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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慣愛耍些手腕。他懶得搭理她,不代表他會樂意看到愛妻受對方的難為。

    秦楚青笑著拒了,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兒既是來了,就得來得值一些。不過是稍等片刻罷了,這個時候在這裡等著,自有好處。”

    霍容與不知她是何意,卻依然頷首應了。

    不多時,屋裡陸陸續續來了人。卻非太妃或是她遣來的,而是王府的一些親眷。太太們帶著姑娘少爺們來到這裡,一來是為了給新人祝福,更主要的是為了‘認親’。

    先前楚新婷嫁到秦家的時候,秦家本家就有好些位早些日子就到了京城,便是為了新婚第二日的認親,讓新娘子見見夫君家的親戚。

    秦楚青就是想到了這個,思量著藉此讓霍容與和大家的關係緩和些,這才堅持如此。

    每次丫鬟通稟有客來了,她便出了屋子親迎過去。與客人微笑寒暄著,進到屋裡來。

    霍容與有些明白過來。卻並不在意。

    他擔憂的,只是嬌妻的身子。

    故而雙眼緊盯秦楚青。若她微微一皺眉或者是稍稍一揉額,但凡表現出丁點兒的不適,他便匆忙上前,想盡了法子讓她稍作休息。

    後來連寧王妃的世子妃這樣的大熟人都看不過去了,笑著打趣秦楚青:“我竟不知王爺竟然也能成為這樣的體貼人。先前只當他是個不懂得心疼人的,還擔心你來著,想著今日怎麼著都得多提醒他幾句。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對著堂嫂的這番話,秦楚青還能怎麼著?謙虛也不對否認更不行,若是辯解,則會引出更多相關的言論來。

    於是唯有乾笑兩聲糊弄過去。

    今日到的都是霍家親眷。一屋子的皇親國戚坐在屋裡,隨便點出哪一個太太或是姑娘,都是極其貴氣的。雖說敬王位高權重,但她們對上他時顧忌也沒那太多。更何況,有幾位還是霍容與的長輩。

    見寧王府的世子妃都這般說了,就有位郡王府的王妃說道:“這敬王妃也是可人疼。看著她這笑模樣,甜到人的心裡去。別說王爺了,就我這樣初次見的,都是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好生疼著。”

    旁邊坐了的一位年輕太太瞧了眼笑得有些僵硬的秦楚青,故意皺眉一嘆,與周遭人說道:“不行,改日我需得跟敬王妃好好學學。看母親這意思,敢情我平日裡笑得不夠好看呀。”又對郡王妃說道:“您若是覺得我這樣不可人疼,怎麼也不早些告訴我,也好讓我提早改一改不是。”

    她是這位郡王妃的大兒媳,性子活潑開朗慣愛和人說笑,與眾人頗為熟悉,和婆婆的關係更是極好。

    她這般一說,大家就都笑了,轉而去打趣她。

    秦楚青見她故意將話題引到那邊,知曉她是一番好意,卻也不好明著道謝,只能感激地朝那邊點了點頭。

    那位年輕太太朝著這邊微微一笑,便繼續和太太姑娘們說笑去了。

    又迎了幾位客人後,頭先來的那些已經喝了三道茶了。直到這個時候,太妃蘇晚華方才姍姍來遲。

    她今日穿了身鴉青色的衣裳,雖不失沉穩,卻不夠喜慶。甚少有婆婆會在這種場合穿成這般。

    大家雖明知敬王和太妃素來不和,可看到先前秦楚青知禮懂禮的模樣,對比之下,再看蘇晚華這般板著臉的模樣,就有些心中不悅了——新人來了府里,終歸是會帶來些新氣象。這位太妃卻根本不給人改過的機會。

    有位王妃和蘇晚華輩分相同,只年紀稍小了些。此刻半真半假地說道:“嫂嫂今兒怎地看著有些倦怠?莫不是昨兒操心王爺他們的事情,累著了?”又和旁邊的敬王府丫鬟說道:“你們也不仔細些伺候著。這麼喜慶的事情,也不能累著了太妃不是。”

    丫鬟忙行禮,說了番自責的話。

    蘇晚華坐到上座上,掃視一眼屋內眾人,最後看了眼秦楚青,嘴角淡淡地翹了下,道:“今兒倒是來得齊。說起來,咱們可是許久未曾聚過了。趁著今日,倒是可以一同說說話。”

    她說這話的時候,雖帶了一點點的微末笑意,可這屋裡的都不是任人糊弄的主兒,誰又看不出她心情不佳?

    有幾位太太不動聲色遞了個眼色,也不接這話茬。

    只是先前那位郡王妃的兒媳笑著說道:“太妃說的是,大家平日裡需得管著一大家子,能聚在一起著實不容易。不如讓王妃趕緊將這禮成了,剩下的時間,可是能好好說說話了。”

    她這話一出來,郡王妃就朝她看了眼,卻也沒多說甚麼。

    只是蘇晚華的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這些太太們在操持著一大家子的事務是不假。但,蘇晚華不是。

    霍容與那東側院子的事情,她丁點兒都沾不到。霍容與手下的那幫人,將那裡護得死緊,跟防賊似的防著她。

    至於這位太太后面說的那句……

    看著好似在接蘇晚華的話茬,實際上,是在替秦楚青說話。明顯是想先讓秦楚青將這敬茶的禮給全了,然後便可離去。

    甚麼‘剩下的時間好好說話’,不過是隨口一個託詞罷了。到時候霍容與和秦楚青一走,怕是滿屋子的人都要走得一乾二淨!

