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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如何?”秦楚青給霍容與盛了一碗羹,笑問道。

    霍容與先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甚麼?”

    “這門親事。”

    霍容與沉吟許久後,頷首道:“不錯。”

    他覺得不錯,最主要的原因是,凌嫣兒和秦楚青關係極好。

    那個女孩兒他了解不多,但因她和秦楚青走得近,霍容與就遣了人去留意過她。知曉這個姑娘是個品行端正的,且一直對秦楚青極好。

    這便夠了。

    既是阿青的好友,嫁到王府後,自然和阿青關係和睦。而且,還和霍玉鳴情投意合。

    對敬王爺來說,這便是最為合適的弟媳了。

    不過——

    “雖說我已同意,但,莫要太早告訴他。”霍容與沉聲說道。

    秦楚青自然知道他說的‘他’指的是霍玉鳴。

    她手中一頓,有些不解,不明白為什麼霍容與都答應了兩人的親事卻還不想要霍玉鳴早些知道,於是疑惑地看向自家夫君。

    英明神武的敬王爺抬指輕叩桌案,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笑意。

    “他既是讓我掛心憂慮了這許多年,如今,也該讓他嘗一嘗這等‘美妙’滋味才好。”

    第156章

    不知是不是因了腹中小傢伙的關係,再次回到京城,秦楚青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來。

    坐在馬車中,她斜靠在某人身邊,悄悄撩起了帘子往外去看。遠遠聽到街市那邊人聲鼎沸,隱約可見熙攘的人群。

    秦楚青頗有些訝異。挪動了下身子調整了下姿勢,讓在霍容與的懷裡尋了個更為舒適的倚靠之處,這便指了那邊奇道:“怎地那麼多的人?”

    霍容與低低地笑,在她唇邊輕輕落下一吻,而後才道:“你忘了,已經快要到年關了。”

    秦楚青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竟是過去了這許多的時日。再一想秦正陽,不由心中憂慮。正要讓莫玄再將車子趕得快一點,又被霍容與輕攬著給阻了去。

    “莫慌。”霍容與說道:“不急於這一時半刻。我已吩咐過他們,多給正陽留些時日。”

    先前秦正陽好不容易歸家,原本秦楚青打算多陪陪弟弟,誰料恰在那時有霍玉鳴的消息傳來。秦楚青自然不能輕易錯過,就急急趕了過去。本想著再緊著些時間趕回來還能和秦正陽聚一聚,誰料又有了身孕。

    秦正陽歸家的期限本就不長。這樣一耽擱,所剩無幾。

    秦楚青心急火燎。無奈初時為了保好身子不能肆意亂動,自然也無法趕緊歸家去見自家弟弟。好不容易霍容與來了,能近身護著她保她無恙,回程的路上她便想著讓車子走得快一些。誰料霍容與當即反駁了她這個提議。

    “路程本就顛簸,若是快行,更是如此。若不想損了身子,還需謹慎而為。”

    雖然勸阻了秦楚青,但霍容與看著秦楚青焦急和失望的模樣,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輕聲道:“你既是想見到正陽,我便遣了人去說一聲,只管多給他寬限幾日便可。”

    霍容與素來為人極其端正,說一不二。似這般為了嬌妻而特意動用私人關係,已然是他能夠做的極大的破例了。

    雖說這樣好似有些不太好,但秦楚青多年未見弟弟,想念得緊。如今夫君肯為她著想做到這一層,她也顧不得旁的了。笑眯眯地道了聲“好”,又乖順地窩在霍容與蹭啊蹭,想要表達下自己的喜悅之情。

    無奈這喜悅之情表達的方式不夠妥當。在她這樣做了之後,霍容與有些撐不住了。微微將她推開了點,很是沒轍地道了聲“別亂鬧”。

    秦楚青聽他聲音沙啞得不對勁,抬眼一瞧,才發現他的眼神愈發黝黯,呼吸帶了灼熱,連手心的溫度都比尋常時候要燙了許多。

    她突然有些明白過來。因著她初初有孕,為了身子著想,有些夫妻間的活動便不能進行。霍容與這些天可是給憋壞了。

    可即便她心中生出了同情之意,但對著這樣苦苦忍耐著的敬王爺,她還是忍不住有了想笑的衝動。

    這樣想著,當然就這樣做了。

    霍容與本還在暗暗嘆氣,但看妻子在他懷裡笑得開心,最後只得無奈地苦笑著,輕撫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秦楚青有孕,對敬王爺來說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旁的都比不上這個。左右朝里能臣忠將多,他就在臨行前修書一封讓人送進了宮裡,上面書寫了他負責的各種事務可分派給誰處理。然後,也不等霍玉殊的准信兒,就推了所有的事情急急來接秦楚青。

    一直到兩人的車子入了京城,也未見霍玉殊有任何指責的話語過來。相反,兩人在凌府的時候還收到了一封霍玉殊讓人送去的密信。上面只有四個字:“保重身體。”

    這四個字到底是給有孕的秦楚青的還是給私自離京的霍容與的,一目了然。但,他不準備責問霍容與,到底是讓秦楚青放心下來。

    如今歸京,秦楚青便讓霍容與先去宮裡一趟。

    霍容與抿唇不語。

    秦楚青就笑,“到底是你有錯在先,他不發火已經是忍著了。如今歸來先去宮裡一趟,再怎樣也能讓他消消氣。如今我都進了京,還怕會有甚不妥麼?”

