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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身側推拿按捏的女子滑身入水,嬌嫩的雙唇酒香飄逸,我品她口中之酒,綿甜濃香,但少了醇厚的酒意,倒有些像糖水。我將其推開稍許,一眼望見服侍柳桐倚的那女子正攀坐在柳桐倚身上,兩人雙唇相接。

    我起身出了池到外間去,服侍我那女子跟過來,見我披上里袍坐在榻上,就跪在榻邊仰首看我,神色微有些惶恐。

    我向她擺擺手:“你去裡間服侍那兩位爺罷,我自在這裡歇一歇。”

    她立刻順從地走了,竟然聽得懂我的話,我想這幾個女子可能不是東瀛來的,說不定就出自東平城本地。

    萬千山與柳桐倚不知一時半刻出不出得來,我暫時在軟榻上困了個小覺。

    夢中又回到京城,雅室之內,楚尋為我斟滿面前的酒杯,對面那人攬過身側的美姬入懷,舉著玉杯笑向我道:“今日之酒可還入得了王爺的口?”

    我聽得自己道:“雲大夫難得雅興親自煨的花雕,誰說得了不好?”

    出得馥香苑時,萬千山很是意猶未盡地長嘆一口氣:“趙兄與梅兄的眼光真真是高,今天這幾個女子已是中上之資,你二人一個沾上就走,另一個也只敷衍片刻,在下便也沒興致多呆,唉。”

    我拱手賠了不是:“在下今天不知為何,意興闌珊。說好要做東,反掃了萬兄的興致,真是對不住。”

    柳桐倚的神色自方才起就有些異樣,似乎若有所思,此時忽然凝眉道:“浴堂中的幾位東瀛女子,舉止中的可疑之處甚多。”

    我道:“當然可疑,剛從東瀛運過來的女子,怎麼可能聽得懂我朝言語?肯定是東平本地的姑娘。”

    柳桐倚搖頭:“不是指這個。她們一直跪在地上,似乎對我們的衣服之下十分感興趣。之後在池中一番主動,更是似有所圖。”

    我和萬千山同時看了看他,咳嗽兩聲。

    我道:“咳……然……梅老闆,這幾個女子,自然是有所圖的……她們圖的……咳咳……”

    萬千山接話道:“是啊……咳咳……能讓她們有所圖也是對在下和二位的肯定麼,哈哈~~”

    柳桐倚一本正經地看著我:“你真的沒有發現那幾名女子在刻意察探我們的身體?我還以為你提前出去是有所察覺。”

    他的聲音不算大,我下意識地立刻向四周看了看,還好,貌似沒人聽見。

    萬千山大笑道:“梅兄真乃妙人也。不錯,可惜我們沒有滿足她們,那幾個女子必定失望得很!”

    柳桐倚眉頭緊皺:“我所指不是此意,而是那幾個女子的確……”

    他話未落音,我停下腳步。

    前方,有一人緩緩從旁側巷口踱出,站在前方十步處。

    燈火耀目,滿街喧囂。他負手看向這方。

    “叔,東瀛女子合心否?”

    第52章

    柳桐倚在船艙過道拐角處低聲問我:“要如何招待?”

    我瞥了一眼那道半開的門fèng:“避開大概忌口就行了,你該知道的罷。”

    柳桐倚苦笑:“我如何知道。所以方才來請教趙老闆你。”

    我低聲道:“然思你應該陪宴甚多,府上也沒少接過駕吧。”柳家世代高官,出過皇后,是忠心耿耿的清流,柳桐倚更與啟赭一道合計著對付當年以我為首的jian黨,雖然親厚必定遠不及雲毓,可對啟赭的喜好脾性,亦應了解一二才是。

    柳桐倚道:“實不相瞞,昔日家中承蒙恩眷,於先代幾位喜好略知一二,可如今這位,與先代不同。家中不曾接駕,偶爾奉命陪宴,更難知喜好忌諱。”

    我當年常聽到些私下議論,說啟赭比之先帝,樣樣皆強,唯獨不如先帝簡樸。這話我也贊同。怪只怪太后是個挑三揀四的女人,對兒子太嬌慣,把他慣得什麼都挑。昔日啟赭是太子時,到懷王府中來一趟,全府上下都像迎接敵軍來犯一樣一絲不敢懈怠。坐的吃的用的,樣樣不能出差錯。最後乾脆把正廳後隔著偏廳的那間屋子專門布置出來供太子來時做休憩之處。

    說到啟赭的忌諱,不是一般的多,我記得當年懷王府上有本冊子,密密麻麻記的全是他不吃不用不碰的東西。據說長大之後,為了明君風範,改了很多,我也不知如今他忌諱什麼不忌諱什麼,只能約莫和柳桐倚道:“蔥姜蒜之類,做菜時當放就放,但菜好之後一定要把蔥末薑絲都挑乾淨。魚只要腮下兩瓣蒜白肉和側腹上的,萬不可有刺。口味淡些,最好無辣,夜已深了,不要甜食……”

    柳桐倚一一記下,親自去後廚吩咐。

    我折回那扇半掩的門內,啟赭正在和萬千山說話。

    萬千山正在道:“……布料生意這塊,利潤極高,可惜一層層需要打通的關節太多,所以當年在下思慮再三,還是選了販販石頭玩器。似令叔侄這樣各樣買賣都做,又是更寬一番的心胸了。”

    啟赭道:“生意上的事情,我碰的不多,都是家叔在做。”

    萬千山道:“像少公子如此資質,上手一二年,必定青出於藍。”轉頭和我笑道,“我這樣說,趙老闆不介意罷。”

