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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冬雷,你賊眉賊眼的看什麼?!”感覺到不尋常的眼光,牛雙玉手臂環胸。
“叫冬雷表哥。”還真是沒看頭,倒是一張嘴比北風颳人,被寵出來的氣性越來越大了。
“你自個兒清楚咱們是什麼親,少在口頭上占我便宜。”人實在不該太好心,瞧她做了什麼好事。
種完了麥子後,趙冬雷便無事一身輕的養傷,他大剌剌的賴在牛家,毫不客氣。
不過在牛家兄弟出外幹活後,他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拆完線便可稍微提些重物,加上玉露生肌丸的奇效,他好得比想像中快,有時幫著田裡的活,有時上山砍柴,先儲備冬天的柴火,順便打些野物回來添幾口葷菜。
牛家院子裡的雞圈擴大了一倍,多了些野雞和兔子,豬圈旁邊又加蓋了間豬圈,四頭小山豬在裡頭胡亂竄動。
趙冬雷打的獵物不見得都是死的,有一回他看見一窩小兔長得很可愛,便拎起其中一隻帶回來給牛雙玉養著玩,誰知她兩眼一亮,不是因為兔娃多討喜,而是看中經濟價值,兔子養大了能賣多少銀子。
於是,她千叮萬囑,殺大的,留小的,養著過年吃肉,多餘的做成臘肉,年關將至賣給酒樓飯館,不無小補。
並非每個穿越人都有金手指,牛雙玉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土木工程系學生,還是實習成績中下的那一種,平常不愛看史書,也非美食權威,商業大亨更是離她遙遠,僅有的醫學知識也是基本水準而已,最多是參加野外求生戰鬥營時學到些許植物辨識和緊急用藥之藥草的技能。
總而言之,她學什麼都是半吊子,知道一些但不精,來到古代,她也只比古代人多懂一點點知識而已。
不過身體有先天性的缺憾,因此有些事她想做也做不了,況且她又有一對好父母,所以很多事就放下了。
久而久之,她也淡忘了另一世的自己,以為那不過是一場夢,被迫學女紅、刺繡才是真實的生活,因為她正在經歷這裡的世界。
“要看咱們的戶本嗎?”借籍。
不知是早有準備或是村長貪懶省事,牛輝玉把一家路引報上去時,戶本很快就下來了,連不同姓的趙冬雷也登記在牛家戶本,表示是借居的親屬,也是牛頭村村民。
面上一滯的牛雙玉哼聲很輕。“快把蜂巢弄下來,你要等到日落西山,倦鳥歸巢嗎?”
對自身能力有自知之明的牛雙玉從不強出頭,這年代的姑娘怎麼活她就怎麼活,絕不自作聰明的想要一展長才。
什么女主定律都是騙人的,哪有皇上、皇子、王爺卯起來愛一個女人,還為了女人搶得頭破血流,富貴窩裡出來的貴人打一出生就在宮斗里打滾了,見多識廣,怎麼可能對離經叛道的“外來妖女”情有獨鍾。
“你們把嘴巴閉上就成。”失算,這兩姊弟太會鬧騰,他不該因兩人的請求而心軟,讓他們跟著進山。
“自個兒身手差還怨別人……”哼!
