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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青想了半晌,最終長長一嘆,道:“若是小六在這裡,就好了。”
“他若是在了,此事便能有解?”
“嗯。解鈴還須繫鈴人。倘若想要寧王府的人鬆口,需得小六親自上門解決。”旁人說再多都是枉然。若想讓寧王府對秦正陽徹底放心,還是得讓秦正陽自己來和寧王府談。
秦楚青一個姿勢時間長了就會腿腳發麻。她往霍容與懷裡鑽了鑽,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著,“原先我沒想到暖兒竟是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如今才曉得,小六在她心裡的分量。小六……他自始至終怕是都還不知曉。若是兩人就這麼錯過了,著實可惜。”
霍容與頷首道:“既是如此,我便借了他重傷一事,讓他回京一趟罷。”
秦楚青猛地抬起頭來,跟第一次見到他似的不敢置信地望了過去,“你居然肯為了他破例?”
她這震驚到無法掩飾的模樣讓霍容與忍俊不禁。
他將一臉愕然的秦楚青攬在懷裡,給她塞了塞被角。也不說他只是想讓她開心些罷了,只淡淡地“嗯”了聲,便沒了下文。
秦楚青頓時開心起來,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輕吻。然後覺得累了,又躺了回去,縮在他的懷裡躺好。
北疆到京城本就遙遠,加上秦正陽身子並未完全康復,即便霍容與專門派了人去接他,但來到京城還需得頗長的一段時日。
在這段時間內,凌嫣兒嫁到敬王府了。
婚事辦得並不盛大,卻熱鬧溫馨。
霍玉鳴此時已經進了禁衛軍任職。大婚當日,軍中同僚但凡不當值的,都來府里為他慶祝。
秦楚青身子愈發重了,行止間不方便。姑母秦立語和舅母楚太太都趕了來,特意提前兩日就住在了敬王府里,熟悉著府里的事務,準備到了最忙的那日幫秦楚青處理食物器具分派的各項事宜。
到了行禮的那一日,天不亮,新生育不久的楚新婷也到了敬王府。她將兒子交給了辱母照顧,自己過來給秦楚青幫忙。
秦楚青心下感激,口中卻是說道:“你看你這個做母親的。留在府里將我兩個侄兒照顧好了才是正經!”
“男孩子皮實著呢。大的那個整天鬧得翻了天去,小的那個不是睡就是吃。就算我不在,他們也是照樣這麼過著。反倒是你……”
楚新婷笑看著秦楚青的獨子,嘖嘖兩聲,“看著夠辛苦的。那麼大,恐怕是個極其壯實的小子。”又將耳朵貼近了秦楚青的腹上,“你啊,甚麼時候出來呢?你母親那麼辛苦,可是要乖一點才好。”
秦楚青笑道:“你可別催他。要知道,這幾日是最忙的時候。若他真聽了你的‘勸’急忙跑出來了,我可是要和你算帳的。”
兩人從小就嘻嘻哈哈慣了,幾句玩笑說完,就談起了正經事兒。
商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就有丫鬟來稟:“王妃、舅太太,文太太來了!”
秦楚青和楚新婷這些日子未曾見到張逢英,有幾次尋她出來,都被文老太太用藉口給推了。兩人擔憂著她,本打算過幾日就尋她說話,沒料到她竟是這一次能夠出了門。
二人欣喜不已,翹首以盼。不多時,就見張逢英在一位媽媽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院子。
第184章
秦楚青要起身去迎,身旁楚新婷伸手按住了她,“都是姐妹,你雙身子的人,何苦去迎她?我去便好了。你歇著。”
她正這樣說著,外頭院子裡張逢英似是有默契一般,也在這個時候抬頭看過來,朝著秦楚青擺了擺手,不讓她再過去一趟。
兩個姐姐都這樣說了,秦楚青便沒再客氣,坐在屋子裡候著,靜看楚新婷出了屋子去找張逢英。
她們倆頭對頭地湊在一起在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楚新婷就拔高了聲音喊道:“真的?居然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張逢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發啞。
“那你還亂跑甚麼!”楚新婷有些火了,“這個時候最該好好養著。你這樣萬一再出了岔子怎麼辦!”
“哪就那麼容易出問題了?先前母親不讓我出門,便是為了讓我養穩了。如今時日也差不多,總得出門走走。”
張逢英朝身邊的媽媽點了下頭,待媽媽鬆手退到一旁後,伸手挽了楚新婷的手臂,指尖微微顫著,欣喜地道:“多虧了阿青幫忙,才有了我的今天。今日敬王府大喜,我怎能不過來?若是旁人家的事情,母親少不得要推了不讓我出門去。但一聽說是敬王府,她第一個支持我過來。”
她口中的‘母親’,正是婆婆文老太太。之前秦楚青和楚新婷尋她不成,便是被文老太太給推了。如今才知曉,竟是因了這樣的緣由。
悄聲說著話,不多時,便進到了屋子裡。
張逢英剛要開口問候,就聽裡面傳出了熟悉軟糯的聲音:“可算是盼到你了。平日裡找你,竟是連見一面都不成。”
秦楚青知道張逢英的難處,如今聽了秦楚青這話,張逢英曉得她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就道:“我如今可矜貴著呢,不拿一拿架子,還不得被你小瞧了去?”
看張逢英滿面喜色的樣子,秦楚青將先前的話又想了一遍,從中品出了點兒味來,疑惑道:“矜貴?怎麼了這是?”
