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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佛!”周惟大駭,猛撲過去抱住格里佛的腰,死死擋住他的右手,“你要殺死他了!”
“放開我!”格里佛掙扎著大聲吼道,一個肘擊撞在周惟腹部。
“噗!”周惟悶哼一聲,被他撞得一個倒仰摔了出去,還好落地之前被一個寬闊的胸膛輕輕接住。
珀西從背後抱住了周惟,扶他站穩,閃電般衝到格里佛身前,左腳一勾一帶,輕易便將他卡死在自己臂彎里,吼道:“夠了,格里佛,你這是在折磨你自己!如果你弄死他,這輩子都別想從他的陰影里走出來!”
格里佛被珀西牢牢鎖住,死命掙了兩下,整個人忽然癱軟下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悶吼:“不行,不行!我、我做不到……對不起,珀西,我殺不了他!”
格里佛紅著眼睛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厄瑪,看著淺淺插在他胸口的鏈劍,無奈而絕望地道:“我、我還愛著他……珀西,我知道這不對,但我無法停止……”
周惟揉了揉撞得生痛的腹部,走過去將厄瑪胸口的鏈劍輕輕拔了出來,按緊傷口撒上止血藥,對珀西道:“沒事,傷口不深,他只是昏過去了。”
珀西嘆氣,鬆開格里佛,將他擁在自己懷裡,輕輕拍他的脊背,“別說了,格里佛,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用不著道歉,我從沒想過要讓你殺了他。”
“對不起。”格里佛用力抱緊珀西,痛苦而沙啞地說,“我想過無數次,我以為我能放得下……可是我做不到,我殺不了他……對不起珀西,求你原諒他吧,我願意用任何方式補償你,我替他求情,求你原諒……對不起……我還是愛他,我做不到……”
格里佛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和自尊,語無倫次地懇求著自己的兄弟,他知道自己愛錯了人,但“愛”這個東西是如此地不講道理,明明知道錯了,還是完全停不下來。
珀西從來不知道格里佛會為了別人的錯誤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忍不住心裡酸痛,摟著他明顯消瘦下來的身體,用自己的懷抱給他溫暖和力量:“好的,我都知道,我原諒他。我們永遠是兄弟,格里佛,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我永遠站在你身邊。”
格里佛發泄一通,一直以來存在心裡的鬱悶終於開始散去,冰涼的手掌慢慢有了一絲溫度。
周惟默默站在他們旁邊,心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滋味,他一直不知道“愛”是什麼東西,此時此刻看到格里佛為了厄瑪而痛苦糾結的樣子,卻依稀感覺到了一點什麼。
愛情真是個磨人的東西啊!幸虧老子有禁斷症!
沾沾自喜的某人將自己昏迷不醒的哥哥抱了起來:“這裡離表大陸裂口太近,不安全,我們得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整一下。冰谷怎麼樣?那兒應該沒人能找得到。”
珀西贊同,格里佛附議,三人達成一致,一起往冰谷趕去。
第98章 重逢 EP02
冰谷附近下著細細的雪,珀西馱著周惟到達目的地,在冰湖上空打了個旋兒,喊老婆下車:“口桀——”
周惟默契地躍下龍背,展開雙翅一個輕巧的滑翔落在冰面上,四下一掃,卻是嚇了一跳:“臥槽,發生了什麼事,這裡是怎麼了?”
冰谷中央原本是長滿苔蘚的開闊地,現在直像是颶風過境,倒塌的帳篷、攤開的睡袋、散亂的衣物……亂七八糟灑了一地。
更為驚人的是,冰谷一側冰崖上,曾經關押過加勒的那個冰洞像是被小型飛彈炸過,側下方豁開了一個足有四米長的口子,大大小小的冰塊飛濺開來,一地狼藉。
珀西落地,也是大吃一驚,二話不說飛進洞裡查探了一番,拿著一塊黑漆漆的金屬塊跳下來:“好像是什麼奇怪的炸彈,我從沒見過這種包裹體,話說什麼人來過這兒嗎?不可能吧……難道是加勒或者彼爾德找到了這裡?不能夠啊,加勒都被我打出卵黃來了,絕對活不過一個月……”
說話間格里佛馱著厄瑪飛進了谷里,乍一看這兒的慘狀也是大驚失色,站在廢墟上左看右看:“誰把這兒給炸了?彼爾德和加勒嗎?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珀西搖頭不語,依稀感覺他們被困在次空間這段時間,表大陸可能發生過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件,正思考是應該留在這兒休整,還是立刻通知艦隊來接他們,忽聽周惟驚叫道:“臥槽!那是啥?雞?!這裡怎麼會有雞?”
