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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立謙和秦正寧本都在族長家準備祭祖相關事宜。後聽聞秦楚青和霍玉鳴跑出去,也還沒當回事,只當小孩子們去購置喜歡的物品了。

    可聽門房的人說霍玉鳴是換了布衣帶著斗笠走的,父子倆就有些擔憂了。心急火燎地趕回府里,細問秦楚青身邊之人她今日的動向。

    等到一切弄明白後,倆人更加憂慮。再遣了人去打聽,才知那倆孩子已經在往回來的路上奔了。

    父子倆這才大大鬆了口氣。

    “你出去,竟也不帶個僕從同去。大家姑娘,哪有獨自出行的道理?如今沒事,倒是幸運。若出點岔子,沒人護送,豈不糟糕!”

    秦立謙縱然有滿心的火氣,那也是給急出來的。如今看女兒沒事,他火氣就也消了。剩下的,全是擔心。

    ——若不是知曉消息的時候秦楚青她們已經往回趕了,秦立謙都打算自己騎馬過去接女兒了!

    “並非什麼人都沒帶啊。”秦楚青疑惑道:“不是還有霍玉鳴嗎?”

    那傢伙會武,不比僕從可靠多了?

    秦立謙還沒開口,旁邊秦正寧忍不住笑出了聲,“阿青是把他當僕從使喚麼?畢竟是敬王的弟弟。這樣折辱他,怕是不妙。”

    秦楚青哭笑不得。

    哥哥這想法也太跳躍了些。

    這都哪兒跟哪兒呢?!

    不過,說起敬王,秦楚青倒是有一事要與父兄商量。

    “敬王或許來此地了。”她斟酌著說道:“今日出手幫了我們的,若是沒猜錯,應當就是他。”

    其實,若不是霍玉鳴追問那字是誰寫的,她還想不到那個孤傲的男子會是敬王。

    依著霍玉鳴的脾氣,她就算是隨手指了他非說是他寫了那字,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偏偏這次不同。

    他很是較真,想要弄清字跡出自誰手。那只有一種可能。

    ——被她‘矇騙’的那個人,是熟悉霍玉鳴、認得他字體的。

    而且,霍玉鳴還很怕此人。想要弄到正確答案,好和對方交代。

    思來想去,憑著這些細節,再看那人無雙的風華,應當就是敬王無疑。

    “敬王?”秦立謙正拿起茶盞準備潤潤嗓子,聞言手晃了晃,灑了幾滴茶水出來。卻也顧不得,只震驚問道:“他怎麼會來?”

    “或許是來尋跑走的弟弟了。”秦楚青說著,順手接過了父親手裡的茶盞,好生擱到桌上,“其實,他便是當初將吃食贈與我們之人。那個黑衣人的主子。”

    秦立謙更為驚愕,擰眉不語。

    秦正寧倒是笑道:“雖說敬王素來以狠辣著稱,但看他對這繼母所生的兄弟這般上心,便可知傳言不可盡信。”

    “狠辣?”秦楚青回想著那個男子孤寒冷傲的模樣,搖頭一嘆,“他並應當非那種人。”繼而想起另一事,大為訝異,“他們並非同母所生?”

    “阿青不知道?”秦正寧奇道:“我以為京城人都知道的。敬王的生母先王妃過世後,其妹嫁給了王爺,便是霍玉鳴的母親。據說她和敬王相處得不甚融洽,但敬王長年不在京中,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

    秦楚青乾笑兩聲,並不接這幾句話。

    秦立謙這時突然開了口:“往後,和那霍家小子,少接觸吧。”

    “爹爹?”秦楚青疑惑地喚了聲。

    秦立謙嘆道:“且不論敬王此人秉性如何,但看他和陛下不和,便知與他相交變數甚多。如今他即已來了此地,那麼再與其弟接觸,免不了要與他撞上。還是小心謹慎些的好。”

    那就是不想惹上事端了。

    畢竟敬王長年不在京中,而陛下,卻是這江山的帝王。

    秦楚青知曉父親的意思,雖不贊同,卻也理解,便乖順地應了聲“是”。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兄妹倆便一同離去。秦正寧將秦楚青送回院子,方才回到前院。

    秦楚青用過午膳後,便回屋歇著了。

    ——今晚半夜,也就到了端午節。她得提前休息好,省得到時候熬夜犯困。

    子時一到,便是祭祖開始之時。

    雖說女眷不入祠堂,但基本上到時也沒誰會睡下。都是聚在一起,準備著天亮後就要使用的點心和吃食。

    這些事情,陳媽媽和族長太太都和秦楚青提過。

    昨兒秦正陽拿回秦正寧遣人送回去的玉牌後,來探望過秦楚青,亦是將這些與她重新說了遍。

    不過,族長太太和陳媽媽均是覺得秦楚青乃伯爺嫡女,自然不會去做那些‘污了手’的事情,都未與她提起過做吃食的具體情形。

    但秦正陽卻是繪聲繪色地與秦楚青說,到時候,大家會做何種點心、會包何種粽子。粽子有幾種包裹的方法,哪一種包起來更快、哪一種更好看。

    秦楚青聽得稀奇,問道:“你是哪裡得知這些的?”

