著是略過呢還是寫的詳細些,因為有部分解戰袍的讀者沒看過寵夫,我要是不寫出來,她們會好奇老八怎麼輕而易舉什麼都沒幹就除掉了太女,可也有不少讀者看過寵夫,我要是寫出來,怕大家覺得劇情都看過了,怎麼又花錢看了一遍
所以我決定,凡是有重合的地方,我就留一兩千字放在作話里,當做免費福利,看過的小可愛們不用繼續花錢,沒看過的也能看到具體過程,一舉兩得
另外,魏憫都出場了,咱們離結局還遠嗎?
第47章 忘不掉
對於自己曾經用藥導致腿將近一年無法行走的事, 隨著現在已經康復兩年多, 蔣梧闕自身都已經快要忘了曾經那種深夜中活生生疼醒的感覺, 可她忘了,封禹卻還記得。
蔣梧闕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腿在封禹的心裡會是個解不開的疙瘩,他平日裡也不說, 蔣梧闕幾乎看不出來他對這事的在意。
那天下午蔣梧闕去找魏憫。想要說服一個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效力, 首先需要讓她相信你跟她目的相同, 其次就是你能為她帶來的好處。
蔣梧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擺明自己雖是嫡出的皇女, 可因為皇上寵信士族導致曾是寒門出身的君後在後宮中不甚受寵,連帶著自己這個嫡女也不討她喜歡。
魏憫為人多疑,蔣梧闕就苦笑著抬手拍拍自己的腿, “若是我嫡女身份風光至極, 何以困在這把輪椅之內?”
掌心才拍第一下,第二個巴掌還沒落下來, 就被身旁本來正在吃飯的封禹一把握住,他用的力氣有些大,蔣梧闕愣怔之餘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封禹反應過激了。
當著魏憫的面, 蔣梧闕只是垂眸看了封禹一眼,笑著沒說什麼, 回握住他的手, 拇指在他虎口處摩挲, 無聲安撫,轉頭跟魏憫說起別的。
魏憫雖是連中兩元, 可到底是寒門出身。這次省試舞弊旁人沒事,唯獨她這個寒門舉人挨了鞭子,她心裡多少該對如今在朝堂上,寒門出身官員的處境有個大概的認識。
哪怕她連中三元,一舉考上狀元,寒門出身的身份依舊是她不能改變的。她若是想在士族把控的朝堂上出人頭地,只有依附蔣梧闕,也只能依附蔣梧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