什麼雞?珀西莫名其妙,順著周惟的視線一看,只見蒸汽氤氳的湖面上隱約有兩個小小的白點兒,正晃晃悠悠往岸邊上撲騰。
雞?真的是雞嗎?還是……珀西簡直懷疑自己視力有問題,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湖邊,伸長胳膊將離岸邊較近的那個白色毛球撈起來,瞬間驚呆了——這哪裡是什麼雞,這特麼是蝠魟龍幼崽啊!
白色毛球站在珀西的手掌上,有點戒備地看著他巨大的臉,翠綠色的眼球骨碌碌轉了兩圈,搖搖晃晃轉身,用細小的翅膀尖指了指湖面:“啾啾!”
珀西順著他的翅膀尖一看,一隻略小一圈的白雞正用盡吃奶的力氣劃著名水,試圖撲騰到岸上來,於是秒懂,立刻伸手把那隻小號毛球也撈了上來。
“啾啾!”大毛球扭著屁股高興地撲過去,將小毛球抱進自己的翅膀,親昵地啄了啄他腦袋頂上的呆毛。小毛球本來凍得直哆嗦,被他一抱立刻幸福地眯了眯眼睛,發出細弱的叫聲:“啾。”
“臥槽真的是雞啊!”周惟看著兩隻抱在一起的毛球,失聲道,“日喲,這地方哪來的雞啊?!”
“……這不是雞。”珀西的心情簡直難以言喻,指了指格里佛,“這恐怕是他兒子!”
“什麼?”周惟感覺自己的下巴有脫臼的趨勢,“你說啥?”
“這是幼崽龍,格里佛應該是當爹了。”珀西酸溜溜地回答,這星球就他們兩隻蝠魟龍,既然周惟沒下蛋,那毛球們的父親只能是格里佛了。乜斜一眼石化在湖邊的兄弟,內心十分後悔——早知道就不原諒這個狗屎運爆表的王八蛋了,媽的老子連男朋友都沒搞定,這貨居然當爹了!
老天真是不開眼!
格里佛……格里佛此刻的表情準確詮釋了“呆若木雞”四個字是什麼回事。當珀西將大小毛球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灰白色的捲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全部炸了起來,細小的汗滴從額頭的毛孔里爭先恐後往外擠,連聲音都有點兒發顫:“這、這、這是什麼?”
“你兒子啊!”珀西哼了一聲,捧著倆侄子想往他頭上放。格里佛像被火燎了似地“嗷”了一聲,倉惶逃竄:“不、不、不可能!”
珀西倒情願這倆小崽子都是自己的,可惜沒那個命,不由分說一手一個拎著往死中二病面前一戳:“你!說!呢!”
大小毛球被迫分開,立刻發出可憐巴巴的哀嚎:“啾啾……啾!”大毛球比較彪悍,撲騰著用爪子撓珀西的手指,試圖讓他放開自己。小毛球則完全被嚇傻了,篩糠似的發著抖,用翅膀尖捂住眼睛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嚶嚶嚶嚶……”
一聽到小龍崽兒哭,格里佛臉都白了,篩糠的頻率和小兒子完全同步,驚恐地對珀西叫:“你、你、你別過來!”
珀西只有心把他打一頓,怒道:“你兒子你不管?要我把他們扔回湖裡去嗎?”
“……”格里佛像傻逼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他完全沒想過自己這麼早就能當爹,要知道他老媽結婚上百年就生了他和珀西這一窩孩子,蝠魟龍受孕不知道有多難!
何況他覺得他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氣氛完全僵在了那裡,小毛球歇斯底里地哭著,大毛球本來還在勇敢戰鬥,在兄弟的影響下也忍不住嚎啕了起來。兩個龍崽兒此起彼伏唱著二重奏,格里佛徹底炸裂,瀑布汗不要錢似的從腦門上往下淌,已經達到了可以洗臉的程度。
珀西完全忍受不了小崽子的哭聲,衝著格里佛暴躁道:“蠢貨!你還愣著幹嘛?趕快接過去哄哄他們啊!”
“……我、我不敢,他、他們那么小……摔了怎麼辦?”格里佛嚅囁半晌,手伸到半路又收了回來,哭喪著臉對珀西道,“要、要不你幫我先頂一會兒?”
珀西完全沒心情替別的男人頂孩子,哪怕是自己親兄弟的——他還想把自己珍貴的處男頂留給自己兒子呢!磨了磨後槽牙:“自己兒子愛頂不頂,不頂我扔了!”
“別別,好吧,我自己來……你等等讓我做個心理建設先。”格里佛仰首望天,阿彌陀佛哈利路亞無量天宗……把滿天神佛都念叨了一遍,吐氣,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你放吧!”
