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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如雪吼道:"可妹妹是給劍所害!一劍穿胸,正中心臟!"圓月谷正是以劍為名。刀神門自己的弟子,卻都是用刀的。

    方岩眸清如水,淡然道:"令妹之事,在下深表哀悼!只是我來之時,令妹已經香消玉殞了!"柳清塵冷笑道:"那請方公子告訴我們,三更半夜,你到如繡姑娘的閨房裡來做什麼?這裡是我們四兄弟的住所,等閒弟子,尚不能輕入!"方岩鎮定道:"我聽到了一聲慘叫,方才進房來查看。"花如雪道:"你在一里外的清心院,聽到了妹妹房裡的慘叫?"方岩微笑道:"怪在下太過多事,因窗外不時有夜行人走過,忍不住跟了其中一位過來,又在海棠樹下的陣中耽擱了一下,出來方才聽到慘叫聲,趕了進來。"柳清塵道:"我倒不知道圓月谷弟子除了劍法高妙,口才也甚是高超!我只問閣下,你可以找到人證明你不是兇手麼?"方岩冷笑:"既是三更半夜躡蹤而來,又把對手跟丟了,哪裡找人來證明我不是兇手?"柳清塵大笑道:"也就是你,你根本沒辦法證明你自己的清白!你所有的狡辨都是你的一面之辭!"花如雪眼都紅了,忽然叫了一聲:"yín賊,納命來!"刀光如霜天蓋地,正劈方岩面門。  

    方岩飄起,拔劍,蒼玉劍散著淡淡月光,興奮地呼嘯,幻月七劍已然展開,鋒芒如小針般細細碎碎散開,帶著更綺麗的弧光悠然在空中划過。

    花如雪刀法極佳,此時又痛又怒,出手自是萬分狠霸,但方岩的招式卻雲淡風輕,瀟灑之中,帶著一絲尖銳,正向花如雪痛怒之中流出的一處破綻涌去。

    花如雪急退。正待換招,方岩亦退,嘆道:"莫非刀神門有意栽贓嫁禍於我?"柳清塵怒道:"胡說!四師弟,我來幫你!"花如雪卻心神一震,道:"慢!二師兄,圓月谷畢竟不比其他門派,我們還是給方岩一個機會,讓他講講,我們刀神門是怎樣嫁禍於他的!看他能說出什麼道道來!"方岩拍手笑道:"佩服佩服,花門主初歷大難,還能心智不亂,明辨是非,果是一派宗主!"柳清塵怒道:"少拍馬屁!圓月谷就這般教弟子逞口舌之利與人爭競麼?"方岩陡地面色沉凝,肅然道:"在下不敢!圓月谷素來教弟子,保存實力最為重要,對敵之際,三分力能取勝的,決不去花四分力。一劍刺至心臟,便不會再刺入背脊,更不會透背而過!我學藝多年,不敢說別的,若欲殺無還手之力的女人,以我的速度,一劍下去再拔出,足可令她立時斃命而不會流出超過一滴的鮮血!"花如雪喃喃道:"為何?"心裡卻知道方岩必指其劍速太快,便是拔劍之後,鮮血也來不及流出。古來有就劍法神妙之高手被稱作一點紅,正是這種情況。方岩這般說,顯是自負劍法早進入這等境界了。  

    柳清塵猶自冷笑道:"你若是有意用力幾分呢?"方岩冷笑道:"便是我有意用力幾分,又會把大門敞開,來強暴殺害這姑娘,生怕你們發現不了麼?"柳清塵一滯。

    方岩厲聲道:"圈中圈,套中套,在下可不是傻子!相信兩位也不是傻子!在下無須為自己證明清白,倒是兩位門主,無憑無據,便一口咬定我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女子先jian後殺,毀我圓月谷一世清名!請兩位門主儘快查明真相,還在下以及圓月谷一個清白!此事不能澄清,在下絕不離開刀神門!"方岩聲色俱厲,氣勢奪人,又將此事與圓月谷聲名聯繫在一起,刀神兩大弟子不由面面相覷,眼睜睜看著方岩面含怒氣,長施一禮,拂袖而去。

