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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嫣兒剛將淚痕擦乾,不遠處傳來女孩兒們的呼喚聲。

    兩人聞聲看過去,才發現是楚新婷和張逢英相攜著走了過來。

    看到凌太太問了楚家、張家的僕從後,笑著打算朝楚新婷和張逢英走過去,凌嫣兒的眼圈又紅了。

    “你不必擔心我,自去玩罷。”她低聲和秦楚青說道:“我去看著我娘那邊。”

    語畢,她快速跑去了凌太太身邊。

    楚新婷和張逢英都是將門之女,自小習武,自有一股不同於旁人家女兒的英氣。

    特別是楚新婷。她不似張逢英那般被拘謹著長大,肆意灑脫下,眉目間自帶威懾之氣。

    看到凌太太含笑往她身邊湊過來,楚新婷當即俏目圓睜,朝凌太太那邊瞪了一眼。

    凌太太哪想到女兒家還能凶到這個份上?當即後退半步,有些躊躇。

    這一猶豫,就被剛剛趕到的凌嫣兒給拉住了。

    楚新婷和張逢英先前都看到了凌嫣兒和秦楚青說話,到了秦楚青身邊後,不由問道:“那人是誰?”

    秦楚青大致介紹了下凌太太的身份,對楚、張二人說道:“姐姐們稍稍等我一下,我有些話和凌太太說。”

    張逢英知道秦楚青的性子,曉得她怕是也忍不住打算和凌太太當面說清楚了,就笑著拉過她,道:“等甚麼?不需要去說。有甚麼事情,讓新婷出面就是。”

    楚新婷聽了張逢英的話,順勢說道:“阿青不必理會那種人。想要攀高枝的見得多了,這般不依不撓連點眼力價都沒的,卻是頭一遭。”又哼道:“她們在地方上是一霸,在自家地盤上作威作福慣了,以為來了京還和那裡一般。當真可笑。”

    她心中頗瞧不起那種人,側身擋著秦楚青,又朝凌太太那邊怒視了一番。

    張逢英看著楚新婷那護著秦楚青的模樣,悄悄拉了拉秦楚青的手,偷偷朝她眨了眨眼,低聲道:“你放心好了。新婷她啊,巴不得能護著你一輩子呢。你就由著她罷。”

    她這句話暗示的,分明是楚新婷有意秦正寧、想要嫁進伯府一事。

    秦楚青聽明白了,忍不住抿著嘴笑。

    楚新婷只聽了後半拉,不知曉張逢英暗含的意思,聞言頷首道:“逢英說得對。”

    她這話一出來,張逢英就伏在秦楚青的肩上笑個不停。

    秦楚青亦是莞爾。

    楚新婷不知道自己護著妹妹有何不妥,思量了半晌,還是不明白。繼續追問,秦楚青死活不告訴她,張逢英卻笑得更大聲了。

    楚新婷無奈,和兩個女孩兒笑鬧著行了進去。

    秦楚青卻不時回頭看看凌嫣兒。有心想叫了她一起,卻被凌嫣兒搖頭拒絕了。

    想想凌太太的做派,秦楚青也很是無奈,只得和凌嫣兒揮手道別,先和楚新婷她們走了進去。

    張逢英也回頭看了一眼,不太確定地道:“阿青,我瞧著那女孩兒手裡的是你的手帕?”

    “手帕?”秦楚青低頭看了眼,才想起來剛才自己把帕子拿去給凌嫣兒擦眼淚了。

    張逢英看到的,應當就是她的。

    轉身看看那個正耐著性子低聲勸母親的女孩兒,秦楚青輕輕嘆了口氣,腳步微頓,終究是和楚新婷她們一同往裡行去。

    群芳宴的入口一共有兩處。少年們從一側門進入,女孩兒跟著長輩們從另一側進去。

    張國公夫人和楚太太正與人寒暄著,見秦楚青加入了進來,也沒拘著女孩兒們,由著她們自己去頑。

    此處行宮。如今已是秋季,旁的地方多是金色燦爛,這裡卻依然綠色遍布。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給院子裡添上了無數活潑的生機。

    路上見到不少人,皆是三三兩兩聚作一堆。極少有似以往的聚會那般,眾人都在一個地方高聲談論的情形。大家都輕聲細語地交談著,偶有相識之人從旁經過打招呼,方才抬起頭來,和人笑說一二。

    秦楚青見狀,頗為驚奇。

    張逢英說道:“這個聚會阿青參加得少,自然不知道。這兒的比賽,可是實打實比的實力。因此重視的人就也多了。”

    “你這麼彎彎繞地說,她一個新來的,能聽得懂?”

    張逢英剛一說完,楚新婷就耐不住性子了,壓低聲音與秦楚青道:“實話和你說吧。平時的聚會裡,但凡是能夠展示才藝的地方,都有人或多或少地在作弊。很多好的詩啊詞啊,不見得真是自己寫的。就連字,都不一定。”

    “竟有此事?詩詞還能提前背下來,倒也有點可能。字的話……”

    “提前寫了,袖子裡一藏。待到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有些登不得台面的人家,為了給子孫搏點名字,甚麼招式沒有用過?”

    秦楚青倒是真的開了眼了。

    這種搏出來的‘名氣’,當真是虛無縹緲。被人戳穿了,豈不難堪?

    就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士上戰場,臨了大家才發現,那將士連個刀都拿不穩。

    到最後,丟掉的名聲怕是比得來的更多。何苦來哉?

    張逢英拍了秦楚青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言,又對秦楚青道:“阿青莫聽她瞎說。舞弊的畢竟是少數,且那都是小家小戶才去做的。世家子弟哪還看得上這些個虛無的東西?”

