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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岩輕輕撫摸過小嫣的臉。原本玫瑰色的面頰,此時白如梨花。

    雲英默默看著眼前的男人,淚光閃爍。

    1.不知為己,還是為人。

    幻劍之三世情緣(原稿61-63章,即出版稿五十章左右)第二日,方岩用布裹了小嫣,緊緊縛在自己身後,葉驚鷗和雲英攜了應用之物,同入山中。

    白雲州四周的山看來不大,留仙峰更是東方最醒目的一座,但一旦踏入,卻覺艱深異常。算來三人都是當今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可行了半日,才到留仙峰的一半路程;至晚間,方才到了留仙峰下。

    如此詭異之處,方岩等自是不敢大意。遂搭了帳蓬住下,等天明再行尋找那傳說中的桃源洞天。

    雖是春深之際,夜間林下,依舊寒冷。

    幾人安頓好小嫣,便在帳外生起火來,將乾糧烤熱,糙糙吃了,各各坐在帳內假寐。

    至半夜時,方岩只覺遍體寒浸浸的,想起帶來的被褥甚是單薄,小嫣魂魄失散,並無神功護體,必也是冷的,便想將外袍脫下來給小嫣披上。

    這時只聞細索之聲,一抬頭,葉驚鷗正將自己的大氅,輕輕覆到小嫣身上。  

    正是五味雜陳之際,忽覺一道眼光she來。回頭看時,卻是雲英正凝眸看向自己,說不出是惆悵,還是憐惜。

    雲英見方岩回看自己,忙收回目光,不經意般往葉驚鷗身上瞥了一眼,又闔上雙眼。

    方岩有些黯然。良久,見葉驚鷗退去,也站了起來,將外袍覆在小嫣身上。

    葉驚鷗自然也看得清楚,也是片言俱無。

    只是三人自此再也不能睡了,閉了眼睛坐著,各懷各的心思。

    只有小嫣,那昔時再不肯安分的藍狐,安謐地睡在三人中間。帳外的火堆,零星的跳動著幾片火苗,透過帳門映了進來,映著小嫣的面容,如月光般皎潔溫柔。

    第二日起,三人開始在留仙峰下四處尋覓。

    這裡果是萬分蹊蹺。明明走過的路,一會兒偏又會纏繞進來,細細辨時,卻不見什麼陣法。--論起陣法來,雲英如今的造詣,雖比不上水明、段飛紅等,卻也是一等一的,絕不可能連是不是陣勢都分辨不出。

    幾人無奈,只得走到任何岔道處便做起記號來,方岩又取出指南針來,細細核對方向。

    如此一來,迷路倒是不至於,可留仙峰下轉悠了足足三天,每個岔道口的樹上都有了兩到三個記號,還是看不到老賈形容的石屋,更別說夾岸桃花,落英繽紛了。只有森綠的樹,縹緲的煙,綿延的糙,糾結的藤。  

    到得第四日,三人都已甚是疲倦疑惑,相視一眼,雲英忍不住問道:"老賈的父親,不會記錯了吧?真在留仙峰下麼?"方岩與葉驚鷗俱是不能回答。

    正彷徨際,只聽得遠遠歌聲傳來: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酒斟時、須滿十分。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

    且陶陶、樂盡天真。

    幾時歸去,作個閒人。

    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歌聲甚是隨意瀟灑,曲調雖不優美,卻自有一種蕩滌心胸的出塵之氣。

    三人聞聲不由心神一振,急急趕上前時,卻是一樵夫帶了斗笠,荷了一擔木柴,一邊晃悠著走來,一邊自在吟唱。他的衣衫俱是粗布fèng制,十分陳舊,但雙目炯炯,極是有神。

    雲英搶上前去,行禮道:"大叔,小女子有禮了!"那樵夫頓向身形,將雲英打量了一番,笑道:"姑娘有事?"雲英微笑道:"我等欲到此處尋訪一位修仙真人,卻不幸在此處迷路。大叔久在此間居住,可否指點迷津?"樵夫哈哈笑道:"甚麼真人假人?我只是個山野村夫,哪裡知道這些事?姑娘莫不是聽了外面的傳言,也想著那些修仙的混話吧?"他抬起腳,晃悠悠又向前走,邊走邊嘆道:"求什麼仙,修什麼道?但得逍遙快活時,不是神仙賽神仙。姑娘,回頭是岸哦!"雲英怔了怔,閃到一邊讓那樵夫前行。  