    秦正陽不好意思地說道:“每到端午節,府里都要準備好些粽子。姨娘每次都要親手包上一些,分給大家吃。”

    他自小耳濡目染,就也知曉了。

    秦楚青笑道:“既然有那麼多門道,到時我也仔細瞧瞧,包幾個出來。”

    秦正陽聞言,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蘭姨娘看見姨娘做那些,總是嘲笑姨娘,說她雖然是半個主子,卻還是做奴僕的勞碌命。

    他先前是想念姨娘,不知怎地,順口就說了出來。

    誰知姐姐貴為嫡女,卻絲毫都不覺得親自動手有什麼……

    秦正陽打心底里開心起來。

    姐弟倆又說了會兒話,秦正陽便道別離去。

    秦正陽說得認真,秦楚青也沒打誑語。她是真的打算動一動手的。

    以往過各種節日時,不是在戰場和軍營中,就是在忙朝堂上的事情,等閒沒個能夠休息的時候。

    偶爾有片刻閒暇,基本上都是太。祖命令她擱下手中所有事務,陪他一會兒。或是一起去散步,或是一同小酌。

    彼時她不懂太。祖的良苦用心,只道那是他自己想飲酒、想四處走走了。來到這裡後,偶爾回想起那時的情形,才曉得他是看不慣她太過操勞想讓她歇息片刻,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如今好不容易能夠真真正正過一次節日了,她自是又好奇又新鮮,想要融入到這氛圍裡面去,也體會下節日裡所特有的各項活動。

    期盼著今晚的事項,又回憶著昔日種種,秦楚青慢慢入了黑甜夢鄉。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掌燈時分,天色已然開始發暗。

    隱隱地,可以聽到遠處傳來的歡聲笑語和孩童的嬉鬧聲。那是各家各戶為了今晚而在歡欣準備著。

    秦楚青不由微微笑了。

    用過晚膳後,由陳媽媽和煙柳給她梳妝打扮好,將陳媽媽準備好的去族長家相聚時所用的東西收攏起來,讓煙羅煙柳帶著,這便去往外頭,準備和父親兄弟一起過去。

    煙柳負責拿各種餡料和粽葉,煙羅抱著糯米和棉線。兩人邊跟在後頭,邊嘀嘀咕咕。

    “你愛吃什麼餡兒的?”

    “肉的!你呢?”

    “蜜棗吧。紅豆的也不錯。肉餡的是怎麼樣的?”

    “咦?你沒吃過?等下要嘗嘗!今兒上午族長家裡包了幾個肉餡的,出鍋的時候我剛好去那邊送東西,結果吃上了。可不一樣,一點都不甜,鹹鹹的香極了!”

    兩個丫鬟說個不停,秦楚青聽得好笑,卻繃著臉淡淡說道:“怎麼著?光說話,不用做事了?緊著點,別讓人等咱們。”

    煙柳和煙羅忙住了口,拿好手中之物,好生跟上。

    耳邊清淨了,但是她們先前說過的話卻猶在耳邊迴響。

    秦楚青不禁有些好奇——

    肉餡的粽子,真的那麼好吃麼?

    當初在南地的時候,她只愛上了薑汁撞奶。至於那肉粽,她一看到裡面白晃晃的肥肉就退縮了。任憑太。祖怎麼勸她,都沒下得了口。

    今兒聽這倆丫鬟嘀嘀咕咕的,倒是讓她有點好奇了。

    族長家早已在各處都點了燈,大大小小的燈籠和燭台的光芒映在一起,將各個角落也照得通亮。

    秦楚青一入大門,就和父親兄弟道了別。

    四人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各自行著,沒走幾步,秦立謹和秦正磊父子倆便也過來了。

    兩人瞧見前面的父子三人,就眼裡頭冒火。特別是身上傷口還未痊癒、依然泛著疼的秦正磊,望著他們的眼神尤其陰鷙。

    秦楚青回望的時候,不經意間瞧見了這一幕。

    她見秦立謙他們徑直往前走,沒有留意到,便笑著揚聲說道:“四堂兄的病可好些了?”

    秦楚青的問話來得突然,秦立謹和秦正磊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被猛然回頭的三父子給瞧了去。

    秦正寧看著秦正磊那不善的目光,溫和一笑,說道:“照我看,四弟的傷可是好了不少。至少能夠來參加祭禮了。”

    他這話說得嘲諷,秦立謹和秦正磊登時變了臉。

    秦正磊正欲上前,秦立謹一把拉住了他。

    環顧四周,見除了秦楚青外沒有旁人,秦立謹露出個微笑,說道:“寧哥兒雖然看我們礙眼,但我們到底是秦家子孫。你再如何不喜,我們依然能夠正大光明地在秦家往來。”

    秦正陽哼道:“二叔這話可是說反了。還不知是誰看不慣誰呢!”

    “自然是你們不對。”秦正磊冷冷說道:“我不過是丟了個東西在那兒,誰逼你上套了?自己蠢笨,卻還要怪到別人頭上,奇也怪哉。”

    秦正寧拊掌笑道:“原來如此!原先我還不知何為‘黑白顛倒’,如今看來,恐怕就是這個模樣了!”

    一旁的秦楚青朝秦立謹和秦正磊瞥了一眼,悠悠然開了口:“你們既然不喜,就不要跟在後頭了。沒得一路都要看著,礙了你們的眼。”

    秦正磊不顧父親阻攔,嗤道:“這路就這一條。你們先來的,我們後來的。如今我有傷在身,走不快。我們無論怎麼樣,都必須跟在你們後頭。你們又怎能怪到我們頭上?”

    “這話說得好。”秦楚青笑道:“先來的就是先來的,後來的就是後來的。既然來晚了,而且沖不到前頭去,就乖乖跟在後頭就是。整天爭強好勝,做些無用之功,卻是可笑。”

    秦立謹臉色一沉,正欲駁斥,剛開了個頭兒,突然一聲怒喝響起,將他剩下的話給嚇在了半路,沒能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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