就在牛雙玉嘀嘀咕咕之時,雙目利如鷹的趙冬雷忽地縱身一彈,兩個足下輕點,手裡的布袋迎風一張,來回甩個兩下,再落地時,懾人的嗡鳴聲齊聲而出。
“你、你整個摘下來……”也太快了。
她愕然。
“如果不是帶著你們倆,我早就得手了。”也許此時還能打只山雞,讓嘴裡添點肉味。
趙冬雷實在鄙夷牛雙玉愛屯食、什麼都想賣錢的小家子氣,他打只野味回去是想多道肉食,可是她腦子想的卻是一隻雞七文錢,野生的多五文,若做成煙燻能賣到十五文。
她盤算的是銀子,他顧全的是肚皮,兩人想法回異。
趙冬雷無肉不歡,飯量奇大,牛雙玉喜食輕食,小鳥啄食般的只要半碗飯就飽,她打算多攢銀子多買幾畝地,趁免稅三年,地價又便宜將近一半之際,最好能買上二十畝田地。
她算過了,一畝田地分春秋兩季播種,春稻秋麥,中間還能撒點油菜花籽榨油,油菜花不算糧食不用繳稅,以不打仗的太平日子來說,扣去糧稅,一畝地賣掉的糧食約有一兩到一兩半,二十畝地便有快三十兩。
那時他們一家嚼用就夠了,還有餘銀,大哥要娶親、二哥要議親、小弟入學堂的錢全都有了。
牛雙玉聽說過所謂的荒年,太可怕了,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糧食,即便是萬貫家財也有可能一夕成空,沒飯可吃的暴民什麼都搶,餓了連小孩都放在火上烤。
為此,她杞人憂天的要趙冬雷挖開地面,藉助她的土木知識弄了個有樓梯的地窖,能住人也能儲物;還有儲冰室,分間隔室一目了然,有近似於現代化的通風設備。
目前已完工三分之一,過年前就能全部弄好,她已搬了部分醃製品儲放在裡面,準備臘月時賣出一些。
看出他眼中的嫌棄,牛雙玉只冷瞪他一眼,注意力在他手上的布袋。“怎麼連蜂群也一起捉了?”
“泡酒。”她那破爛身子走幾步山路就喘得像快斷氣似,黃蜂酒能補其不足,她起碼能多活兩年。
趙冬雷不是憐憫,而是報恩,她若是死得太早,他欠下的恩惠要找誰報?
“黃蜂至少要泡上六個月,以八個月最適當,這個蜂巢很大,少說有四、五千隻蜂,能泡上六罈子酒,一罈子賣一兩應該有人買……”積少成多,買地的錢就有了,她就能開荒,喜當地主婆了。
“你喝。”他語氣冷沉。
牛雙玉沒好氣的一橫眼。“你以為我多能喝呀,一天一小杯,一罈子我能喝上一年呢!何況你身手不凡,再捉就有,咱們一口氣泡上一百罈子就發了。”
她越說越開心,蒙蒙水色的大眼亮得照人。
“貪心。”看她樂呵呵的傻勁,他不禁笑了。
“這叫物盡其用,順便為民除害,野生的黃蜂會螫人,往山上走的人容易被螫傷或造成死亡,我們把毒蜂捉走就不會再傷人了。”她有冠冕堂皇的藉口當起捕蜂人。
“你有錢買酒回來泡嗎?”他勾唇。
一談到銀子,她整個人都蔫了。
她很努力賺錢,路上賣草蓆、草帽攢下來的,手巧的她還編草鞋賣給村民一雙七文,一共賣了八十七雙呢。
當初牛輝玉從杏花村的家中帶了十幾兩銀子出來,他們一路上靠接濟,花費並不多,不到一兩銀子。
但是來到牛頭村落戶後,什麼都要花錢,像里外的衣服總要添購,一人一床棉被少不了,油、鹽、醬、醋等調料不能少吧,再添購些拉拉雜雜的物件,也花去四兩銀子,最後只剩下七兩。
牛輝玉、牛鴻玉到城裡幹活不能不吃飯,還要租屋,又得做滿一個月才能領到月俸,所以又帶走了二兩銀子。
因此包括牛雙玉手上的,牛家的現銀只有八兩銀子。
如果她再拿銀子出來買酒,半年後能不能回本是一回事,眼前過不過得下去都是問題,要是麥子收成不好……
呸!呸!呸!胡思亂想,她家的麥子長得可好了,她追加了好幾回草木灰……呃,其實是趙冬雷施的肥……總之,黃澄澄的長勢太喜人了,半個月後便能收割,趕在十一月中旬入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