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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先帝死前預先冊封封號和封地,越君翎才得以出宮建府,不然日日見著皇兄和母妃在御花園裡耳鬢廝磨,狎玩嬉戲,他大概會手舉寶劍弒君,斬殺私通庶母的帝王。

    “九叔和父皇是同胞兄弟,先祖母為德妃娘娘,皇后無出,父皇便過在皇后名下,但兩兄弟感情甚篤,父皇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九叔,盼他能多看顧我一些。”父皇真的待他很好很好,老來得子疼寵萬分,以致他至今難忘。

    這也是玄武帝不願見到越君翎的原因之一,他長得太神似先帝了,不論語氣、神態、處事態度,不能說完全像到十成十,可至少有七成相像。

    看到他就像看到先帝,這叫當今皇上如何能忍?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彷佛在時時刻刻提醒他做過的事,忤逆犯上的污名將一直伴隨著他,直到入了陵墓也洗刷不掉。

    所以皇上不主動殺越君翎,他放任皇子們下手,不阻止也不鼓動,端看越君翎運氣。他借刀殺人,隔山觀虎鬥,看哪個兒子有本事殺了越君翎,而先帝遺旨——當今皇上一死,將由逍遙王上位,助長了這波殺意。

    “因此你才找上晉王,向他尋求幫助?”嗯,這說得通,當叔叔的照顧侄子無可厚非,誰叫人家兄弟連心。  

    “是借兵。”晉王不會為了他觸犯龍顏。

    “借兵?”難道他想……牛雙玉忽然覺得救了他不是件有趣的事,這人太危險了,有反社會人格。

    “不是造反,而是自保。晉王封地有三十萬駐軍,當年九叔就是太護著我才被皇上趕回封地。那年我十歲,九叔語重心長的告誡我不得有謀逆之心,他可以出手護我免於一死,但絕對不會助我成事……”

    九叔不想看到生靈塗炭,伏屍千里,父皇的江山被不肖子孫撕扯得四分五裂,再無錦繡光景。

    “那你還找他借兵?”

    越君翎語帶玄機的說:“借不是借,只是擺擺樣子。”

    莫非是狐假虎威?牛雙玉以為她在心裡想著,沒想到順口說了出來,已將她摟在懷中的越君翎耳尖的聽見她的喃喃自語,嘴角一咧,暗贊自個兒眼光好,挑中她。

    “我和九叔談條件,意思是兩不相幫,在皇上要他出兵時,故意拖延個三、五個月按兵不動,若在我需要時則在封地動一動當作威嚇對方,其實只是例行的軍事演練。”晉王的不幫便是幫了他,三十萬大軍極具嚇阻力,皇子間的惡鬥若要動到兵馬會先因此猶豫一番。  

    他要爭取的便是他們瞬間的猶豫,攻敵制勝的要決便是快,先出手才能搶得先機。

    機會不等人,要懂得把握。

    “什麼條件?”她好奇的問。

    調兵遣將不是易事,一次要動員三十萬兵馬更是件大事,一不小心就被冠上謀逆罪名,不反也得反了。

    越君翎神色轉柔的看著她的柔皙嬌顏,以指腹輕撫粉色嫩唇。“晉王一直有落葉歸根的念頭,離京十年想返回故居終老,他有七子三女,但沒有一個贊同,他的幾個兒子私底下也斗得厲害,就等他百年之後好瓜分他的封地。”

    晉王想死在離先帝近一點的地方,他七十有五了,還有幾日可活呢,不重返故土落葉歸根,他自個兒都死不瞑目。

    偏偏幾個兒子都不長進,叫人失望,斗得歡卻沒本事,是越君翎提起要奉養他,讓他死後進陵寢陪伴先帝左右,晉王才心動了,正在考慮中,因此有了這次的寺廟相見。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你當我沒瞧見你的登徒子行為嗎?”面泛桃色的牛雙玉拍開他撫上癮的手,眼中有怒有惱,還有更多的火苗亂射。  

    王爺了不起嗎?就能恣意調戲人了?

    再次相見,說不高興是騙人的,好歹也相處過一段時日,多少有些感情,總盼著他好,不希望他死在某個無人收屍的角落,死都沒人知道,再見也只能等到來世了。

    可是這一見是五味雜陳,明明已經快要將人忘記了,偏偏又鬼使神差的冒出頭,讓人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面對……畢竟一個高高在上的親王不是小小民女攀得上的。

    望著肥肉不能咬,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她此時對他的感受是愛恨交加,恨他的撩撥,愛他的一如往昔,她是進不得,退不得,遂起了怨慰。

    “雙玉,我很想你。”他冷不防的抱住她,頭一回展現心底的情意。

    “放、放手,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趁機占我便宜!越君翎,你這個大混蛋。”知道力氣敵不過他,牛雙玉象徵性的掙扎兩下,表示她還有矜持,不與男子胡來。

    越君翎輕笑地在她頭頂輕吻一口。“離開你之後我才發覺想念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那時的你真的不美,長得又瘦小,可我就是忘不了你,老想著你支使我做這個做那個的模樣。”  

    “我一點也不想你。”她口是心非。

    “無所謂,我想你就好,這幾年你做了不少事,連我都沒料想你會買下千畝土地種藥草,我以為你會搬到城裡住,過著循規蹈矩的生活。”他一直不敢過問她太多事,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回來見她。

    他留給她的一萬兩銀票足夠牛家一家人過上衣食無缺的日子,她不必再為三餐溫飽而奔波,每日憂心糧食不夠用,到處找糧屯糧。

    “我看起來像循規蹈矩的人嗎?”她一哼。

    他又笑了,她的確不是這種人。

    “段狗官是你的眼線?”這兩年他照顧她不少,沒他的牽線她沒法走入藥材商會,散賣藥草收入不穩定,而這座靠山也挺好用的,徐會長等人不敢在她面前拿大。

    “不算是,只是臨走前我威脅過他,若是牛家有一人出事,被我知曉了,便剝了他的皮。”一提到段青瓦,臉色微變的越君翎多了惱意。

    “而他怕死。”牛雙玉噗嘯一笑,笑顏明媚。

    若是段青瓦本人聽到這句話,可能會大聲申辯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強出頭與惡勢力抗爭。  

    “你倒了解他。”他語氣微酸。

    “鬥了兩年,不了解也難,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敵人。”也許棋逢敵手,他太無聊了,找不到對手鬥智只好將就找她,要不然什麼事也不做的日子叫他怎麼活。

    “敵人?”他愕然。

    牛雙玉好笑的揚唇。“不就是敵人嗎,他每次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可是迂迂迴回地繞上一大圈,讓人費了好大的功夫,然後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姿態,要我對他感激涕零,崇拜他是大才。”

    “別和他走得太近。”他沒說他吃味。

    從她說起段青瓦時熟稔的口吻,不難得知這兩年他們走得多近,熟到一個他進不去的境地,而且相處融洽。

    想到有另一個男人陪在她身邊兩年,親眼目睹她由青梅似的小姑娘長成清雅動人的大姑娘,越君翎的心裡就像有貓爪子在捉撓似的,酸得只想將段青瓦那張見人就笑的笑臉給剝層皮,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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