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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他的話,秦楚青一直以為自己真的瘦了些。雖有心想要多吃些東西,可惜胃口不好,且霍容與又沒逼著她多吃,故而她依然照著心意來用膳。
如今聽了秦正寧這般說,秦楚青才曉得,自己這連日裡倒是沒白白補了好多湯水,並未瘦太多。這才放下心來,和秦正寧說起楚新婷的狀況。
——楚新婷如今月份大了,需得為生產做準備,每日裡為此便要忙個沒完。
與秦正寧道別的時候,秦楚青便想著何時去看看楚新婷才好。
有莫玄莫天和林公公跟著,霍容與倒也不怕秦楚青路上出岔子。騎馬送了她一段路程後,就折轉了個方向,去往孟大學士家了。
歸家的時候,秦楚青剛進了王府的門,便見到了門旁的霍玉鳴。
“哥,嫂子,你們回來了?午膳我已經讓人備好了。只是不知合不合口味。”他態度十分隨和,隱隱的,還能瞧見眼裡不時閃過的緊張。
秦楚青知曉他定然是因了先前私自做決定遣了媒人去說親一事而愧疚,也不戳穿,只笑道:“你這些日子倒是收斂了不少。不知武藝可曾退步?等下王爺考你,可不要敗下陣來才是。”
短短兩句說得霍玉鳴再也支撐不住,垮了臉苦笑,“嫂子,我這點兒三腳貓功夫哪能和哥相提並論?若他認真考我,我可是打不過的!”
話一說完,他就發覺不對勁。
雖然霍容與時常與他比試測試他的進步程度,可這一次先前完全沒聽說霍容與要一歸家就考量他。
可是阿青不會空口無憑說沒有發生的事情……
難道這是阿青知曉了這事後,特意暗中來提點他的?
霍玉鳴越想越有可能,再不敢耽擱,拔腿就跑,連和秦楚青道謝都來不及。
秦楚青笑著看他的背影,望見他那飛一般的逃離速度,繃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婆子掀開了轎簾。秦楚青正欲坐進去時,就聽聲後又是一串噔噔噔的腳步聲。
……聽這聲音,顯然是霍玉鳴的。
秦楚青十分驚訝。她不懂為什麼霍玉鳴這般急慌慌的。忙揚聲說了句“你慢著點”,待到他走進了,才問道:“怎麼回事?”
“我忘了告訴你了。”霍玉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人來尋你。正在廳里等著你呢。”
簡短兩句說完,他片刻也不敢耽擱,拔腿就跑。
秦楚青哭笑不得。
這傢伙也真是……對著別人的時候耀武揚威。一聽說自家大哥,就頓時夾起尾巴乖順到了極點。
上了轎子後,秦楚青吩咐婆子快行,又打聽了幾句客人是誰。
她沒料到,竟然是張逢英來了。
正問著的功夫,陳媽媽也匆匆行了過來,與她低聲說道:“太太,文太太來了,正在裡頭等著您呢。”
秦楚青忙問:“來了多久了?”
“一早就來了。”陳媽媽說道:“昨兒万俟大夫去給文太太把脈的時候,將太太今日歸來的消息與她說了。她今日就早早地趕了過來,說是無論如何都要和太太親自道個謝才成。”
第171章
秦楚青還未走到廳中,張逢英已經出了屋子。
兩人一相見,張逢英面上大喜,竟是不顧儀態拎著裙擺一路小跑而來。
比起上次相見的時候,她的臉色好了很多,人也有了朝氣。秦楚青看著,喜在心裡,卻因身子而不能快行,只得等到張逢英跑進後握了她的手,開心道:“張姐姐近日看上去不錯。我可是放心了。”
“還不是託了你的福!”張逢英緊了緊握著她的手,勾起的唇角弧度愈發深了些許,“若不是你介紹了万俟大夫來,哪有如今的和樂日子!”
