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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赫基之眼”嗎?格里佛腦中閃過一道白光,那印記他再熟悉不過,厄瑪右肩上就烙著這麼一個巴掌大的圖騰。

    可是加勒怎麼可能用“赫基之眼”裝飾自己的機甲?難道厄瑪在很久以前對他撒了謊?那並不是赫基人的圖騰,而是伊薩人的,應該稱之為“伊薩之眼”之類?

    對了,彼爾德王最早的伊薩人,給自己的努力烙上伊薩的印記也順理成章。

    但彼爾德王不是奉先君之命去掃平叛軍的嗎?格里佛百思不得其解,照厄瑪的說法,他被俘虜的時候彼爾德王已經是赫基人了,為什麼會給他烙伊薩人的標記?

    除非彼爾德王在殺他族人,俘虜他的時候,還沒有歸順赫基。

    厄瑪是土著,他的族人被彼爾德王殺光了,當時彼爾德王還是伊薩人……一個模糊的猜測浮上格里佛的心頭,但他沒有時間細想,加勒王不是善茬,就在他這麼一愣神的工夫,對方已經揮舞著冷光雙刀向他襲來!

    “嗡——”格里佛的右臂擋住了加勒王的雙刀,超維合金強度極高,犀利的冷光刃甚至沒有在它表面留下任何刮痕。

    格里佛收斂思緒,振作精神迎戰加勒王,兵貴神速,他們一旦被加勒王和他的衛隊拖住,很可能會陷在這裡,到時候對方的天基防線一動手,脫身會很麻煩。

    為今之計,只有速戰速決!

    格里佛漆黑的眸子泛起細細的金邊,淡藍色的機甲冷光流動,各個部件伸展、變形,隨著超維合金輕微的摩擦聲,展開成了三級戰鬥模式!

    “轟!”超能軌道炮閃過一道雪亮的白光,冷藍色的能量波擊中加勒王駕駛的銀白色機甲。機甲所有的能量源被瞬間凍結,所有關節凝固不動。同一時刻,珀西幹掉了試圖阻止他的禁衛軍,一張嘴,一個中等大小的火球向凝固態的機甲襲去,將它的合金表面燒得通紅!

    格里佛一個縱身衝到加勒王身前,左手光刀刷一下將機甲劈出一個五米長的裂口。珀西跟著撲上去,兩隻巨大的爪子扒住裂口用力一拉,將厚重的合金機甲生生扯成了兩半。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機甲駕駛艙縱身躍出,加勒王動作極快,在半空中身體前屈,迅速掏出裝在腿部的便攜粒子炮,一炮轟在珀西的肚皮上。還好蝠虹龍並沒有普通鳥類的罩門,即使看上去相對柔軟的肚皮,也覆蓋著刀槍不入的鱗片,他那一下並沒能傷到分毫。

    “口桀!”珀西厲聲尖叫,震得四周仿佛打雷一般,加勒王被他的高頻聲波震得發暈,沒能再開炮,落地時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

    在近衛們衝上來保護加勒王之前,格里佛一把撈起了他,右臂化作重重光索,將他牢牢縛緊,拋給周惟:“交給你了!”

    周惟接住加勒,將他面朝下壓在珀西背上,沖格里佛打了個“ok”的手勢。

    格里佛回了他一個大拇指,沖珀西道:“撤!”

    “口桀——”珀西以長嘯應和,率先掉頭,吐出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火球開路,帶著大家往火焰叢林的方向飛去。

    第51章 火焰叢林EP04

    第一絲曙光出現在天邊,夜幕正漸漸褪去,拓撲星即將升起。

    伊薩人的炮火如同煮開的岩漿,在硫塞山南麓、火焰叢林以東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指揮中樞遇襲,加勒王被俘,伊薩軍隊並未群龍無首,在各級將領的率領下,他們將滿腔怒火全都傾泄在了夜襲防線的龍與騎士三人組上,調動所有火力試圖將偷襲者阻攔在磁干擾區之前。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進入火焰叢林,救回加勒王的希望將會非常渺茫。

    然而他們追得快,珀西撤得更快。就在天基防線鎖定目標,黎明的曙光掠過硫塞山第一株火杉之時,珀西載著周惟和格里佛風一般衝進了火焰叢林。

    “口桀——”白色巨龍發出驕傲的長嘯,純白色的身形隱匿在層層疊疊的密林當中。同一時刻,硫塞山迎來白晝,拓撲星的光芒當空灑下,火杉密密麻麻的樹葉在光的作用下輕輕抖動,發出“颯颯”的聲響,緊接著,從最高處開始,一層層由翠綠化作嫣紅。幾分鐘之內,鬱鬱蔥蔥的原始叢林便變成了一片赤紅的海洋。

