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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倆相視搖頭。周惟仰頭一看,忽然大聲道:“氣泡!空間氣泡出現了!”

    空間逆轉真的開始了,隨著火山噴發加劇,天空中漂浮著大大小小的扭曲氣泡,映she出表大陸的山川河流,最大的一個氣泡就懸在他們頭頂,裡面是層層疊疊赤紅的喬木——火焰叢林!

    “逆轉重啟了!”喬賤賤飛速修復,短短几分鐘內已經調整好了系統,興奮道,“扭曲場能量正在加強,通道即將形成,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辛苦數月,願望忽然達成,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看著頭頂急劇擴大的氣泡,一時發不出聲音。氣泡內,茂密的叢林扭曲變幻,像萬花筒一樣分裂又組合,漸漸顯出了宏偉的全貌,沒過多久,整片的火焰叢林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令人驚訝的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亮藍色的機甲佇立在密林當眾,通體螢光閃耀,似乎正散發出巨大的能量。

    那不是我的顏控機甲嗎?格里佛不可思議地想,是誰在操控它?

    第89章 你不是一個人 EP01

    數月之前。

    表大陸,硫塞山防線赫基帝國大本營。

    寬敞的大廳里,赫基主君斜靠在軟榻上,手中軍報散落在腳邊,正沉沉睡著。不知道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他的眉頭緊緊蹙著,年輕的面孔一片暮氣,眉宇之間籠著散不去的憂愁。

    一隻黑色的巨龍靜悄悄趴在他軟榻後面,脖頸上拴著黑晶石鍛造的鎖鏈,時不時抬起眼皮偷窺他,眼中滿是敬畏恐懼。

    厄瑪在做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站在星寰王宮的台階上,父親在眾臣的簇擁下與他擦肩而過,卻對他視而不見。他有些沮喪,扁著嘴泫然欲泣,塞提亞摸著他的發頂柔聲安慰他:“別難過,殿下,主君陛下是非常愛你的,只是你會讓他想起逝去的王后,他怕自己難過而已。”

    真的是這樣嗎?幼童揉揉自己的眼睛,問塞提亞:“母親真的去世了嗎?可是為什麼鳩塔沒有他的畫像?”

    塞提亞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嘆氣,叫侍女來帶他去花園玩耍。

    畫面跳轉,轉瞬之間養尊處優的王子已經淪為伊薩人的階下囚,他被彼爾德關在空闊的石屋裡,一隻飢腸轆轆的青絨獸正注視著他,碧綠色的眼睛仿佛鬼火一般。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小小少年在深夜偷偷溜進亞大陸,拖著滿身血淋淋的傷口向塞提亞哭訴,“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像你們希望的那樣活下去……如果我真是赫基的王子,就讓我死得體面點吧。塞提亞父親,求求你,我不想成為青絨獸的食物。”

    塞提亞悲憫而無奈地撫摸他稚嫩的面孔,給他打手勢:“不行,你必須活下去,想想先君,想想那些為你而死的人,想想……我的兒子。”

    少年啞口無言。是的,他的命不屬於他自己,他是無數人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他的身上壓著一座山,一座屍體堆成的,死人的山。

    沒有人能夠救他,帝國、臣民、十二祭司……他們都仿佛鳩塔中那些需要供奉的神位,等著獻祭,等著犧牲,卻絕不會給他哪怕一點點柔軟的妥協。

    他無路可退,他只有他自己。

    夢中畫面再次跳轉,少年長大了,變得強壯,兇悍,整個星寰沒有人再是他的對手。像塞提亞希望的那樣,他成為了一個聰慧冷靜、心志堅定、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他甚至取得了彼爾德的信任,成為除了瓦龍汀之外最為倚重的親信。

    他也終於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沒有被供奉在鳩塔。

    他因此而仇恨著神龍,仇恨著那個奪走他母親的異父兄弟,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他的母親不會拋下他遠走,他的父親不會因此一蹶不振鬱鬱寡歡,最終讓強盛的帝國迅速衰弱,落入伊薩人手中。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漆黑的亞大陸,十二祭司環繞著祭台,塞提亞拉著他的手撫摸那上面雜亂的刻痕,用手語告訴他,“千年一次的逆轉即將開始,只要找到龍之子,我們就可以穿越次元門,召喚出二分之一火山中的神龍。伊薩人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你將成為赫基真正的主君!”

