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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蘭卻臉一繃,罵道:"可我也是個女兒身,你對我發什麼嗲,不是變態嗎?這樣的女人,能有男人要嗎?"
那女人的臉立時綠了,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呀?"
雲舟冷冷道:"天魔堂的天魔三艷里,有個愛穿粉色衣的,人稱桃花粉。"
藍蘭道:"桃花粉這名字我倒聽過,好像還有兩個叫什麼杏花紅,梨花白的,是你們在青樓里沒從良時的名字吧。"
桃花粉罵道:"說誰在青樓里的人呢?誰從良了什麼的?"
藍蘭笑道:"原來你和你姐妹還沒從良。怪不得呀,一定要這樣的名字,夠吸引人的。"
桃花粉鬥嘴看來是鬥不過藍蘭了。她立即決定動手。她聽說了藍蘭偷襲段如海等人的事,但她相信藍蘭那套對付男人的裝可憐的功夫對她是沒用的。
藍蘭也沒打算裝可憐。她也立即動手。她相信同樣是女人,她應該能對付得了這個嬌嗲嗲的女人。
雲舟只能接下那三個大男人。但他很快叫苦不迭。因為他認出了其中武功最高的那個,是天魔堂的護法納蘭德。一個納蘭德他就難以應付了,何況還有兩個武功也相當不錯的高手在!
藍蘭也發現自己錯了。她根本不是這個妖形怪氣的女人的對手。她開始後悔自己沒好好花些工夫在練武上了。
雲舟想逃了,雙方力量懸殊太大,根本不可能有取勝的機會。
當然,他要逃,也必須帶上藍蘭一起逃。
可惜,看來逃的機會實在太小,他給逼得已經快喘不過氣來,只希望藍蘭能再拿出杏花天雨之類的法寶來應付一下,他也許就有一絲機會了。
可藍蘭根本沒有把手伸進懷中的機會,她同樣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時候誰會幫他們?他們是不是已經到了絕路?雲舟心中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了,他開始想,以後韓玉樓會不會非常後悔把藍蘭交給他?一分神,他的劍法更亂了,不小心,臂上竟著了一下。
完了,這下更沒指望了。
這時忽然衝上來十幾個蒙面人,打扮得各色各樣卻全是蒙著面。
雲舟沒想這些人會幫自己,他很疑心是對方的後援到了。
可這些蒙面人一聲不吭,上來就動手,動手就打桃花粉、納蘭德等人。
這些人武功不是很高,可顯然人多勢眾,一對一不成,二對一不成,三對一還不成嗎?何況雲舟不過臂上受了點輕傷,無礙大局,見有援兵,立即精神大振,回身與兩個蒙面人聯手對付納蘭德。
納蘭德等人頓時處於下風,他們能怎麼樣呢,只有一個字:走。
他們很快撤退。雲舟要照看藍蘭,自然想不到去追。藍蘭想追,又怕吃虧,趕了兩步又退了回來,眨著眼看那群蒙面人。
那群蒙面人並無追意,他們原意好像就是要趕走納蘭德等人。納蘭德等人走了,他們也就準備撤退了。
這時藍蘭叫道:"大掌柜,謝啦!"
那些人頓下足來,其中一個人走了出來,拉下面罩,正是狀元樓的掌柜。其餘人也拉下面罩,其中有的分明是狀元樓的夥計。
藍蘭笑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們有危險。"
掌柜的笑容可掬,道:"這些人見你們一走,立刻就跟你們走了,我看著有點放心不下,就叫個夥計跟上來瞧瞧,發現你們起了衝突,咱們的夥計立刻通知了我們,忙亂中只好胡亂找了些人來幫忙。"
雲舟嘆道:"在這樣的地方,忙亂間能在片刻間找出這麼多高手來幫忙的,大概也只有不平樓了。"
掌柜的等人聽得仿佛極其受用,顯得非常開心,道:"既然你們是雲堂主的朋友,若在我們這裡出了什麼意外,日後我們怎麼向雲堂主交待呀?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份內事呢。"
雲舟有些慚愧。藍蘭卻神色自若,笑道:"代我向雲姐姐問好吧。跟她說,恨月山莊的蘭姑娘,請她有空到恨月山莊去坐坐。"
掌柜的等人仿佛都一呆,笑容也立即斂去,換上一副極為驚詫極為尊敬的神態,向藍蘭道:"屬下們聽到了,立即會轉達蘭姑娘的意思。不知道蘭姑娘要不要我們找些人來護送姑娘一程,只怕那些對頭不會就此罷休。"
藍蘭道:"不必啦,再走一程,我們就過江了,我就不信,到了西湖之畔,還有人敢對付我們麼?"
掌柜的不再多說,深施一禮,帶上人轉身離去,神色恭謹之極。
藍蘭看他們走了,轉身對雲舟嫣然一笑,問:"我來給你包紮一下傷口好不好?"
雲舟不在意他的傷口,卻在意心中多出的一個謎,他道:"你好像成了他們的上司了。"
藍蘭一邊給他裹傷,一邊道:"他們尊敬的倒不是我,我算什麼呀,可只要是不平樓的人,沒人會不給恨月山莊面子。"
雲舟惘然道:"恨月山莊?我怎麼沒聽說過?"
藍蘭道:"其實江湖上很多人去過恨月山莊,不過他們只把恨月山莊當作了不平樓的一所別院,只有不平樓自己的屬下,他們知道恨月山莊代表了什麼。"
"代表什麼?"
"代表財富,和才華。"藍蘭眼內忽然很驕傲,也很空茫,很親近,也很遙遠。那又代表什麼呢?