    許久,柳清塵才道:"妙劍方岩,當年行走江湖之際,除了劍法好些,未聽說有甚過人之處呀?不想竟如此厲害!幾句話便想推個一乾二淨,還倒咬了我們一口!"花如雪恨恨道:"我終究會查出真相,將兇手千刀萬剮!"忽又沉吟道:"不過,恐怕,恐怕真不是他做的。……他不是一心喜歡月神的女兒麼?又怎麼突然跑到我妹妹的房間?圓月谷門規素嚴,總不致出個採花大盜的嫡傳弟子吧!何況,剛才我們來時,的確大門敞開,這個,的確不合常理!"柳清塵哼了一聲道:"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劍尊的徒孫輩了,若刀神的弟子還鬥不過劍尊的徒孫,只怕刀神門更要給踩下去了。"花如雪道:"想踩刀神門的,不會只有圓月谷。"柳清塵聽花如雪口氣不對,愕然道:"四師弟什麼意思?"花如雪看著妹妹屍體,冷冰冰道:"最怕刀神門有自己人想踩自己人!"柳清塵"嘿"了一聲,道了聲:"師弟多心了吧!"花如雪默默望著自己的妹妹,道:"今天實在不該和二師兄去幫大師兄的忙。這裡里外外,大師兄,早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是明日客人一齊來了,我們也不致手忙腳亂。難得一次晚回院子,就出了這樣的事。"柳清塵怔了怔,道:"你是說,有人掌握了你的行蹤,趁虛而入殺了如繡?"花如雪冷冷道:"想來知道我行蹤的,總不會是一個剛到刀神門兩三個時辰的外人罷!"柳清塵無語。  

    花如雪看著妹妹,忍不住將手掩住了臉。有晶瑩的水滴從指fèng中游出。

    方岩回到了清心院,站於院落,回思方才一幕,忒是驚險。氣勢稍弱,或言語略有差池,兩位門主一起有了疑心,聯手對付於他,只怕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今日之事,顯然有人暗中操縱陷害。可方岩數年未出江湖,是什麼人在暗中搗鬼?

    忽憶起當年月神曾提及過,皇甫青雲曾預言圓月谷五年必有大難之事,難道真有某種勢力正暗中與圓月谷為敵?方岩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然後聽得身畔一人輕聲問:"方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方岩一驚,才見雙明鏡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旁。

    這幾年來,方岩的武功進境極快,即便同是一宮之主的勾陳宮主突然到自己面前,也未必能不讓他發覺,但雙明鏡輕易居然能做到!看來方才自己聽見異聲躡蹤出去之事,並未能瞞得過他。

    幸好,幾代師門世交的雙明鏡是友非敵。

    方岩微微笑了一下,與他走到離冰雪城房間稍遠處的一處樹蔭,將方才事情一五一十說了。

    雙明鏡皺眉道:"小嫣?你懷疑那人是小嫣才會追過去?那人背影很像小嫣麼?"方岩恍惚道:"我不知道。我跟小嫣四年多沒見了。她那時才十五歲,比小晴還小,聰明,又有幾分狡黠。師父出事,我總怪她。是,她有責任,可我又何嘗沒有責任?我卻太懦弱,不肯承認,一味的怪她,把責任全推她頭上。她走時,多半在恨我。現在,她肯定又長高長大不少,只怕心裡更恨我了吧。"雙明鏡嘆道:"看來你只是聽到了關於小嫣的隻言片語,心內就極受影響,看什么女子都成了小嫣了。"方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無法解釋他忽然感覺出來的小嫣的氣息,那種感覺,仿佛在夢中看到那十五歲的小嫣,隔著一道輕紗,向他微笑了一下。  