    伊薩人的追兵攆著珀西的尾巴衝進密林,戰火將叢林邊緣兩三公里的範圍都變成了一片焦土。然而越往叢林深處前進,磁干擾就以幾何級數增長,很快,沖在最前面的士兵便發現他們的武器失去了效用,瞄準器無法對準目標、能量槽無法加載能量、導航器瘋了一樣各種亂跳。更為糟糕的是,他們的戰機和機甲開始罷工,再也無法保證以直線往前飛行。

    士兵們紛紛請示上級如何應對這樣混亂的局面,上級又請示上級,很快,加勒王失蹤的惡果顯現出來,派系之間的傾軋、系統之間的推諉……幾十分鐘之後,伊薩軍團的協調性和機動性開始變弱,追蹤速度減慢,一種茫然的恐慌的氣氛悄悄瀰漫開來。

    距離追兵數十公里之外,珀西悄無聲息滑翔在叢林裡,金眸機警地掃視著兩側和前方的動靜,借著密密匝匝的樹葉和灌木隱蔽身形,光滑的白色鱗片反she著火杉樹葉的影子,整個身體仿佛被染成了斑駁的紅色。

    格里佛收起機甲,單腿跪坐在珀西寬闊的背上,始終注意著周遭的情形。周惟騎坐在珀西肩背之處,身前橫著昏迷不醒的加勒——這貨試圖掙脫光索,被他一折凳拍昏了,到現在還沒醒來。

    就這樣往西又飛了近一個小時,前面出現了一個陡峭的斷崖,格里佛拍了拍珀西的脊背:“這兒怎麼樣?距離差不多了吧?”

    珀西四下看看,低聲“唬”了一聲,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減速降落在懸崖中腰一塊凸出的岩石上。

    “這裡差不多是火焰叢林腹地,磁干擾最嚴重的地方。”格里佛跳下地,對周惟道,“再往前走四分之一我們就會遇到彼爾德王派來的援軍。”

    “伊薩人撤退了沒有?”周惟的心跳還沒有完全緩和下來,將昏迷的加勒王拋給格里佛,問,“他們會不會追到這裡來?”

    “暫時還沒有。”格里佛將加勒王扛在肩頭,道,“這裡環境太惡劣,他們深入進來需要一些時間。”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周惟跳下珀西的背,問格里佛,“一頭是赫基人,一頭是伊薩人,一旦離開火焰叢林,他們總有一方會發現我們。”

    “我和珀西會設法引開他們的視線。”格里佛扛著加勒往前走去,示意周惟跟上,“在珀西回來接你之前,你得先呆在這裡,看住加勒王。”

    “我?我一個人?”周惟對自己的戰鬥力有點不大自信。

    “對。”格里佛騰出一隻手伸向周惟,扶著他走過一段半尺寬的裂石棧道,到達一個五六米寬的石fèng,這個石fèng位於懸崖中部,上不著天,下不落地,是個藏身的絕佳地點。

    “你有護甲,不用怕他。”格里佛鑽進石fèng,把加勒擱在最裡面一塊平坦的地方,用光索將他的手腳縛緊,“如果他醒來以後想對你不利,你再把他拍昏就是——我看你現在折凳用得爐火純青。”

    周惟不知道他這算是諷刺還是恭維,咧著嘴抽了抽嘴角,道:“好吧,我會看住他……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總要幾個小時。”格里佛說,“我們要把兩邊的人統統引開,等他們撤退以後再偷偷繞回來,快的話也要五六個小時。”

    一想到要和加勒王呆在一起這麼久,周惟有點心裡發憷,不過這種時候他別無選擇,只能點頭:“好,我等你們回來。”

    “你一個人小心。”格里佛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周惟站在裂fèng洞口目送格里佛離開,看到他身手矯健地跑過棧道,跳上珀西的脊背,沖自己比了剪刀手,不禁失笑,也沖他比了個剪刀手。

    “唬!”白色巨龍不高興地抖了抖翅膀,發出低沉的警告的唬聲,仿佛對主人如此親近別人感到不快。周惟怕它關鍵時刻使小性子,連忙對它討好地笑了笑,沖它晃晃自己的剪刀手。

    珀西這才稍微高興了點兒,馱著格里佛起飛,扇動巨翼在周惟面前打了個旋兒,往西飛去。

    拓撲星越升越高,火杉的樹葉越來越紅,周惟站在洞口昂首望天,只看到層層疊疊赤紅的樹葉,以及樹葉fèng隙間斑駁的天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四周一片寂靜,既聽不到珀西飛回來的聲音,也聽不到追兵的腳步,周惟雖然一再告訴自己別著急,別著急,還是忍不住為珀西和喬格感到擔心。