    這時人影一晃,一道藍影忽然飄到樵夫眼前,沖那樵夫微笑道:"大叔,我們並不為修仙,只為救人而來,大叔見死不救,能得逍遙快活?"正是葉驚鷗。

    樵夫前路被攔,搖頭嘆氣道:"天下又哪來那麼多的痴人?"他居然不往前走,掉轉頭往來處行道:"罷罷罷,你們要占著路,讓你們占去。可惜天下路有千萬條,哪能把條條路都給塞了?"樵夫的話猶未落,便聽得方岩悠悠嘆道:"更可惜此處之路只一條,不是向前,就是向後。"前路已被葉驚鷗堵了,後路卻是方岩負了小嫣靜靜站著。這樵夫出語不凡,要說他只是山野村夫,三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兩大絕世高手前,一個小小的樵夫,何處得覓第二條路?

    樵夫點頭道:"痴人,痴人。我若與你們尋找之人無關,困我何用?我若與你們尋找之人相關,困我不是得罪了你們尋找之人,更於救人無望麼?"方岩長揖道:"在下不敢留難大叔,但我這妹子再不施救,只恐……只恐回天乏力了!尚祈大叔垂憐!"樵夫將肩上木柴扔下,拍了拍手道:"罷了罷了,白擔了這趟柴啦!"方岩等正不解其何意,只見樵夫突然往身畔一棵大楊樹方向閃去,而後……而後幾個人竟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在樹旁消失不見!  

    突然地消失!看不出到底是樹木吞噬了他,還是他溶進了樹!

    葉驚鷗一個箭步趕上前,撫著楊樹的樹幹,驚疑不定,半晌才道:"木遁?"雲英踏上前,喃喃道:"木遁?木遁似也只能用些障眼法將身化為原木本色,趁機逃跑而已,哪能走得那麼利落?"方岩低頭道:"看來,我們走的方向並沒有錯。"三人相視數眼,心下各自明白。

    天下哪有會這等異術的樵夫?分明便是那長真秀樂天的人物了!

    雲英急道:"這可怎麼辦好?論力道和速度,雖武術勝於靈術;但論行蹤飄忽,靈術卻遠勝武術,我們怎生找得出這等異人來?"方岩輕撫背上的小嫣,只覺她的軀體雖是柔軟依舊,肌膚卻越發得冷了,不由陣陣心慌,勉強笑道:"不論如何,知道長真秀樂天就在這附近,我們總能找出來。"他的目光明亮得有些異常,不知在跟雲英二人說,還是跟他自己說:"我們總能找出來!"葉驚鷗慢慢走到方岩身畔,將小嫣垂到方岩胸前的發向後攏了攏,清俊的面容不覺浮上萬般憐惜,但聽他一字字道:"對,我們一定把長真秀樂天找出來!"雲英將那樵夫棄下的扁擔自木柴上取下,細細瞧了,才道:"瞧來這大叔的修為尚淺,方才把這扁擔都留下了。"方岩、葉驚鷗看時,方覺那扁擔雖是普通茅竹所制,卻連稜角都十分平滑,光可鑑人,想來必是用了許多年代了,方才磨擦得如此光滑。  

    這樵夫逃走之際,只是單單身子去了,連根用了許多年的扁擔都帶不走,故而雲英斷定他的修為有限了。

    雲英嘆道:"早知當日在谷中,就該多多學些術法才是,不然以我們的靈力,未必便讓他跑了。"方岩亦是悵然。但圓月谷雖修靈力,說到底依舊是個江湖之地,又怎會有弟子苦研術法?連聰明如月神、北極之流的絕世人物,也只將靈力用來輔助習武而已!

    正沉默之際,忽聽得一聲慘叫,聲音卻很熟悉,分明是方才那樵夫的聲音!