    第五十一章 迷心是夢麼?是幻麼?方岩只能沉默,然後道:"雙兄,我有一事相托。"雙明鏡微笑道:"你說。"方岩道:"如果我這兩天出了什麼事,代我照顧和我一同來的人。"方岩今晚遇到的事顯然不那麼單純,所以雙明鏡也點頭道:"放心。別說其中有月神的愛女,便是沒有,我也不會容忍有人對圓月谷不利。"方岩抬頭看雙明鏡,雙明鏡立在花叢樹影之畔,沉穩瀟灑的面容灑了層月光,衣衫亦是淡銀之色,月下看去,他整個人都澄澈如冰雪。

    月神說的沒錯,天水宮的人,是圓月谷真正的朋友。

    這晚方岩自是不能入睡,也無心練功,只在床上輾轉反側,梁小飛卻睡得如死豬一般,也不知是不是認為和天樞宮主在一起,萬事都不用操心?

    第二日眾人醒來,方岩悄悄將事情都說了,叮囑他們各自小心。

    小晴訝道:"有這種事?那麼,岩哥哥,一定有人在害你。你從現在起一步不出這院子的好。"梁小飛道:"我呆會去查查到底誰敢在我小賭俠面前搗鬼哩!這種把戲,我闖江湖時見得多了。"忽見小晴嘻嘻笑著看他,不由問道:"怎麼?你不相信?"小晴道:"我怎麼不信?小飛至少已經七八十歲,比田老伯林老伯都大許多哩。"田笑風亦笑,道:"我們其實已經老了,以後的世界,還是你們的。在你們一群少年英傑面前,我們能做的,大約只是不拖累你們吧。"方岩輕嘆道:"我只怕,最終是我們拖累了兩位老人家。"林如龍道:"放心,我們一把骨頭,還怕什麼拖累?何況振遠鏢局能出你這樣的人才,也是萬分榮幸了。"田笑風道:"應該說,青州能出這樣的英才,青州都榮幸哩!"方岩不由紅了臉,那一低頭的青澀,一如當初那初出道的少年,純樸乾淨。  

    雲英卻笑如春風:"既知道岩哥哥是人才,我們又怕什麼呢?天樞宮主,你說是不是?"她的眸子,卻滿是信任和期待,深深看著方岩,溫暖而純淨。

    方岩一直緊張的心懷一松,低頭淺笑道:"是,我是北極唯一的弟子,月神親授的弟子,又怕什麼呢?"他立起身,對著春日初升的金色陽光,慢慢拔出了蒼玉劍。

    蒼玉劍在陽光下顯不出光澤,只有一層水波,在劍身興奮流動。

    方岩輕輕將劍向陽一揮。

    劍身龍吟,猛氣縱橫。

    如有千軍萬馬,整軍待發。又如黃河之水,決堤待涌。

    方岩從沒見過蒼玉劍這般興奮過。

    是不是,蒼玉劍亦已感應到,大戰在即?

    劍有戰意,天樞宮主又怎可沒有戰意?

    天樞宮主默默走到屋外,舉劍向天:"我發誓,無論是誰,想動圓月谷或月神一根汗毛,都必須先過了我方岩這一關!"當年北極說過的話,方岩一字不漏,向天立誓。

    在谷中不覺得,出了谷才發現,事隔四年,自己已是完完全全的圓月谷弟子了,一心一意,願與圓月谷骨血相融,生死相依。

    這時聽得有人在格格而笑,道:"方公子,平白無故的,一大早發什麼誓?是不是昨晚做惡夢了,沒有睡好?"方岩不用回頭,便知道必然是冰雪城的秋晚袖了。他對這女子無甚好感,又見她總是話裡帶刺,意存挑撥,遂冷冽道:"如果昨晚沒見著姑娘,必然能睡好。"秋晚袖怔了怔,猛悟出方岩暗指是見著自己方才做了惡夢,不由大怒。而方岩視若無睹,大步走入了自己房間,竟似絲毫不將她看在眼裡。原來方岩經昨夜之事,料知此次刀神門之行必有事端,冰雪城只怕還在背後加油添火,再如之前般事事忍讓,恐真墮了圓月谷聲名,出言便不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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