    她的意思,霍容與明白。一入京就去宮裡見他,不過是給霍玉殊些面子,讓霍玉殊也好有台階下。但,霍容與更知道,其實霍玉殊不問責於他,是因為霍玉殊也憂心秦楚青的狀況。他能過去,霍玉殊倒是也更放心些。

    只是這些話霍容與怎肯講與秦楚青聽?於是頷首應下,又道:“我先送你到王府門口。”

    這應當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秦楚青也沒想著他會真的直接答應下來。見他肯點頭,已經難得,就笑著和他說了聲“好”,再不提這個,轉而商議起晚一些去伯府的時候應當帶些甚麼過去。

    ——在凌府的時候,離去前,凌太太讓人給她們裝了好些當地特產。秦立語不知甚麼時候也在城裡購置了些小玩意兒讓秦楚青帶回伯府幫她贈與幾個晚輩。秦楚青自己也買了不少東西。零零碎碎加起來,可是有不少禮要送過去。

    霍容與眸光微閃,笑道:“先回家再說。到時再做安排。”

    秦楚青初初聽他這話的時候,只當是他為了讓她少操心憂慮,故而隨口一句。誰知到了王府,才知霍容與是話裡有話。

    馬車剛轉到王府所在的那條街上去,大老遠的,秦楚青就聽到一連串的少年高喊聲:“姐!姐夫!姐!”

    聽著有些像是小六的聲音!

    秦楚青猶不敢相信,撩開帘子一看,當真是那個高大的少年,忙起身就要下車,卻被霍容與一把攔住。

    “還有些路,坐著過去罷。”

    秦楚青正要辯解,秦正陽已經一路喊著跑了過來。

    將帘子撩開得大了些,秦楚青一眼就瞧見了少年開心的大大的笑容。

    憨直的少年,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喜悅,說了兩句“恭喜姐姐和姐夫了”,便只剩下了傻笑。

    因著車簾的fèng隙大了些,外頭的冷意源源不斷地往車子裡鑽。

    秦楚青就道:“快些進去罷!等下回府了再說!”

    秦正陽素來不和她客氣,聞言也不多想,“哎”地應了一聲就要朝里走。剛要轉過身去,眼角餘光瞄見了跟在車子不遠處、正磨磨蹭蹭往這邊行的一匹駿馬。再看清策馬之人,秦正陽登時眼睛一亮。

    “霍玉鳴?!”他驚喜地失聲喊道。

    霍玉鳴雖然和霍容與看上去關係和緩了,但是,他始終沒敢與兄長開口提起他和凌嫣兒一事。

    光靠著秦楚青,那是不行的。自己的事情,總得自己爭取不是?可……也得有那個膽兒才行吶!眼看著就要到家門口了,他正兀自想著這事兒暗暗發愁,這便聽見了秦正陽的呼喊聲。

    再遇秦正陽,霍玉鳴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

    當年兩人初初碰到,他是軍營里的意氣風發的少年武將、王府的二爺,而秦正陽,不過是個憨憨的耿直的伯府次庶子。

    如今,他不過是個鏢師,但秦正陽已經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武將了。比他當年走得還要遠,前途不可限量。

    霍玉鳴心裡頭髮堵,騎在馬上就有些覺得難堪。但是下馬,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秦正陽,一時間,杵在馬上沒了動靜。

    秦正陽卻不管這些。和姐姐姐夫打過招呼後,徑直走向霍玉鳴的駿馬旁。

    他先是撫了撫馬兒的鬃毛,贊了聲“好馬”,這便抬起頭來,朝著霍玉鳴燦然一笑,“這幾日許是沒空了。下次再見的時候,你我好好比試比試。”

    語氣隨意而且自然,不帶有絲毫的雜質與閃爍。

    霍玉鳴一怔,驀地鬆了口氣,翻身下馬,仰頭說道:“比試就比試。我還怕了你不成!”

    他這般傲氣的模樣,讓秦正陽又想到了當年那個極其自負的少年。

    猛拍了霍玉鳴的肩膀一下,秦正陽和他勾肩搭背地往裡走。

    “哎,聽說你做了鏢師?”

    “嗯。怎麼著?”

    “那豈不是走南闖北去過好多地方?”

    “那是自然!”

    “哎哎,和我說說。我也想那樣,可惜沒機會。能到處走走,增加增加見識,當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看著兩人嘰里呱啦地說著往裡走,秦楚青舉目遠望,這才發現大門處還有幾個翹首以盼的身影。

    瞧著那幾人的模樣,赫然就是爹爹和兄長身邊的長隨,還有嫂嫂身邊的得力媽媽。

    想想已經見到了的秦正陽,秦楚青有些明白過來,心下歡喜至極,不敢置信地問霍容與:“你將爹爹他們請來了?”

    “嗯。”霍容與瞧見她毫不遮掩的笑容,心知自己這樣做是對了。妻子高興,他心下也是歡喜,說道:“剛剛遣了人去伯府請,如今應當是都已到了。”他給秦楚青理了理先前蹭得有些微亂的發和衣襟,“我去趟宮裡,儘快回來。有父親和正寧他們陪著你,我也可以放心些。”

    秦楚青這才曉得,他竟是和她想到了一起去,一早也是做好了打算回來就進宮。不過他也做好了安排,讓伯府的親人們來了王府等候,這樣,剛剛有孕不久的她不至於張皇不安。

    心下感激他的良苦用心,秦楚青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只是如今時辰耽擱不得。於是掩緊了車簾,在他唇上落下繾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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