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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聲音戛然而止。
她眸光閃爍，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靈秋詫異的看著眼前的裴清，他手上那把伏神劍直穿過她的胸口。
“裴清……”
靈秋低頭，胸前那利刃的冷光和她溢流出來的艷紅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靈秋一眨眼，眼淚便掉了出來。
“……為什麼？”
他的眼神比冰雪冷，直讓靈秋寒徹心扉。
“命該如此。”裴清垂眸，一把將劍抽了出來。
靈秋後退幾步，倒在地上。
在意識模糊間，她聽到了崑崙老祖和浮玉掌門的聲音。
“裴清，你為何……”崑崙老祖的聲音帶著驚愕。
“罷了。”浮玉掌門上前幾步，“裴清，成仙者當應拋去七情六慾，若想成為一界之首，更應做事果斷，拋去情愛，你做的很好……”
上空猛然布了一層陰霾，靈秋捂著傷口倒在雪地上，她看著裴清，半晌笑了。
“裴清，我信你。”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裴清上前幾步，將伏神劍扔到了她身邊，他緩緩蹲下身子，聲音喑啞，“靈秋，我不愛你了。不再愛你了。”
“等你入了輪迴鏡，前塵往事皆忘。下輩子……別再遇上我了。”
說罷，他站了起來。
靈秋伸手拉住裴清的衣袍，可他走的乾脆，只留給靈秋一個蒼白若雪的背影。
靈秋的手無力的搭在地上，生命的跡象開始流失，漫天大雪覆上了她的發，覆上了她帶淚的眸。
“靈秋，你別怕……我救你，我來救你了。”
黑暗中，有人再叫著她。斷斷續續，喑啞無力。
“靈秋……你不要死，我用命來救你，你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靈秋。”
少年背著她走過蒼梧殿，走過浮玉正殿，不知誰下了命令，無人敢懶。
“靈秋……我帶你走，我對你好。我們不要回來了。”
傷橫累累的少年腳步踉蹌，待她呼吸停止，他忽的頓了腳步……
“靈秋，醒醒。”
“萌萌，醒醒。”
秋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腦海中的聲音與此時相合。
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裴清。
“仙尊，她中的是折仙糙之毒，折仙糙毒性強烈，無藥可解。她又身子薄弱，怕是……”
玄清上仙望著裴清的臉，不敢多做言語。
裴清沉眸，將手搭在了秋珏額頭上。
“若是……若是將毒素逼到我身上呢？”
玄清長老一怔，看著他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裴清又問了一遍，“如果，將毒素逼到我身上呢？”
玄清長老嘴唇蠕動，道：“仙尊，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也就是可行。”
☆、第四十九章
他執意，無人能干擾裴清的決定。
子霽後退幾步，算是放任裴清的所作所為。
玄清長老嘆了一口氣，說道：“仙尊，此等行為可是會折損你的修為的。”
“修為重要，還是萌萌重要？”
當然是萌萌重要。
玄清長老呼吸一窒，見此，也不阻攔，更阻攔不了。
裴清小心將秋珏扶坐起來，他盤腿坐在她身後，小心扯開秋珏外衣，將手搭在了她後背上。
折仙糙毒素蔓延迅速，凡人若是吃了，當場斃命。由於裴清先前封了她經脈，所以毒素全部聚集在了丹田處。
裴清運氣，將毒素漸漸引在自己身上。
秋珏皺著眉，豆大的汗水自額角滑落，她臉頰不在白皙，泛著可怕的青紫色。
子霽有些揪心，光是看著，就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裴清本就受傷，此時還承受著源源不斷，向他身體湧進的毒素。裴清臉色蒼白，氣力也有些不穩。
片刻，秋珏的呼吸逐漸平穩，臉上的青紫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子霽不由上前幾步，擔憂開口：“師尊……”
裴清定氣，收回手的瞬間，就咳出一口黑血來。
子霽心一緊，急急喚出了聲：“師尊……”
“你們帶著萌萌出去，這些天就不要打擾我了。”裴清拭去嘴角的血跡，氣若遊絲。
子霽喉間滾動，他不敢忤逆裴清的意思，只得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秋珏正倒在一遍，雙眸緊閉，不知是睡著的，還是暈過去。
子霽小心將秋珏抱了起來，轉身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待人全部走後，裴清封鎖經絡，開始入定，往外逼毒。
子霽一直守在秋珏身邊，快到傍晚時，秋珏悠悠轉醒。她揉了揉眼，一扭頭就對上了子霽的臉頰。
“醒了。”
“裴清呢？”秋珏的聲音雖然虛弱，可相比之前，有了些許生氣。
“你那時危在旦夕，強行往出逼毒可能會損傷你的性命。於是師尊將毒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玄清上仙為你配了些藥，我命人去熬了，你喝完就歇著。”
秋珏呆呆點頭，重新躺了下去。
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
