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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念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已經完全為他的才氣所折服,拍手叫好,全然忘記了適才爹許下的諾言。

    “好,好,好,”爹連說三個好字,欣賞和喜悅之情全然寫在了臉上,“雅兒,還不敬曉嵐一杯。”

    我這才回過神來,之前爹的話也迅速反映到我的頭腦中來,我的臉忽冷忽燙,難道就因為他答出了難題,爹就要這樣把我給嫁了?

    爹樂的合不攏嘴,這也是那麼多年來,我第一次看到他笑的這般開心,那發自內心的喜悅,讓我也跟著他傻笑起來,只要爹能時刻保持燦爛無暇的笑顏,那我甘願為他做任何事。

    思及此,我端起自己身前的那杯酒,輕聲道:“紀大哥,我敬你。”說完,我一飲而盡,紀昀聞言,同樣含笑飲盡,爹坐在一邊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欣慰。

    “曉嵐,我一諾千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不過雅兒自幼嬌生慣養,你對將來有什麼打算呢?”爹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問紀昀是否有能力娶妻生子,他已然為我安排好了婚事,根本不打算再聽我的意見了。

    “紀昀明年即回鄉應試,待功成名就之日,便能迎娶雅兒過門。”紀昀很有自信的回道,我也知道憑他的才智,中舉只是時間問題。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你金榜題名之時就是你上門迎娶之日。”爹就這樣為我定下了終身,還不容我反駁。

    “爹,”我急的滿頭大汗,他不以為然的擺手道:“小丫頭害羞情有可原,爹明白的。”

    我還待再說什麼,爹抬頭看了看晌午高掛的太陽,道:“曉嵐,那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熟讀聖賢書,別讓我們家雅兒等太久了,呵呵。”

    “多謝沈伯伯厚愛,紀昀定不會讓您,還有雅兒失望。”他躊躇滿志,眼睛閃耀著光芒,臉上像孩子似的露出滿足而天真的笑容,都說自信的男子最有光彩,這一刻他的神情像極了年輕時刻的爹爹,自負,傲氣,光芒四she。

    “嗯,雅兒,你這就送曉嵐出去吧,”爹今天多喝了幾杯,心情也不同於以往的煩悶。

    “是,”我小聲應道。

    如風一直板著張臉,見我和紀昀出了門,“哼”的一聲也自行回了房。

    步出院門,我停駐腳步,想了又想還是不知該怎麼和紀昀說明事情的緣由。  

    “雅兒,你陪我走走吧,我還有些話想和你說。”他像是看出了我有難言之語,但又不點破,只是把事情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吧,我送你出村口。”我很感激他的體貼,可是有些話我要是今天不說的話怕再難以澄清了。

    “雅兒,”他輕輕牽起我的手,“我寫給你的詩你看到了吧?”

    我抽回了手,“看到了。”

    “我的心意你也應該明白,紀昀此生定不會辜負你。”他清亮的眸子流轉時如星星閃動,定神時又如一汪清泉,情深意重,言之鑿鑿。

    “我……”我有瞬間的失神,那樣飛揚的眼神,那般美好的誓言,全是為了我,說不上此時是怎樣的心境,感動不需要太長久的時間,也無需太多的承諾,只是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下就生成了。

    “紀大哥,我……”我咬著嘴唇,醞釀著如何開口。

    “雅兒,你什麼話都不必說,也不用現在答應我什麼。”紀昀泰然自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他甩了甩衣袖,淡淡的笑道:“等我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把憋了很久的話如實說出,剛要開口,就被一個悽慘的哭聲唬的忘記了要說什麼。

    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臉上堆滿了皺紋,眼睛凹陷,毫無生氣,他駐著一根拐杖,另只手撐在牆上,老淚縱橫,看上去無比的淒涼。

    我認得他是丁老爺家的長工王大伯,已經整整在他家幹了十九個年頭,聽說今年準備辭行回鄉養老的,不知為為何卻在此哭的肝腸寸斷。

    我上前一步攙扶住他,柔聲問道:“王老伯,你怎麼了?是不是丁老爺為難你了?”

    眼看著老人站不住,身子搖搖欲墜,紀昀也幫著我扶住他,“老人家,你是遇上什麼難事了嗎?”