    他心cháo澎湃,被仇恨和希望鼓舞著,感覺渾身的熱血都衝到了腦門。他用指尖撫摸著龍之語,漆黑的祭壇在他手下微微震動,細碎的紅光從刻痕中一點點溢出,漸漸變得異常奪目。

    忽然,四周颳起了大風,亞大陸的冰原倏然隱去,噴發的火山出現在他腳下,頭頂,倒垂的雪峰如烏雲壓頂,扯絮般的霧氣在他四周纏繞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他驀然發現自己站在了祭台上,手中握著自己的鏈劍,大滴大滴的鮮血順著劍刃滴落,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站在他對面,心頭鮮血如同泉水汩汩湧出。

    “口桀——”無數黑影圍繞著他盤旋尖叫,黑暗的雲團中不時閃過龍的陰影,他心中一顫,手一松,鏈劍“叮”一聲落在地上,掉在粘稠的血液里。

    “為什麼要殺我?”對面的男人渾身浴血,赤紅雙眸注視著他,一大滴血淚從眼眶中滑落,在面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為什麼?我和你流著一樣的血,我是你的兄弟……”

    “不、不……你不是……你是龍、龍之子,你是該死的孽種!”他腦中一片混亂,驚駭莫名,步步後退,滴血的鏈劍拖在地上,發出細碎的“噹啷”聲。

    “我是龍,可你身體裡就沒有龍的血嗎?騎士族是怎麼來的?”那人從胸口捧出一個跳動的,赤紅色的物體遞到他眼前,“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心嗎?你欺騙我,利用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給你,拿去!”

    他被這慘烈的一幕駭得懵了,踉蹌後退,慌不擇路,右手卻被對方抓住,塞入一個跳動的物體。

    “不!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他大叫一聲,猛地撤手,那心掉到了地上,“嘭”一聲摔得血肉模糊。濃稠的血液順著祭壇的裂痕迅速擴散,“轟”一聲巨響之後,整個祭壇碎成了齏粉!

    “啊——”他尖聲大叫,整個人往熊熊燃燒的火山墜去,慌忙間大聲呼救,四周卻杳無人跡,連保護了他二十四年的塞提亞大祭司也不知蹤影。

    生死一線之時,他腦海中忽然略過一絲閃光——有一個救命的咒語,只要念出那咒語,什麼樣的困境都能獲救。

    什麼咒語?

    好像是三個字……

    到底是哪三個字?

    他努力回想,在落入火山之前終於脫口而出:“格里佛!”

    震耳欲聾的霹靂響徹耳際,金色的閃電擊碎烏雲,一個銀白色的巨獸在閃電之中往他撲來!

    “啊!”厄瑪大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駭得整個人都從軟榻上跌落下來。榻後的黑龍被他的叫聲驚動,拖著鐵鏈拼命後退,嗚咽著蜷縮在角落裡。

    “呼!”厄瑪捂著胸口劇烈喘息,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發跡滑落,打濕了衣領。

    又夢到了,又一次……他歇了一會兒,扶著軟榻站起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倒在柔軟的靠墊里,只覺心跳又輕又疾,心臟仿佛要從嘴裡衝出來一樣,腹部也開始抽痛,一下一下,經久不止。

    不該睡過去的,只要醒著就沒事了……厄瑪扶著額頭髮出低低的呻|吟,連綿不斷的噩夢自從空間逆轉之後就一直纏繞著他,只要閉上眼,哪怕只是小憩,他就會立刻陷入紛亂的夢境之中。

    二分之一火山的發生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周惟胸口噴出的鮮血,不可置信的失望的眼神;珀西憤怒的龍息,壓抑的仇恨;還有格里佛最後一刻無奈而絕望的懇求……就像是一場壞掉的電影,在他的睡夢中循環播放,永不停歇。

    也許那只是夢,但他被這夢折磨得快要瘋了,有那麼幾次他甚至開始懷疑那會不會是自己潛意識對良知的拷問: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之前堅持的一切,我所效忠的帝國,我所保護的臣民,是不是真值得我傷害自己至親至愛的人?

    他被自己這荒唐的念頭嚇得不輕,他是赫基的主君,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重建自己的國家,保護自己的臣民!如果他真的把周惟當做自己的兄弟,把格里佛當做自己的愛人,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他為之犧牲,為之付出一切的事業,又談何“正義”?

    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周惟不是他的兄弟,是龍之子,是導致赫基帝國覆滅的罪魁禍首,格里佛也不是他的愛人,而是陰險狡詐的龍,是欺騙他,玩弄他感情的邪惡的野獸……

    他瘋狂地催眠著自己,試圖讓自己理智一點,然而卻沮喪地發現,清醒的時候越是堅定,睡夢中就越是驚恐。他的人格仿佛被撕裂,理智和本能如同兩個水火不容的仇敵,日日夜夜纏鬥不休!

    他在崩潰的邊緣輾轉,不敢睡覺,不敢打盹,甚至用藥物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整夜整夜地處理戰報,帶著龍群親自攻打伊薩人的堡壘……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勤勉而英明的主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不過是個不敢做夢的膽小鬼。

    房門傳來剝啄之聲,是祭司納什。看到他蒼白的面孔,布滿血絲的眼睛,納什無聲地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您還好嗎?陛下?”