    我道:“怎會,怎會,萬老闆這般說,是太抬舉我了。”

    我本以為萬千山連同那幾個疑似西貝貨的東瀛女子都是啟赭的探子,但看此時談話的形容,又不像。如果萬千山是探子,啟赭必然不會和他在此處一道做戲。

    我進了房中,倘若自行落座,算是逾越,但若不坐,在萬千山面前顯得不自然,就道:“廚下正備著宵夜,片刻就好。”

    萬千山很識趣地起身:“哎呀,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此行同路,改日靠岸再來拜訪。”

    我寒暄著留了留一同吃宵夜,來往幾句後,送萬千山離去。

    待我回到房內,啟赭負手站在桌前,當時他在街上驀然出現,我始料未及,他已走到我面前道:“叔,我有好些話要和你說,我們先回船上去罷。”我就只能引聖駕到柳桐倚船上,直到現在方才是可以敞開說話的時機。

    恰好此時,柳桐倚端著茶水進來。我關牢房門,柳桐倚放下茶水,行叩拜禮,我也跟著跪下。

    啟赭道:“罷了,此處不便行大禮,柳卿和皇叔都起來吧。”

    緩步踱近了些:“張屏當日的猜測果然不錯。皇叔詐死。柳卿,有人曾見到張屏在皇叔詐死之後深夜到你府中,想必是他猜到了,皇叔詐死出逃,有你暗中協助。”

    柳桐倚再度跪倒,平靜道:“糙民罪犯欺君,罪該萬死。”

    我立刻道:“皇上,當日詐死之事,糙民有意在柳相面前做戲,矇混過關。之後事情,乃我一人所為,與柳相的確沒有絲毫干係。”

    啟赭笑了:“柳卿,蘇州芹菜巷那個院子,是你的罷。”

    芹菜巷?這三個字擊中了我的天靈蓋,我緩緩看向柳桐倚。

    我詐死醒來後,便發現自己在一處僻靜的小院,院中只有張蕭和他師父。我沒有主動問這裡是何地,只從後來兩人的言談中得知,已身在蘇州,小院所在的這個巷子,名叫芹菜巷。

    那個院子不是張蕭師父的麼?怎麼會變成了柳桐倚的?

    我尚在昏亂中掙扎,啟赭又道:“柳卿,你雖犯了欺君之過,但皇叔因此得免死於冤屈,朕的大錯總算還有補救的機會。功過相抵之後,你仍有大功。”再上前兩步,彎腰扶起柳桐倚。

    “然思,這幾年,沒有你在身邊,朕日日夜夜,不得安心。隨朕回朝吧。”

    柳桐倚躬身道:“皇上,糙民已……”

    啟赭一把扣住他的手:“然思,朕與你之間,難道還有間隙二字?當日你執意離開,你該知道,朕放你走,是多麼的不得已。”

    我看著眼見的情景,不由自主,頭殼有些發虛,按理說,我這個歲數,還不到眼花的時候。

    啟赭握著柳桐倚的手臂,凝視著他的雙目。

    “這幾年,朕已添了幾個孩子,你依然未娶。”

    “朕……遵守了三年前對你承諾。只是楚尋執意出家,朕就安排他到普方寺誦經了。”

    “然思,三年已過,你是不是也該回到朕的身邊了?”

    第53章

    柳桐倚道:“糙民初蒙皇上如此抬愛,惶恐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啟赭皺眉:“然思,難道昔日朕對你不夠好?”

    柳桐倚道:“柳家數代承蒙聖恩,昔日皇上待糙民,更格外恩重。只是糙民行事拖沓中庸,並不適宜為官。譬如張大人這般行事果斷,雷厲風行者,更能輔佐皇上使天下大盛。”

    此刻情形,卻有些玄妙。

    我本以為啟赭與柳桐倚之間有些什麼,但看柳桐倚言談舉止,又不像有些什麼。

    柳桐倚一提到張屏,啟赭的神色僵了僵,道:“朕覺得,他比不上你。”

    柳桐倚道:“張大人行事有獨特之處,但清廉剛正,敏銳善察,堪稱朝廷棟樑。”

    啟赭綠下臉道:“罷了,什麼人該放在什麼位置,朕清楚得很。張屏主司刑部或大理寺足矣。呆在丞相之位上,他難受,朕看著他也難受。”

    看來啟檀所言不虛,這幾年,張屏把啟赭折騰得夠嗆。

    啟赭再看看柳桐倚:“算了,朕此刻說什麼,恐怕你也會婉辭,反正朕今日就歇在這裡,你可以先慢慢考慮。”總算是鬆開了柳桐倚的手臂。

    柳桐倚卻變了顏色,向我這裡看了看。

    我知道,他是因為那句“朕今天就歇在這裡。”

    可我此刻不方便說話,只好無奈地回看柳桐倚。最後還是柳桐倚開口問道:“皇上,糙民斗膽詢問,護衛何在?”

    啟赭道:“哦,朕讓他們不要打擾朕與然思……”陰森森向這邊瞄了瞄,“還有皇叔談話的興致。鄧覃正帶著他們在附近罷。”

    柳桐倚的表情這才稍微緩了一點。

    鄧覃是昔日御前護衛中的副領,看來這兩年升了,此人沉穩寡言,是個辦事牢靠的人。

    柳桐倚躬身道:“晚膳片刻後便送上,糙民先去讓人預備艙房。”

    啟赭踱到床邊,摸了摸床帳:“然思的商船甚是雅致,不必太過費事,朕看此間房就不錯。”

    柳桐倚再看向我,因為這間艙房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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