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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黎自然是想親自去救卿卿的,只是受了傷,連刀都提不起來,只能委託了燕淮去救人。
阮黎一見卿卿,趕緊迎了上來。
卿卿看見阿兄的一瞬間,激動得多時淚崩了,小碎步跑上來,不管不顧,就像小時候一樣一頭栽進阿兄懷裡,委屈得嗚嗚哭了起來,“阿兄……”
突然回想起來小時候有一回上元節,阿兄帶著小卿卿出去看花燈,因為人太多,在人群里擠來擠去,小卿卿一個不慎就走丟了。
小卿卿獨自一人提著剛買的兔子燈,又緊張又害怕,在人群里到處張望,一邊哭一邊喊,“阿兄,你在哪……”
她足足轉了大半夜,始終都沒有找到阿兄的蹤跡。
最後,孤立無助又可憐的小女孩,滿臉淚水坐在了街道邊的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好像世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在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時候,還好阿兄終於找到她了。
少年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又高又瘦的身影立在小卿卿面前。
小卿卿看見他,反而哭得更大聲更委屈了,一頭就栽進他懷裡,哭得天昏地暗的。
阿兄一把就將小卿卿從地上抱了起來,“都是阿兄不好,今後再也不會把卿卿弄丟了。”
如今,阮黎身上負傷,卿卿突然衝上來抱著他哭的時候,撞到傷口上差點沒被他疼死,倒抽一口涼氣,額上冷汗都滲了出來。
不過也只有忍耐著疼痛,阮黎手掌輕拍了拍卿卿的肩頭,還是當初那句話,“是阿兄不好,又把卿卿弄丟了。”
卿卿哭得委屈,好像要將這兩個月受到的屈辱一股腦兒都哭出來似的。
半晌才想起來,她都這麼大了,不應該大庭廣眾之下好抱著阿兄,這才緩緩退了回來。
除了阿兄,來接卿卿的,旁邊還有二叔一家人。
幾人圍到卿卿面前,二嬸柳夫人也是抹著眼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柳夫人上前,一副感慨萬分的模樣,拉著卿卿的手,“謝天謝地,阿彌陀佛,還真是老天開眼,大哥在天有靈保佑,卿卿總算是平安回來了,孩子受苦了……”
卿卿卻是一把就將她的手甩了出去,含淚的雙眼恨恨瞪著她,沒好氣的說道:“若不是托你們的福,我至於受這麼些苦?”
說著,卿卿拉著阿兄的袖子,又哭了起來,“阿兄,你可一定要為卿卿做主!”
二叔一家面面相覷,好似還很無辜的模樣。
阮雄上前解釋道:“卿卿,都是誤會,你聽二叔解釋,都是你那個賤婢綠雲搞的鬼,她對你懷恨在心,給你下了藥,還偽裝成你的模樣隨我們出城。我們都走了一天了才發現你沒有跟來,派人回去接你,魏軍已經占了南陽城,什麼都來不及了!那賤婢已經被二叔一怒之下給打死了,我們也一直都在想辦法救你回來,我們是血脈至親,我又怎會如此畜生不如,將你獨自一人丟下。”
呵,還真是高明,一句話,就將責任全部推脫給了一個已經被處死的奴婢身上就完事了。
那綠雲是卿卿的貼身婢女,卿卿一直都待她不錯,怎可能突然做出這種事?就算要做,必定也是受人逼迫的!
現在正身處在臨川王府的大門口,實在家醜不可外揚,不合適在此處爭執吵鬧,弄得人盡皆知。而且卿卿剛被俘虜了救回來,一切需要低調行事。
燕淮從背後走上前來,壓低聲音勸說道:“卿卿,你也路途勞累,不如先進去休息要緊,今日有客人在此,有什麼事等稍後再慢慢說。”
說著燕淮給阮黎遞了一個眼色,阮黎也是面色凝重,勸說道:“也是,有什麼事稍後再說吧,你既然回來了,先去跟姑姑打一聲招呼為好。”
卿卿抹著眼淚,瞥了一眼二叔那一家子,雖然很生氣,但是也只能先進去拜見姑姑,到時候讓姑姑為她做主,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一了百了。
卿卿被人帶著,跨過了準備好的火盆,洗去風塵,才進了臨川王府。
反正她沒給二叔一家人好臉色看,想一想被他們害得這麼慘就來氣,若不是被狠心拋下,她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背後,阮黎許久才反應過來,燕淮身旁還站著個戴著面具的白衣男子,詢問,“這位是?”
燕淮想起來引薦,“這位就是天水姜氏的姜九郎,此番多虧了姜九郎相助,我們才得以安然歸來。”
阮黎還有些吃驚,上下打量他一眼,“閣下就是傳聞能預知前後五百年的姜九郎?”
預知前後五百年?姜九郎的名聲,還真是千奇百怪的都有。
面具下的姬行雲瞥了一旁跟著的僕人阿木,不屑道:“不過是外頭的謠傳罷了,在下一介草民,凡夫俗子而已。”
阮黎倒是客氣,以手做引,“今日王府設有家宴為各位接風洗塵,還請二位隨我進府,坐下喝酒長談如何?”
阮黎還想仔細問一問燕淮,卿卿被救回來的箇中細節。
於是幾個男子先後進了王府,赴宴喝酒去了。
*
這邊,卿卿已經撲倒在姑姑懷裡,哭得是稀里嘩啦的,活脫脫就是個受驚過度的孩子。
沒人詢問卿卿被遺留在南陽之後的事情,燕淮先前已經派人回來交代過了,說是找到卿卿的時候,她和眉兒正混在流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