珀西暗罵一聲“慫貨”,將哭成淚雞的兩個侄子擱到他頭頂:“別亂動!他們應該是剛孵化,爪子還沒力氣,抓地力不強容易掉下來摔著。”
格里佛苦哈哈答應:“知道了!”
“啾!”大毛球一接觸到爹的頭髮,立刻發出如獲大赦的尖叫,慌忙用格里佛的捲毛將自己全身蓋好,只露出一對綠瑩瑩的大眼睛充滿敵意地看著珀西。小毛球哭得有氣無力,一落地打了個滑,差點掉下去,手忙腳亂抓住爹的發梢盪了兩下鞦韆,才勉強爬上頭頂,一頭戳在大毛球旁邊,嬌滴滴地哼唧:“嚶……”
格里佛感覺頭頂多了兩個熱乎乎的東西,哪裡還敢亂動,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連眼球都凝固了,顫聲道:“他他他是不是掉下去了?”
“沒有!”珀西道,“他們好的很,正瞪我呢。”
格里佛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僵硬著脖子道:“現、現在要怎麼辦?我、我要一直這麼站著嗎?”
“得讓他們呆在溫暖的地方,新生兒很怕冷,他們剛才又掉湖裡了,絨毛還濕著。”珀西也完全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好在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還能冷靜地分析,“還得給他們弄吃的,奶或者穀物粥之類……該死,這地方什麼都沒有,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喝血。”說起來這倆崽子都有貝克血統,貝克嬰兒一般一出生就可以飲血。
“啊?”格里佛僵直著露出驚悚的表情,“血?我還要放血給他們喝嗎?”
“……你的血有毒,不能餵孩子。”珀西一本正經地嘲道,“萬一他們變得像你一樣蠢那就完了!”
格里佛黑線:“你說誰蠢?哪個蠢得七十多歲了還學小狗叼飛盤?”
“你他媽的!”這簡直是珀西的黑歷史,“你再說一遍試試看!”
周惟對他們倆這種三分鐘一小吵,五分鐘一大吵的狀態實在是頭疼的不行,見珀西有炸毛的趨勢,及時分開倆人:“行了別吵了,可以抓雪貓放血給他們喝嘛,外頭多得很。那啥我們還是先紮營好吧?怪冷的,大人受得了小雞……小龍崽受不了,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大家休息休息吧。”
珀西惡狠狠瞪了格里佛一眼:“懶得理你,傻逼,老實頂毛球吧,老子先去紮營。”
格里佛還沒說話,大毛球蹲在他頭上,已經被爹溫暖的捲毛徹底征服,見珀西對爹橫眉冷對,立刻鑽出頭來,對他的背影發出正義的譴責:“啾啾啾!”
珀西感受到侄子天真的怨念,回頭,大毛球立刻慫了,縮進格里佛的頭髮瑟瑟發抖: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小毛球反應比較慢,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窩窩,對上珀西的視線,倒抽一口涼氣,又用翅膀尖捧著臉哭了起來。
格里佛於是二次炸裂。
珀西在廢墟里翻檢一番,發現這裡各種設備十分齊全,東西比他們上次撤離的時候多了很多,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最近這段日子有人在這裡住過嗎?如果真有人在這兒住過,他們最好還是換個地方,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但看看疲勞的周惟,孱弱的侄子,蒙圈的傻逼,還有昏迷不醒的大反派,他又覺得這種時候大家實在是需要休整。
算了,該咋咋地吧,次空間他們都出來了,現在有艦隊有後援,還有即將到達的爹,就算有人敢來惹他們,那也是個大寫的“死”字!
珀西打定主意,開始整理用具,不時看看凝固在湖邊頂著毛球的格里佛,忍不住感嘆:唉……中二病進程太快,居然都當爹了,真是好煩!
周惟找了塊平地,清理地面上的碎冰和苔蘚準備幫珀西起帳篷,偶爾觀察一下珀西的表情,發現這貨完全沒有當伯父OR叔父的喜悅,拉長著臉像誰欠了他一百萬一樣,靈光一閃,問:“你是不是在妒忌格里佛?”
珀西被說中心事,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怎麼會,我是替他高興,只是見他那麼蠢忍不住生氣而已。”
周惟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幼稚的表情,揶揄道:“你臉上怎麼有字。”
“什麼?”
周惟用手指點點點點:“我、瞎、說。”
“你……”珀西黑線,轉過身去給他一個惱羞成怒的後腦勺,“不理你了。”
周惟哈哈大笑,搓揉他的捲毛:“理我吧理我吧,我給你扔飛盤,教你鑽火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