“她啊,有喜啦!”楚新婷忙將這個好消息與秦楚青說了,“剛剛三個月。還沒等再穩一穩,就急著來了你這裡。敬王妃好大的臉面。”
秦楚青沒料到竟是這樣一件大喜事,也顧不得自己身子了,忙起身朝這邊走來,“真的?這可太好了!先前的努力可沒白費!”
看她扶著腰往前走的吃力模樣,楚新婷和張逢英都緊張起來,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先把秦楚青勸得坐下。
“你趕緊歇著罷!若是再這樣亂跑,誰敢到你這裡來?”
正巧這時候秦立語和楚太太要問賓客的安排細節,進了屋裡來。秦楚青就將好消息也告訴了她們。
秦立語和張家人不熟,和文家人更是沒甚聯繫,倒也罷了。楚太太卻是看著張逢英長大的,聽聞之後,激動之下眼中不禁蓄了淚。
“可算是盼出頭了。你之前那樣受苦,我們也不能說甚麼。如今他們待你還好?”
“很不錯。”張逢英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話的功夫,陳媽媽那邊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各處所需物品的消息。眼看著不能耽擱,只能進屋來打斷了大家的談話。
秦楚青和張逢英如今都是身子不便,大家就讓二人共同在這屋裡頭歇著。楚新婷則出了門去,與兩位長輩一起幫忙安排今日之事。
凌嫣兒千里迢迢從外地過來。隨車送她的太太,是凌家的一位長輩,父母子女雙全,是個極有福氣的,也極其能幹。路上出了點小岔子,幸好這位太太行事妥當,很快將事情順利解決。一路過來直到住進京中宅院,算是有驚無險。
到了去迎新娘子的時辰。霍玉鳴已經激動地連話都講不順當了。把身上那身火紅衣袍看了又看,不停地去拽衣角袖角,手腳口都停不下來。
明眼人都瞧出了他的緊張,偏他還不肯承認。一位禁衛軍的隊長笑著說他“一看就是個被老婆管得死緊的”,他也不服,梗著脖子和人辯:“這話怎麼說的?我不過是沒成親過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眾人哈哈大笑。
霍玉鳴還想再爭,旁邊敬王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若你再不出發,恐怕可以準備‘熟練’的‘第二次’了罷。”
這話乍一聽沒甚麼。霍玉鳴覺得不對,仔細一琢磨,頓時憋得臉都綠了。再不敢在這邊磨嘰,趕緊喊了同僚們急吼吼地跑出去該幹甚麼幹甚麼去了。
……
凌嫣兒嫁到敬王府後,西側院的那些個老姨娘們就又蠢蠢欲動了。
她們原本想著自己以前跟著太妃,如今太妃不在了,就可以倚靠二爺、二太太。雖說二爺是個不管事的,但二太太那邊說不定能成。
幾個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平日裡湊在一起,都是在說誰的胭脂好看誰的金釵漂亮,全然不管外間事情。如今她們在一起,沒事就嘀咕著怎麼慫恿二太太疏遠王妃、往她們這邊靠攏。
誰知現實給了她們一記重擊。
她們驚訝地發現,原來二太太和王妃的關係那麼好、比和二爺關係還好。原來,她們根本不能指望二太太甚麼。
老姨娘們見最後一條路都行不通後,更加害怕自己會被王妃給丟到莊子上去,徹底絕望了,愈發安穩起來。每日裡縮在院子裡,不是吃齋抄經書,就是燒香念佛。
新嫁娘凌嫣兒卻不知道自己曾經被那些人給暗暗地‘算計’過。如今的她,正為了霍玉鳴的鬧彆扭而心煩。
霍玉鳴雖然脾氣暴躁了些做事衝動了些,但他不拘小節,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因為見到自家兄長每日裡都讓嫂嫂睡足睡飽,就也由著凌嫣兒睡懶覺,根本不去喊她起來。
偏偏凌嫣兒先前在家裡的時候被凌太太管得嚴,每日裡早起已然成了習慣。有幾次甚至比霍玉鳴還早醒。
霍玉鳴剛開始還以為是媳婦兒跟自己客氣。之後夫妻倆談論了下,他才曉得媳婦兒是被岳母給‘虐’成了這樣的習慣。他頓時冒了火,吵著嚷著想要找凌太太算帳去。
凌嫣兒勸也勸不動他,索性不搭理他了,扭頭到了秦楚青這裡來一起喝茶聊天。
如今天氣有些熱了,秦楚青就讓人在水榭旁的八角亭里擺上蔬果和茶飲,邊在裡面乘涼,邊看著旁邊fèng制嬰兒的衣衫。
雖說如今衣裳鋪子很多,嬰孩的衣裳從鋪子裡可以買到,但陳媽媽十分堅決地要親手fèng制小孩子的衣裳。
“小少爺身子軟皮膚嫩,自家做的話必然更為盡心。到時候小少爺也穿著舒服。”陳媽媽細細端詳著自己手中的小上衣,搭眼一瞧,便見到了遠處笑著走來的凌嫣兒,就和秦楚青說了。
秦楚青就朝凌嫣兒招了招手。
美麗的女孩兒臉上還帶著新嫁娘的羞澀和侷促。但到了秦楚青的身邊後,凌嫣兒就將那些個給盡數拋去,歡喜地將陳媽媽手中還未做完的小衣裳給拿了來。
“真是漂亮。陳媽媽手真是巧,居然能做出這樣細緻的東西來。”凌嫣兒細細端詳著,又低頭朝四處看了看,“咦?你這衣裳怎地只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