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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看去。
胭脂色的長裙更襯她精巧可愛，丱發下是一張白皙，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小時候的秋珏真是生得可愛極了，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泛著晶瑩的水光。
秋珏咬著手指頭，略顯不安的看他一眼，“是不是很奇怪？”
裴清微微挑眉，“過來。”
秋珏走上前。
裴清細細整理著她腰間的絲帶，他湊得很近，胸膛寬厚，氣息清雅。
秋珏心跳登時快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間蔓延。
“都不想把你帶出去了。
“嗯？”
“因為萌萌太可愛了。”裴清捏了捏她的小臉，“好怕萌萌被人搶走。”
哎？
秋珏耳根一熱，不自在的瞥開視線。
“……那你還隨隨便便抱別的女人。”
“什麼？”
秋珏輕咳一聲，“沒什麼。”
第二日。
群仙宴上，裴清帶著秋珏姍姍來遲。
崑崙仙山內，崑崙老祖位於正中上座。下方是早已入座的各路仙者。
迎著眾人打量的目光，裴清牽著秋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群仙宴百仙聚集，裴清本擔心她怯場，卻見她神態自若，淡定非常。
裴清有些欣慰，將仙漿果汁送到了她面前。
“這就是裴清仙尊的女兒嗎？”崑崙老祖的視線落了過來，他的氣勢極強，那強大的神格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也難怪，在裴清沒接手仙界之事前，崑崙老祖一直是七屆內人人畏懼卻也敬仰的存在，他居住在崑崙仙地，擁有強大的修為和無人能敵的魄力。
秋珏回視，不見畏懼，有的只是無波無瀾。
崑崙老祖眸光一凌，淡淡錯開了視線。
“大家難得相聚，此次宴會，盡情暢飲便是。裴清仙尊，能否來一下，我有事要與你商談。”
裴清看了秋珏一眼，想了想，輕輕點頭。
“萌萌，你坐在這裡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好。”
裴清起身，撫平衣袖跟在了崑崙老祖身後。
崑崙瑤池，仙氣靈蘊。
晶瑩通透的瑤池水倒影著裴清傾長的身影，他不說話，靜靜觀賞著瑤池美景。
“裴清，那個孩子……不是你親生的把。”
“與她投緣，便帶回來了。”他淡淡道，不願多說。
“按理說你的事我不應該過問，可裴清，這孩子給我的感覺……和靈秋一模一樣，你可還記得靈秋？”
裴清顫了顫雙睫，他錯開視線，瑤池周邊的花開的甚是好看，各種顏色，爭奇鬥豔。
“記得。”
他說，聲線嘶啞。
“我勸你……別重蹈覆轍。”
“崑崙老祖。”裴清收回視線，他漆黑的瞳如墨，幽深，冷淡。
“今時不同往日，老祖無權過問我的生活和決斷。”
崑崙老祖喉間一哽，半晌無言。
“若是無事，我便回了。”
他轉身離開，背影孤傲而寂寥。
崑崙雖大，卻是個無情幽冷之地。這裡的雪濃的化不開，這裡的光陰的讓人徹骨生寒。
靈秋不喜歡這兒。
裴清也不喜歡這兒。
裴清走後，留有秋珏一人在宴上。
偶有仙人將好奇的視線投落到秋珏身上，秋珏有些不自在，她屁股在墊子上扭了扭，最終坐不住，小心起身從後門溜了出去。
崑崙山脈綿延不絕，翻滾的雲層銜接著蒼茫無際的崑崙雪山，直延伸到世界的另一頭。薄暮的光穿透雲層，揮灑大地，在其中破碎成片片光暈。
啾——
突然，一顆小石子砸上了秋珏的後腦勺。
她吃痛皺眉，扭頭看去。
秋珏身後站了一少年，大概十五六歲，一身紫色長袍，眉眼傲慢而輕佻。
“你就是裴萌？“
這個語氣……肯定是找事兒的。
此次是群仙宴，來這兒的仙人數不勝數，秋珏不想生亂子想裴清難堪，便也沒有搭理他，準備扭頭離開。
“你就是害淳遠前程皆毀的人？”
他又問。
秋珏皺了皺眉，邁著小短腿從另外一條路離開。
啾——
又是一顆石子。
石子一顆接著一顆砸在秋珏後背上，她腳步頓住，雙手緊握，又鬆開。
“你誰啊？”
“肯理我了？”少年一笑，“我叫孟陽，淳遠的師兄。”
“哦？”秋珏挑眉，“你這是給你師弟報仇來了？可惜我不想和你玩兒。”
“差不多。”孟陽依舊是笑嘻嘻的樣子，“托你的福，淳遠日後……再也不用留在書院了。”
那次落敗後，陸淳遠在書院的日子並不好過，四大書院的人聯合起來找他麻煩，除此之外，同門的師兄弟們也瞧不起他，處處為難與他。師傅和師兄們看見了，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輸給一個還吃奶的小丫頭，實在是一件丟臉的事兒。
陸淳遠心高氣傲慣了，連續的打擊一下子讓他失去信心和鬥志，師傅的放棄更讓他崩潰。
陸淳遠本想找秋珏再比一次，結果路上摔下了懸崖，這麼一摔，整個人都傻了。
孟陽和陸淳遠關係最好，師弟的一蹶不振讓他心痛萬分，結果不巧，今個兒，就遇到了……