    楚新婷有些不服氣,道:“誰說氏族裡就沒這種事情?若平日裡真的沒有弄虛作假,到了群芳宴上,何苦這般小心謹慎?”

    聽她這樣說,秦楚青方才恍然大悟。

    群芳宴無論是哪種比賽,都是現場命題,且比試的地方空曠一片,參賽之人的任何小動作都能被周圍的人收入眼底。

    就算有人想要作弊,也沒辦法不是?

    “……只不過今日倒也奇了。”楚新婷頗有些疑惑地說道:“大家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賣力了些。難不成今日的題特別的難?”

    她正在這邊疑惑著,旁邊響起了女孩兒不屑的聲音。

    “呵。這等愚鈍之人,也來參加群芳宴?這般不男不女的,莫不是要將家裡的名聲盡數丟光了吧。”

    伴著這滿含蔑視的話語聲,蘇文珺和王嫣然行了過來。似是怕聽者無意,蘇文珺還特意多看了楚新婷兩眼,又將唇角翹了翹。

    楚新婷一聽那句‘不男不女’就覺得不對頭。再看蘇文珺的模樣,更是氣憤。

    她顧不得那些個繁文縟節,緊走幾步跑上前去,柳眉倒豎,朝著蘇文珺喊道:“說什麼呢你!”

    “說某個不男不女的沒法參加比賽的。”蘇文珺用眼角處的餘光打量了楚新婷一眼。

    楚新婷急了,上前就要拉她衣袖和她理論,被張逢英伸手攔住了。

    張逢英向她搖搖頭,對蘇文珺道:“你這樣低俗,未免落了下乘。要我說,似你這般目中無人的,斷沒有得勝的希望。”

    “怎麼沒有希望的?今日可是陛下親自過來命題。大家憑實力取勝,似我這般正直的,自然就能拔得頭籌。”

    蘇文珺開口說話的時候,秦楚青緩緩矮下身子拂了拂裙角,又站起身來,對楚新婷道:“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這人不過是逞口舌之利而已,沒甚別的本事。”

    蘇文珺唇角含著譏誚的笑意看了秦楚青片刻,竟是奇蹟地沒有出言反擊,而是輕飄飄幾眼後,就緩步往前行去。

    楚新婷咬了咬牙,握著的雙拳方才慢慢放鬆。

    蘇文珺行了幾步回頭看她一眼,見她當真沒有追過去,就嗤笑了聲。

    誰知那笑音還未落下,她突然發覺不對,膝蓋後窩處驟然一疼。

    蘇文珺沒有防備,膝蓋一軟就跪跌在地。試了一試正要起身,不料腿窩處疼得頗為劇烈,撐了撐身子,居然起來失敗了。

    腿竟然完全麻了。後頭的筋一抽一抽地疼。

    蘇文珺氣得俏臉通紅,暗暗咒罵了兩聲,喊了身邊的王嫣然去扶她。

    王嫣然力氣不夠大,只將她扶起來了一半,手撐不住,反倒讓她重新跌回了地上。

    蘇文珺將王嫣然推到一旁,揚聲喚來婆子扶她起身。

    就算扶著,她也站不穩當。後來,只能由婆子抱著往裡行去。

    王嫣然在四周胡亂尋著。

    走到蘇文珺先前位置的後面,撿起了一顆石子。

    她有些悟了,急急跑了回去,指了楚新婷一下,又轉而怒視著秦楚青,“好哇。肯定是你們做的手腳!誰打的?”

    張逢英惱了。

    平日裡好聲好氣說話的女孩兒,此刻也冷了臉,道:“我們剛剛就在這裡,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們動手腳了?怎麼就不能是她自己踩了石頭崴了腳?”

    聽了這話,王嫣然也有些疑惑起來。

    有這本事和準頭的,不過是楚新婷和張逢英罷了。

    但是這兩個人先前連動身子都沒動。而且,她們就算能打中,這力道掌控得還不見得有那麼好。

    三個女孩兒里,唯一彎下腰過的,就是秦楚青。

    王嫣然看了看秦楚青,有些懷疑是她,但——

    瞧那細胳膊細腿的,半點本事都沒有。

    能是她?

    騙誰!

    她正要繼續理論,誰知被婆子背著的蘇文珺忽地回了頭,朝她喊道:“快點。別耽誤了正事!”又惡狠狠地說道:“輕重緩急,你總分得清罷!”

    王嫣然驀地驚醒,趕緊追了過去。

    楚新婷的眼裡猶在冒火。

    張逢英低聲勸慰道:“比賽之時不拘男女。你只不過是女紅之類的不強罷了,許多方面比旁人要強上許多。她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楚新婷點點頭後,想到‘女紅’二字,忽地有些氣餒。

    拿慣了刀槍的手,怎麼也握不牢那小小的針線。

    這兩年她曾經努力過許多次,卻還是無法似旁人那般輕鬆自在。做出來的東西,總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

    正兀自哀嘆著,楚新婷轉眸一瞧,就見秦楚青正遙望著蘇文珺她們離去的方向,神色沉沉,若有所思。

    “阿青?阿青你怎麼了?在想什麼?”楚新婷疑惑道。

    秦楚青慢慢收回視線,緩緩綻開一個微笑,“沒甚麼。只是看她走得那樣急,有些吃驚罷了。”

    頓了頓,她右手輕撫了下左手小臂處,似是不在意地問道:“剛剛她說今日陛下會來。不知他如今已經到了麼?”

    第93章

    霍玉殊剛剛走進這行宮之中,就見秦楚青正端坐在一棵矮樹下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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