    厄瑪垂著眼瞼沒有回答,只輕輕擺了擺手指。他不願面對納什,不願面對十二祭司,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所有的決定都是他自己做出的,所有的結果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但他就是無法像從前一樣信任和依賴這些輔佐他長大的臣子。

    他怕自己忍不住恨他們,恨他們在那樣的時刻像兀鷹一樣圍繞著他,逼他做出最慘烈的選擇。

    “還在頭痛嗎?”納什倒了杯水放在他手邊,擔心地看著他,“您是不是用了太多是提神劑?那東西總是有些副作用的,您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如果睡不安穩,可以讓醫生給您用一點鎮定劑。”

    “不,不用。”

    納什欲言又止,頓了一刻,到底沒有忍住:“請您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陛下,您的決定是正確的,您只是做了赫基主君該做的事!”

    “別說了。”厄瑪扶著額頭打斷了他,“我知道,這是我的責任,我的命運,不是嗎?如你們所說,命運是不可違背的。”

    納什啞然,再次嘆了口氣,道:“你畢竟沒有親手殺了他們,陛下。”

    厄瑪的手緊了緊,不再說一句話。

    壓抑的沉默,良久,納什再次開口:“陛下,我來是要告訴您,我們即將攻破伊薩人的最後一個要塞,加勒和彼爾德兄弟已經被困在城中,神龍軍團在城外待命,隨時可以燒死他們……我想,您也許願意親眼看看這最後的一戰。”

    厄瑪神色一動,隔了少頃,淡淡道:“我知道了。”

    “我和近衛軍團在外面等您。”納什弓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厄瑪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暗綠色的眼珠盯著虛無的前方。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他想,二十年了,他像個螻蟻一樣活著,像個木偶一樣掙扎,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帝國的榮耀,先君的囑託,他都做到了,完美無缺。侵略者即將覆滅,令皇族蒙羞的兄弟被他封在了次空間,整個大陸的神龍都成為他豢養的私畜,那些曾經侮辱他的,奴役他的人,今天,都將跪著死在他的腳下。

    看,他越來越像一個主君了,殘酷,冷漠,強大……而孤獨。

    他給自己一個嘲諷的冷笑,披上外袍,打開縛龍索,跳上龍背。

    黑色巨龍長嘯一聲,振翅而飛。

    第90章 你不是一個人 EP02

    硫塞山北麓,伊薩人的最後一個要塞。

    高高築起的工事已經被轟得七零八落,城裡到處都閃著火光,殘垣斷壁之間,亮藍色的能量罩間或閃現,那是伊薩人僅存的尚有戰鬥力的組織點。數百條雷澤龍盤旋在堡壘上空,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仿佛死神帶來的烏雲,籠罩著整個要塞。它們火紅的眼珠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城裡,只要有一個人敢靠近出口,便猛地一個火球吐過去,將之燒成一抔黑灰。

    主君近衛艦隊悄無聲息地壓了過來,將天空中僅剩的光明盡數遮擋,旗艦尾部艙門打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中掠出,厄瑪一身黑衣,幾乎與胯|下黑龍融為一體,飛近了要塞。

    黑龍在天空盤旋,發出尖利的唳鳴。四周雷澤龍紛紛避讓,最終以它為中心圍成一圈,在半空中低下頭顱表示對駕馭者的臣服。偶爾有一隻龍試圖接近,被厄瑪凌厲的視線掃過,立刻尖叫著逃開,惶惶如喪家之犬。

    雖然經過千萬年的稀釋,騎士族體內的龍血仍舊對雷澤龍有著致命的影響力,厄瑪視線掃過臣服的群龍,倏然想起噩夢中周惟對他的質問:“我是龍,可你身體裡就沒有龍的血嗎?”

    此時此刻,被龍群簇擁,他竟有些奇怪的動搖。

    不不,我是赫基皇族,騎士的後代,我不是龍……厄瑪猛地搖頭,將這危險的念頭拋諸腦後,御龍疾飛。在龍背上俯瞰大地,只看到一片焦土的城池,伊薩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工事上,偶爾夾雜著一些死去的平民和赫基士兵。樹木和房屋已經差不多燒光了,焦枯一片,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樣子。

    赫基軍團屯紮在城池外圍,黑壓壓一片,他們中小部分是潛伏在亞大陸二十多年的皇族禁軍,也就是十二祭司率領的赫基革命軍,還有一大部分是歸降的伊薩軍團,不過其中大多數都是當年戰敗後被彼爾德收編的赫基軍隊。這次厄瑪以先君之子的身份歸來,帶著神龍軍團大殺四方,他們自然而然再次歸順,恢復了曾經的番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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