    方岩等不遑多想,急急沖向發聲之處。

    那樵夫並未走遠,就在約半里處的一株大松下,面色慘白跪倒在地,一隻手被人狠狠扭著,另一隻手已經軟軟垂下,分明折脫了臼。那扭著他的黑衣漢子,正面無表情的繼續用力,看來是打算將他的這隻手生生扭斷,另一個精瘦的漢子,卻淡淡冷笑負手立著,問道:"還不說麼?"葉驚鷗低喝一聲:"住手!"已揚出手中寶劍,斜斜劈出一道劍氣,從扭著樵夫的漢子身上划過,直湧向另一個精瘦漢子。

    黑衣漢子向後退了步時,雲英亦已出手,一段白綾直卷樵夫,輕輕裹住,將他拖離那漢子的手掌。那漢子欲要搶上前來時,只覺寒光撲面,雲英面籠冰霜,劍如電掣,挾了濃濃殺意直奔他的面門。  

    黑衣漢子左手捻訣,右手微屈,迅速一彈,一圈黑霧驀地揚起,直衝雲英。雲英已在燕山見識過靈界絕技,見他出手迥異於尋常武林高手,此處又是白石真人修真之所,料得此人必是靈界之人,早已催起自身靈力,灌注於劍身,筆直砍向那圈黑霧。黑霧中似有小孩的隱隱慘叫,立即如煙般消隱。雲英劍勢不減,如風般直卷那黑衣漢子。

    黑衣漢子面有驚惶之色,叫了聲:"護法,走!"人影霎間變淡,竟也似要消隱在空氣中一般。

    方岩負了小嫣,不便出手,只在一旁掠陣,見那人影堪堪就要不見,蒼玉劍立即出鞘,恰如青龍怒起,發出一聲厲吼,劍氣已遠遠划過那道人影。

    但那人影還是不見了,方岩、雲英不由驚怔,忙趕上去看時,只是那漢子所立之處漸漸洇濕,泛出暗紅之色,隱隱的血腥味,漸漸掩過了樹木的清新。

    雲英駭然道:"這人,死了沒?"方岩不能答,回頭去看葉驚鷗與那精瘦漢子。

    那漢子亦是靈界之人,身形飄忽詭異,目光卻發出近乎翠綠的光芒,令人心神蕩漾,只覺神思恍惚,手足無力,而他的右手竟化成了黑色,不時向葉驚鷗擊出淡淡黑光,不知是甚的異物。  

    但葉驚鷗自幼習武,根底極強,心志堅定,雖不會靈術,卻也不易為外物所擾,劍光寒處,黑光隨風而散,偶爾有擊到他身上的,他只不過略顫上一顫,劍下雖也緩上一緩,卻依舊氣勢凌人,果不愧是冰雪城和皇甫青雲調教出的高手。那精瘦漢子主修靈術,哪裡是他對手?雖是竭力找機會逃去,但葉驚鷗劍光泠泠,竟將他身周包圍,想運功逃走,竟不容易。

    雲英走到樵夫身畔,將樵夫的手臂輕輕一扭,樵夫大叫一聲,臉上滲了細密的汗珠來,但脫臼的手臂已經被接了上去。

    他感激看了雲英一眼,又恨恨盯著地下的血污道:"可惜,這人竟逃了!"雲英道:"哦,岩哥哥沒能傷他?"樵夫冷笑道:"不過是幻影土遁而已!又不是真的化成了空氣,流了這許多血,怎會不受傷?可惜沒送命,終究還是逃了!"雲英笑道:"看來長真秀樂天的人,也得罪了靈界高手了。"樵夫不屑道:"什麼高手,咱們主人身體不好,不然早把他們全收拾光了!"雲英心中大震,終於聽到關於長真秀樂天的一絲消息了。當下也不敢細問,只繼續不露聲色笑道:"想來尊主人才是天下無雙的靈界高手了,如果知道有人在此撒野,定不會輕饒。"樵夫不答,專心看著葉驚鷗和那精瘦漢子動手,忽然叫道:"公子,這人的噬魂術才有小成,不必怕他。用劍斬他右手,斷他根本!"葉驚鷗不知斬那人右手和斷那人根本有何關聯,但樵夫既自長真秀樂天來,想來對於靈界之人的破綻看得要比常人清晰許多,遂依了樵夫的話,一劍緊似一劍,直逼那漢子,果然欲斬他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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