    很久沒有這種牽掛的感覺了,自從周伊死了之後,周惟就感覺自己像是剪了線的風箏,無拘無束,又沒著沒落的,直到遇上瓦龍汀,召喚出了珀西,才重新get到了人生的新目標。

    人啊,天生就是賤骨頭,背著壓力扛著責任的時候,天天都盼著解脫,可真要解脫了,心裡又空得慌,發虛。

    是珀西給了他新的壓力,新的責任感,看到珀西的那一刻,周惟才感覺自己輕飄飄的人生又落了地,踏實了。這種感覺與其說是龍騎士的宿命,不如說是他基因深處潛藏的本能,不管龍與騎士之間傳說中的“羈絆”到底存不存在,他和珀西似乎都有一種天然的默契。

    他喜歡珀西,打從心底里迷戀它,迷戀它的聰慧,它的驕傲,它的目空一切,它的不可戰勝……珀西在他心目中早已超越了“萌寵”的地位,它不但是他的夥伴,更是他的保護神、他的孩子、他的家人、他的精神寄託。

    好吧,他的禁斷症貌似又加重了,但那又有什麼要緊,他都不是地球人了,還用得著糾結跨物種禁斷的問題嗎?

    大愛無疆嘛!

    毫無底線的主君陛下蹲在懸崖峭壁的裂fèng邊緣,一邊吹著風,一邊等待著自己的神龍,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後背一緊,背心的汗毛莫名其妙炸了起來。

    猛地回頭,周惟發現加勒王醒了,正睜著灰色的眼睛面無表情看著他。

    “……”周惟緊張地看著加勒,腦子裡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最後定格在“還是拍暈球吧”上,於是站起身來,開啟喬賤賤,在右手加載出一個折凳。

    “你不必緊張。”加勒看著他手裡的神器,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淡定道,“我不會在這種地方做徒勞的呼救,也沒有能力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你大可不必再將我打暈。”動了動手腳,“這一次你綁得很結實。”

    好吧,似乎確實沒必要這樣如臨大敵,他都被喬格扎得跟粽子似的……周惟感覺自己有點過度反應,有失“赫基主君”的身份,便收起折凳,儘量擺出一副冷艷高貴的面孔(他很擅長這個),道:“的確,我只是擔心你不夠明智,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傻事來,所以想幫你一下。但願你相信並牢記自己說過的話。”

    沒料到他會是如此驕傲強勢,加勒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訝異,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番,問:“唔,你就是彼爾德王找回來的赫基主君?”

    他的語氣毫無恭敬可言,就好像問“你是隔壁王二麻子嗎?”一樣,周惟莫名覺得違和,皺了皺眉,道:“是。”

    “唔,果然。”加勒王若有所思地道,“我以為那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已,沒竟然是真的,他真的找到了你……龍之子!”

    “龍之子?”周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那是什麼?”他不是騎士族嗎?怎麼又變成了龍之子?

    “怎麼,彼爾德沒有跟你講起過這個?”加勒灰眸之中閃過一絲狡獪,“你的真實身份,你祖先的來源?”

    什麼來源?騎士族的來源不就是赫基人嗎?

    等等……周惟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略了一個重要問題——所有典籍,包括彼爾德王說起騎士族的由來,都只說是他們起源於赫基人,卻都沒有提過為什麼赫基人會忽然出現這麼一支可以駕馭神龍的分支。

    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故事嗎?

    周惟好奇得要死,不過他深諳“不能讓對手猜到你心裡在想什麼”的真理,臉上照舊波瀾不驚,四平八穩,抱著雙臂靠在岩壁上,冷冷道:“如果我是你,就節省點體力好應付接下來的命運,而不是跟我探討人類起源的歷史問題。”

    加勒語氣一窒,但並沒有就此打住,靠著岩壁抬起身,給自己找了個舒服點的坐姿,道:“普通人類就算怎麼進化也不會產生神龍的駕馭者,之所以會有龍騎士,是因為某些瘋狂的赫基人為了打敗神龍,人為製造了一個禁忌的種族。”他不動神色地觀察著周惟的神色,頓了一下繼續道,“他們將人類適齡的女子當做戰敗的供奉繳納給神龍,讓她們討好和勾引那些貪yín的畜生。每逢赫基光環滿盈,神龍發|情之日,這些女子就點起特定的香料,迷惑它們,讓它們主動與自己交|媾。”

    周惟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即使身為人類禁斷症患者,他也無法接受如此重口的事情。他可以理解人類與跨種族的夥伴那種精神上的依賴與共鳴,但無法接受肉體上的接觸。

    臥槽那不是人|獸嗎?

    看出他眼中的牴觸,加勒王灰眸精光閃爍,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邪惡的魔力:“無數女子因此而死,但也有僥倖活下來的。她們為神龍誕下後代,偷偷送回人類當中,讓他們與普通人通婚、雜交,數百年後終於進化出了能以精神力駕馭神龍的‘騎士族’。亘古的時候,也叫‘龍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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