"你是恨月山莊的人嗎?"雲舟更迷惑了。
"我?我當然不是,唉,那兒,不是我的家呀,可我的家呢?我家裡的人呢?"藍蘭流淚了。
雲舟驚慌得簡直是手足無措。他從沒見過藍蘭流淚,即使不見了韓玉樓,她也沒哭過。他只能笨拙的道歉,笨拙的替藍蘭擦拭眼淚,當藍蘭乘勢倒在他懷中大哭時,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給揉碎了。
他們來到了江邊的一個小鎮。
藍蘭很開心,好像早已忘掉了前日的痛哭,她歡笑道:"也許我在這裡又可以碰到一個久違的朋友了。"
雲舟卻不敢再追問她什麼了。他隱約猜出,這女孩子的身世,絕不是如自己當初認識她時認為的,是一張簡單快樂的白紙,由人塗抹。她一定經歷過很多事,很多可能很快樂,更可能非常痛苦的事。他不想再去喚起她任何不悅的回憶,不想再一次讓她抱住自己哭。這實在比挨上納蘭德千刀百刀還痛苦。
藍蘭開始找酒樓。她找了間對面是家青樓的大酒樓。
正步入酒樓時,他們看到了三個好像是青樓女子的女人搖搖擺擺走了過來。
當然,她們並不真的是青樓女子,因為其中一個他們認識,正是嬌得不像話的桃花粉。還有兩個,一個身著紅衣,媚得像只貓,一個身著白衣,細眉細眼,風情無限,顯然是杏花紅和梨花白了。
天魔三艷任是一個,雲舟是不怕的,就是兩個來,雲舟自己也能對付得了。可如果三個呢?三個人的武功簡單相加雲舟也不怕。可惜三個人的威力有時候並不是三個人的武功加起來的總和。天魔三艷就是這種情況。她們的天魔亂舞三花奪命陣可以將她們的力量增強三倍,也就是說,三個人結起陣來,等於九名高手起發威。正因如此,天魔三艷在天魔堂的地位幾乎不在副堂主仇天翼之下。
雲舟又開始頭痛。
但藍蘭偏偏不知死活,她居然還去和這三個女魔頭打招呼:"三位姐姐,也來吃飯哪?"
桃花粉一聲冷哼,道:"你快去吃吧,饒你吃最後一頓。"
藍蘭笑道:"那可實在是多謝了。我也想著呢,我們若在這酒樓里打架,一定讓三位姐姐大失體面,三位姐姐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若是叫人看見舞刀弄槍,一臉惡相,必然大不雅觀。"
的確,三艷一來,幾乎奪去了所有食客的眼球了,藍蘭的清新,在大多數世俗男人眼中的的魅力,是無論如何趕不上三艷的妖媚的。
杏花紅貓一樣躡足而上,道:"你放心,我妹妹既然說了讓你大吃一頓,你吃完之前,我們不為難你就是。"
她說話時聲音輕柔,美目四盼,流光溢彩,奪人心魄,三人款款上樓,幾乎可以勾去所有男人的魂魄。她們顯然並不想破壞這樣的美感,所以很溫柔的坐下,溫柔的說話,溫柔的招呼失了魂的夥計點菜。
藍蘭卻像個小子一般"啪"的一聲一拍桌子,叫道:"人都死光了,沒看到姑奶奶要點菜麼?"
漂亮女孩子使這招好像和溫柔細語同樣有效,立刻有還了魂的夥計來招呼。
藍蘭叫道:"我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端上來吧。"
那細眉細眼的梨花白輕輕一笑,低聲對桃花粉杏花紅說了什麼,二人都輕蔑的笑了。
藍蘭知道她們一定在笑她死到臨頭還如斯張狂,卻不以為意,悄悄對雲舟道:"雲舟哥哥,放懷吃,不過慢慢吃。"
雲舟皺眉道:"拖延也不是辦法,這裡地方小,她們沒法布陣,才樂得給我們個人情,一出這門,只怕她們立即會動手。得想個辦法才行呀。"
藍蘭苦笑道:"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慢慢吃飯。"
雲舟心想:"總不能吃到晚上吧,就是吃到酒樓打佯,也得面對這群母夜叉呀。"可他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慢慢先吃起來。
這一頓他們足足吃了快兩個時辰,桃花粉顯然有些不耐,開始低低跟梨花白等商議起來。
梨花白卻在淡淡笑,道:"貓捉老鼠時,犯得著立即撲上去吃了麼?總要看看老鼠那呆怔怔自知逃不了的樣兒,才好玩呀。"
她的聲音一向很輕,這次卻挺大的,顯然是故意說給雲舟等人聽的。
雲舟苦笑道:"我們還是出去拼一拼吧,我擋住她們,你立即買舟南下,只怕還逃得過一劫。"
藍蘭道:"這三個人一起來,你擋得住呀。再等等吧。"
雲舟知道自己已被人看做砧板上的肉,只有挨宰的份了,卻不知道藍蘭在等什麼。
這時樓下忽然有了騷動,正在看天魔三艷和藍蘭的男人一概地轉過了頭,去看樓下的人。
樓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不過二十出頭,一身藍袍,俊美瀟灑,面含微笑,說不出的討人喜愛;女的那位正是吸引眾多男人眼球的原因,真正的一位絕色大美人。那一低頭一回首的風情,不但可以壓過藍蘭的清新,連天魔三艷的嫵媚也顯得極為做作了。
"那女人是誰?"雲舟聽見桃花粉問夥計,她的目光閃動,大概想著最好在那女人臉上畫上幾刀,免得搶光她們姐妹的風頭。
夥計大為不屑的模樣,道:"你連她也不認得呀,就是對面紅袖院的李紅袖呀,原是揚州第一名jì呢,後來不知怎的就跑這裡來過半隱居的日子了。有人說,就是為了那位秦公子,就是她身邊那位穿藍衣的,夠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