她知秦楚青不愛打聽旁人的私隱,便接著主動說道:“先前來小日子的時候,身子總是不對勁。有大夫給我把脈,說是虧了氣血。聽著是這病症,但吃了他們的藥總不見好。如今倒是好了。小日子時身子舒暢許多,平日裡的氣色也漸漸恢復了正常。連母親都說我這看起來是要好了,待我也親近起來。”
張逢英和文母本也相處融洽,不過因著子嗣一事兩人有了分歧。
秦楚青不知怎地,便想起了霍容與那句“無論子女我都喜歡”的話來。不由心中泛起了暖意。
再看張逢英的情形,她心下暗嘆,對張逢英道:“其實這事本也錯不在你,無需太過介懷。如今能好,倒是放了心了。”
“即便分清了誰錯誰對又有何用?我不似新婷那般,初次便得了嫡子,且婆家和善。也不似你這般,夫君獨寵。既是遇上了這些事情……”張逢英頓了頓,終究未將那話盡數說完,轉而喜道:“旁的不說了。那些也已過去。託了你的福得了這般的轉機,我可不要再想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總要歡歡喜喜地往前看才好。”
之前她雖和秦楚青說了一些如今的狀況轉變,卻還有些話未曾說出來。
比如,万俟大夫向她和文老太太保證,往後她若好好調理一定能再次有孕。比如,万俟大夫勸解文老太太,說是不要給她壓力,讓她平日裡好生養著,那樣身子好得更快。
她心中萬分感激万俟大夫,但是更感激秦楚青。因她知道,若不是秦楚青央了敬王爺,敬王爺斷然不會出手相助。若不是敬王爺親筆寫信去請,万俟大夫絕不會在將近年關的時候拋下家人不管,特意來京為她治病。
張逢英將那諸多的感謝與諸多的話語都擱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往後待秦楚青如自己親妹子一般好。
她見秦楚青走了些路便有些疲累,就順勢挽了秦楚青的手臂。看似是兩人相攜著往前行去,其實是張逢英扶了秦楚青在往裡走。
張逢英離去後,陳媽媽和夏媽媽便進屋向秦楚青回稟這些日子以來府里發生的大小事情。
西側院的老姨娘們還算安穩。雖偶爾惹些小事,倒也並未鬧出太大的動靜來。有一次其中的兩位因了銀錢的矛盾吵了起來,兩位媽媽並未插手去管,而是請了府內總管來處理。
夏媽媽對此頗為歉疚,訥訥說道:“不是奴婢不想去管。而是那些姨娘們身份擺在那裡,奴婢們多說一句都是錯的。”
秦楚青莞爾,道:“本該如此。無需介懷。”
夏媽媽聽她說話的時候帶了些笑意出來,先前一直低垂著的頭這才慢慢抬起。
果然,王妃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絲毫怒意都無。
旁邊陳媽媽小聲道:“早與你說了,太太最是好脾氣好說話的。那些老姨娘們各個都耀武揚威的,你與我過去,豈不是白白受了氣還解決不了事情?總管是王爺的人,他去了,她們自然是無話可說。”
“就是這個理。”秦楚青笑道:“平日裡我也總說,處理事情的時候無需太過率直。有好法子不用,那才是虧了自己。你們都好好的,咱們院子才能和樂。”
夏媽媽這才心中大石落了地,笑著應了一聲。
說著話的功夫,煙月撩了帘子進屋來,說道:“太太,老姨娘們來給您請安。見還是不見?”
敬王府里一般就算是要請安,也大都選擇在早上。哪有這個時候來的理兒?況且,秦楚青初初回府,且懷有身孕,身子必然疲累,她們竟是不體諒秦楚青的處境匆匆而來,顯然是別有目的。
陳媽媽聽了,氣憤難忍,怒道:“想必是要來告狀的了!”
夏媽媽在旁道“是”,與秦楚青道:“這是我們惹下的事情,我們自會出去與她們賠罪,省得她們來擾了太太的休息。”
說著就要與陳媽媽一同出去。卻被秦楚青揚聲喚住。
“她們既然要在這個時候來生事,斷然不只是想要求個說法而已,更主要的是要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一番。你們過去,她們想必也不會滿意的罷。”秦楚青淡淡一笑,“既是如此,何須理會她們?”
她喚了煙羅來,道:“你去與劉亭說一聲,讓他派十二名護衛守在院子門口。若是有人膽敢硬闖,丟出去就是。”
煙羅一聽,頓時歡喜起來,拍手稱好。被秦楚青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這才記起來得趕緊去做事,忙急慌慌去尋劉亭去了。
夏媽媽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陳媽媽也暗暗鬆了口氣,道:“咱們主子最是護著底下人的了。”
秦楚青笑了笑,終究有些疲累。將事情處理得差不多,這便去到屋裡歇著去了。
第二日秦楚青甚是睏倦,就連霍容與起身都不知曉。只是在霍容與離去前輕吻她唇角的時候稍微醒了醒,睜眼說了句“你要走啦”,這便再也說不出話來,雙目一閉再次睡了過去。
先前在宮裡的時候,霍玉殊也吩咐了人不許吵到秦楚青休息。秦楚青時常睡到天大亮自然醒來。今日的時候,因著前一天趕過路,她本以為自己將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作罷,誰知霍容與離去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吵吵嚷嚷起來。那聲音算不得很大,但一直有嗡嗡嗡的聲音傳過來,好似有蚊子在耳邊不住的飛,攪得人心煩意亂。
秦楚青隱約聽到煙羅在不住地喊著什麼,聲音大過了那些去。仔細一聽,才辨出來是:“你們這樣下去會吵醒王妃的”。
秦楚青不由暗暗嘆息著睜開了眼,頗有些無奈,不知這煙羅是給她幫忙還是要給她添亂的。
披衣坐起身,剛要下床,煙柳從外間急急跑了進來,將她扶起,“太太怎麼這就起來了?還早著呢。”
說著話的功夫,外面的聲音好似又大了幾分。煙柳咬了咬唇,往窗外看了一眼。
秦楚青揉了揉額角,說道:“你也瞧見了。這樣的情形下,怎麼睡得著?”
煙柳氣得也沒了往日的溫和,低聲怨道:“那些人,當真是不知知足!”
她這話和陳媽媽夏媽媽的不甚一樣,秦楚青聽聞,一把按住煙柳正繫著帶子的手,問道:“這話怎麼講?”稍一思量,有些明白過來,“先前她們起爭執的究竟是何事情?”
煙柳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許是說錯了話。可是如今已經開了口,斷然不能在太太面前說謊,於是硬著頭皮將實話講了出來:“那些人總也不知足。聽說是因著快到年關了,嫌著府里給她們的好處不夠多。”
將這些說出後,煙柳心想左右王妃都已知曉了,也不怕再提起那個人來,故而滯了一瞬後,又低聲道:“她們還說、還說,王妃忒得小氣,遠不如往日裡太妃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