☆、第四十五章
“可這件事好像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怎麼就沒關係，若不是你……淳遠怎麼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有趣。
秋珏收回視線，與孟陽擦肩而過，“明明是他自己心理脆弱玩兒不起，怎麼就成了我的職責？若要怪，也應該怪你的師兄弟和師傅，若不是他們好面子苦苦相逼，你的師弟也不會那麼慘。我看你還是找他們算帳去吧。”
陸淳遠的事她有所耳聞，在秋珏看來，陸淳遠簡直就是活該，是自討苦吃！他有那樣的結局，也是他自己作的。
秋珏的話戳中了孟陽那根脆弱的神經，他拔劍，對準秋珏。
“你敢說，你當時的所作所為不是故意為之的嗎？你敢說現在這種局面不是你造成的嗎？你敢說你對他沒有一點惡意？”
秋珏扭頭看向他，伸手輕輕彈了彈那把利劍，“你叫孟陽對吧？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他當初心高氣傲挑釁與我，就不會有這種局面。我是不喜歡他，可是他要是不來招惹我，我怎麼會招惹他？你以為人人都和你們門派一樣，動不動像瘋狗一樣亂咬人。哦，還有……他瘋了我還蠻開心的。”
“你……”
孟陽一張臉瞬間黑了徹底，他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孟陽看著秋珏，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他的師弟本有著大好前途，可現在……他孤身一人，瘋瘋癲癲的待在那無人的院落中。
孟陽心中的那絲小火苗瞬間傳竄成熊熊烈火，燒光了他所有的思緒和理智。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說著，孟陽手上的劍刃直向她面門刺來。
秋珏眼睛眨也沒眨，她瞬移到孟陽身後，孟陽身子一個踉蹌，手上刺了個空。
“我勸你到此為止。”
可惡。
孟陽咬了咬下唇，繼續向她攻來。
秋珏不出手，只是躲避著孟陽的攻擊。孟陽資歷不錯，奈何太過急躁，再加上憤怒的情緒左右了他的思緒，他的劍法凌亂，毫無章法可言。
劍氣劈開了身後的銀樹葉，墜落下的銀色樹葉與白雪交融，秋珏沖孟陽丟了一個雪球，他一劍劈開，雪花撲朔迷離，令他看不清周邊的樣子，四處瞎晃著。
秋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孟陽氣急敗壞的大吼道：“你躲來躲去莫不是怕了？有種正面干！”
秋珏，“沒種。”說著，又丟過去一個雪球。
孟陽氣結，“你就是一個小人！我師弟輸給你也不可恥！”
“謝謝誇獎。小人總比偽君子強。”
孟陽再次氣結。
他曉得自己說不過秋珏，刺了半晌沒刺住，孟陽也有些累了，他握著劍，在原地喘著粗氣，看著秋珏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一樣。
“你還繼續嗎？不繼續我就回去了。”
秋珏有些無趣，踢了踢腳下的雪，扭頭就要離開。
“聽說你是裴清仙尊的女兒。”
孟陽的呼吸逐漸平穩，眸底的怒氣也開始散去。他看著秋珏，神色不明。
秋珏眯了眯眼，“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雖然她很不想承認。
孟陽忽的冷笑一聲，“那就不奇怪了……”
秋珏皺眉，沒有開口。
“想想你爹的德行，就不奇怪現在的你了。”
秋珏眸光一凌，“你什麼意思？”
“呵，我什麼意思？”孟陽上前幾步，一字一頓道，“你還不知道裴清仙尊的所作所為嗎？”
孟陽彎腰，雙眸直勾勾的與她對視著，他的瞳孔中倒映著秋珏面無表情的小臉。
“你說我們是偽君子，可你的父親才是真正的偽君子。”
“你就沒聽過嗎？裴清仙尊……曾經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未婚妻子。”
“聽說他們相戀多年，而裴清仙尊為了仙途，不惜手刃與她。”
“如今你這般冷血無情，卑鄙無恥，倒是有他的作風。”
孟陽的話如同刀刃一般，一刀一刀的刺在了秋珏心上，她緊咬下唇，面色冷若冰霜。
“住口。”秋珏臉色蒼白，聲線有些顫抖。
孟陽扣住她的肩膀，“我只是告訴你裴清仙尊的人品罷了，你以為他現在的位置是什麼換來的？是用他愛人的命換來的。”
“什麼六界最強，舉世無雙，那就是放屁！”
“我讓你住口……”秋珏攥緊拳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視線中孟陽的臉有些看不真切。
“為什麼住口？你和裴清仙尊是一樣的人……”
他接下來的話戛然而止，孟陽嘴巴微微張大，鼓眼努睛，瞳孔中滿是驚愕和恐懼。
“你……”
孟陽一開口，一口血就從喉間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