    蘇晚華的臉色一變,旁邊有兩位挨坐在一起的太太就開了口。

    “怎地急成那樣?這小夫妻倆平日裡等閒見不到,今日好不容易見了,若是再來去匆匆,怕是連話也沒法說上幾句。”

    “可不是。別是躲著我們罷。王妃等下可是有甚麼事?若是無甚要緊的,不如和我們多說叨說叨。”

    “話可不能這麼說。”寧王府世子妃不待秦楚青接話,就在旁笑道:“王爺可是個大忙人,聽說晚些時候還要進宮和陛下商議要事。先前咱們可都瞧見了,王爺待阿青那可真是好到沒法兒說。想必等下還得親自送了阿青回院子才能安心。如果因為家裡的事情耽擱了公事,怕是陛下會怪罪的。”

    她是霍容與和霍玉殊的堂嫂,這樣說雖有些過了,卻也無甚大礙。畢竟無論是霍容與和霍玉殊,都和寧王府關係不錯。她的女兒霍玉暖,更是眾人的心頭肉。

    大家俱都知曉寧王府和明遠伯府關係好。早兩年的時候,秦楚青在燕王作亂的時候幫忙救過霍玉暖,秦正陽又在餘孽來襲的時候救過霍玉暖、為此還受了傷。小寶貝兩次都託了秦家人的福才得以安然無恙,寧王府護著秦楚青,即便世子妃顯得‘管得太多’,眾人也沒法挑出什麼不好來。

    只是先前那兩位太太是和蘇晚華相熟的。此刻見了世子妃幫腔,明知為何寧王府出言相護,有一位依然說道:“這就是世子妃的不對了。我們也是喜歡敬王妃方才想要和她多說說話。只是先前敬王妃平日裡慣愛拘在家裡,這才不能成事。今日有了機會,自然多親近一下。至於陛下怪罪……”她拿帕子扇了扇風,笑了笑,“王爺和陛下總是略有分歧的。責難一兩句也是在所難免。”

    她這話剛說完,霍容與就微微側首,朝她淡淡看了眼。

    那目光中的意味,既有警告,也有漠視。凡此種種加在一起,驚得這位太太不知不覺就冒出了冷汗,閃著帕子的手不由就停了下來。

    她這一停,旁的太太就接了話過去,與她說此事斷不能這般。

    聽著屋裡的笑言聲,看著旁人臉上那喜悅的笑意,蘇晚華終究忍耐不住了,擰眉說道:“既然大家都想儘快完成這‘敬茶’,那麼,就先把這個做完了罷。”說著,也不看秦楚青,只微微笑著垂眸望向扶手上的自己的指尖,“王妃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一大早就將我喊起來的?”

    秦楚青知她心裡不痛快,也不多說甚麼。只款款上前,朝她盈盈行了個禮,又回頭透窗朝著當頭的烈日看了眼。

    蘇晚華這便反應過來,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先前秦楚青說的那些有關‘恐怕誤了時辰’的話,丫鬟已經告訴了她。雖說心裡一清二楚,但她沒料到這死丫頭竟然會在眾人面前刻意這般。

    這回那兩個幫她說話的太太悄悄對視一眼後,也閉口不言了。

    ——蘇晚華來得有多晚,眾人全都瞧見了。這般延誤時辰,硬生生把完成禮節的好時辰給耽擱掉,任誰都沒法說這做法是對的。

    畢竟成親是大事、是喜事。無論誰家,就算是婆婆和兒媳再不和,也都想討個吉利,誰也不會在這上面為難人。

    更何況,秦楚青就算再不好、再不行,那也是霍家的媳婦兒。耽擱了霍家人的運道,那可真不是讓人開心的事情。

    蘇晚華見她們倆都沒表示,心中更怒。偏偏霍家人大都向著敬王爺,這些人里與她熟識的甚少,故而只能壓下火氣,暗道往後再和這丫頭計較。

    她指尖慢慢地扣緊扶手,面上卻是緩緩露出個笑意,朝著身邊的丫鬟說道:“愣著做甚麼,還不趕緊上茶?”又朝霍容與斜斜地看了一眼,“咱們王爺,可是個大忙人。”

    “再忙時間再緊,禮數不能廢。”一位王妃說著,朝秦楚青和霍容與笑了笑,與蘇晚華說道:“這倆孩子成了親後愈發懂事了。往後太妃多擔待些才是。”

    這話蘇晚華聽著刺耳,卻不好反駁。懶得強顏歡笑,面容漸漸冷了下來,淡淡地往門口瞥了眼。瞧見那盞茶被端了來,便暗暗笑了。伸手遙遙一指,說道:“既是時間緊,那便趕緊罷。”

    一個丫鬟捧了托盤走上前來,盤中擱著茶盞。低眉順目地對著蘇晚華躬身一揖,脆生生問了句安。

    秦楚青覺得耳熟,微微一瞥,恍然大悟。

    這丫鬟,的確是‘熟人’。正是先前在那屋子裡,過去叫她們、還話裡有話擺臉色的那一個。

    好似是……名喚青苹的?

    於是暗生警惕。

    青苹行過禮後,就順從地立到一旁。

    蘇晚華伸出指甲染了鮮紅蔻丹的手,對著青苹手中的托盤一指,說道:“既然好了,不如開始罷。”

    面上現著不耐,但聲音中有著隱隱的自得。

    幾位年長的太太們發現了這一點,悄悄互相對視了下。又想到霍容與和蘇晚華的不和,暗暗嘆息了聲,心道這是小事,並未多理會。

    秦楚青仔細往托盤裡看了看,而後撫了撫衣衫下擺,在眾人的目光中,對著蘇晚華……

    躬了躬身。

    “怎麼?不跪麼?”蘇晚華哈地一聲拍了下扶手,嗤笑道:“你們所謂的‘禮數’,不過爾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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