秋珏閉上眼睛，猶記得昏睡中有人在喚她，可那個人的樣子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萌萌，起來喝藥。”
耳邊迴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秋珏睜開眼，眸中印出了伏月桐的臉頰。
秋珏一愣，詫然道：“怎麼是你？”
伏月桐將藥放在一邊，柔聲說道：“看你恢復過來，我就放心了。師尊怎麼樣？”
重點是裴清吧。
秋珏閉上眼睛，聲音冷了下去，“不清楚。”
伏月桐坐在她床邊，一旁的藥升起裊裊熱氣，氣氛沉寂，片刻，她開口打破了二人間的沉默。
“萌萌，以後做事……不要像這般莽撞了。師尊護得了你一時，可護不了你一世。如若你以後行事還是這樣，早晚會惹下禍端。”
秋珏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被伏月桐打斷。
“我知道我說這些你不愛聽，但這些道理你早晚會懂的。”說罷，伏月桐起身離開。
目送著伏月桐離去的背影，秋珏有些氣悶。她是誰啊，憑什麼對她指指點點的？看了一眼那邊的藥，秋珏想了想，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沒錯，在茶壺裡發現了折仙糙的成分。”
子旻雙手環胸，說：“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跑到別人家下毒？！”
子霽笑笑：“先前所有弟子都去了正殿，這蒼梧殿只留有萌萌一人。萌萌總不會下毒給自己喝，所以……”
子旻瞪大眼睛，懂了,“難不成是天玄門的？！”
“想來是了。”
聽後，子旻更怒：“好啊！他們還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害人都害到別人家裡了，以後千萬別讓我遇到他們門派弟子獨自下山，不然，我要他們好看！”
相比義憤填膺的子旻，子霽要淡定的多。
他垂眸，望著手上的茶壺，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沒告訴子旻的是，如果真的是天玄門的人下的毒，那為何不直接擄走萌萌？要繞這麼多圈子。或者……這毒其實是萌萌下的。
可是……
一個小孩兒下毒給自己喝？於情於理也說不過去吧？
子霽有些頭疼，好在現在所有人都沒事，不然真麻煩大了。
“師兄，我要下山幾天。”
“你下山幹什麼？”
子旻嘿嘿一笑，說道：“我要去靈虛山，聽說那裡長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毒糙和藤蔓，我要摘來丟到天玄門後院，讓他們這麼嘚瑟。”
想起天玄門被他嚇到的那個畫面，子旻不由有些小嘚瑟。
子霽：“……”
#給無辜躺槍的天玄門點根蠟。#
三日後，裴清出關。
他身體裡的毒素已全部逼了出去，雖然損失了幾年修為，但這波不虧。
出關後裴清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萌萌。
等看到他家萌萌還好生生活潑亂跳時，裴清鬆了一口氣。
浮玉山已快入秋，整個山脈的樹木已有了衰敗的跡象。往日那盛開旺盛的綠葉逐漸蜷縮，蛻去綠衣換上了金燦的秋香色。
放眼望去，整個浮玉都籠罩了那層艷麗的顏色。
天色漸冷，種植在蒼梧殿外的火樹仍獨自盛開，秋珏正坐在樹下，仰頭看著火樹發呆。
火樹開一千年，落一千年，按日子算算，也快到它凋落的時候了。
裴清悄悄站在她身後，自懷間掏出一個肉乾兒遞了過去。
秋珏條件反she的吃到嘴裡，等咀嚼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秋珏看向裴清，短短几日，裴清消瘦蒼白了不少，唯有一雙黑眸，褶褶生輝。
“你……好了？”
“嗯。”裴清淡淡應了一聲，剛應完，便咳嗽出聲。
秋珏不由蹙眉，從地上坐起拉住了他的手指。
“萌萌？”
“回去睡覺吧。”秋珏說。
“大白天的……”
“我想睡覺了。”
裴清沒說話，任由她拉著。
進了屋，秋珏動作麻溜的脫去鞋子，上了床榻，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裴清笑笑，躺在了她身邊。
秋珏就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裴清，他長眸緊閉，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此時他那張白粉色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相比以往，此時的裴清倒是少了些許清冷之氣。
秋珏看著看著，就不由入了神。
前世相遇的情景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她和他見面時說的第一句話。
“小哥哥，你真好看。我能和你生孩子嗎？”
再後來，他們就一直在一起了，當然以裴清的性子不會那麼容易從她。秋珏記得當時自己使了不少小手段，才讓他不情不願的將自己留在了裴清身邊。
可秋珏唯一的遺憾就是，到死的那天……她都沒能所願。
白瞎了裴清這張臉！
秋珏捶胸頓足。
秋珏盤腿而坐，雙手托腮，現在她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