    王老伯看看我又瞧瞧紀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顫顫巍巍的說道:“沈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好,不過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你惹不起他的。”

    “王老伯,別怕,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還有這位紀公子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我知道紀昀素來足智多謀,有他幫忙便可以事半功倍。

    王老伯幾乎又哭出了聲,還沒開口,已是淚流滿面,在旁人看來也是倍感淒涼。  

    相助

    “我在丁老爺家做長工,當初說好的是每年給一頭羊作為工錢,我拼死拼活的熬了十九年,每天是作牛作馬的為他賣力的幹活,現如今我老了,再也做不了重活累活了,即便他不趕我走,我自己也知道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今天一大早,我就向丁老爺辭行,準備結清了工錢,我就回鄉下去養老。誰知道他一口咬定了以前說的是每年給我一斗米作工錢,並不是一頭羊。你們說,我拿了這十九斗米回去,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王老伯唉聲嘆氣的說著,越說越急,額頭上的青筋也暴了出來。

    “簡直是欺人太甚,”聽完王老伯的血淚控訴,紀昀氣憤的一拳拍在牆上,手都紅腫了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老人家,你放心,我紀昀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紀大哥,你有辦法?”我開心的問道,就知道他聰明過人,一定可以幫到王老伯的。

    “嗯,雅兒,老人家,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個欺壓相鄰的東西算帳去。”紀昀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和我扶著老人緩緩的朝丁老爺的家中走去,走了幾步,我忽然放慢了步伐,“慢著,紀大哥,那丁老爺家財大氣粗,手下又有數十個打手,我們是不是也該叫上些人才好,我怕到時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傻姑娘,我們是去評理的又不是去打架,人多有什麼用,你就放心吧,”紀昀在我頭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我向他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既然他這麼有把握,我自然相信他,也安心的把事情交給他去處理。

    丁老爺的家座落在一片山腰水畔之中,幾大間灰瓦房沿河散立,雖不奢華,倒也清幽寧靜。

    輕輕拍響了大門,不多時門“吱呀”一聲從里被拉開,探出半個頭來,“你們找誰呢?”

    王老伯把我們拽到他身後,陪笑道:“小五子,是我啊。”

    “怎麼又是你?我們老爺不是把帳給你算清了嗎?你還來作甚?快走快走,老爺可沒那麼多功夫和你閒扯。”這人獐頭鼠目,一看就是個善於阿諛奉承的勢利眼,我對他可沒多少好印象。

    那被喚作小五子的說著就欲關上門,紀昀用身體頂住門,“你著什麼急啊?我們找你家老爺有事,要麼讓我們進去,要麼就叫他出來說話。”

    沒想到紀昀一屆書生,說話做事倒也挺有氣魄,小五子往後退了一大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一番,沉吟了半晌道:“那你們在這等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在我們等的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那不可一世的丁老爺終於出現了。

    他在看到我的一剎那就兩眼放光,“沈姑娘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小五子,你昏了頭了,沈姑娘你都認不出了嗎?”他說著用扇子在小五子的頭上狠狠敲了下一下。

    小五子摸著光溜溜的腦袋,委屈的扁了扁嘴,嘟囔著:“我又見過什麼沈姑娘,李姑娘。”

    “你再多嘴,還不快把客人們給迎進去。”丁老爺一陣呼喝,手下的人忙成了一團。

    剛在椅子上坐定,丫鬟就奉上了茶水,丁老爺親自端了一杯殷勤的送到了我面前,諂媚的笑道:“沈姑娘試試這上好的龍井,清香撲鼻,回味無窮。”他還用手扇了扇,做自我陶醉狀。

    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想想又不好,道:“我們可不是來喝茶的,紀大哥,你快說吧。”

    “他又是什麼人?”丁老爺眯著眼睛厲聲問道,雖是在對著紀昀說話,眼睛卻直勾勾的看向我,手還朝我抓來。

    “你可別胡來,”我“噌”的一下躲到紀昀身後,“你知道他是誰嗎?”情急之下我只能胡騶了。  

    “是誰?願聞其詳。總不見得這辱臭未乾的小子還是王公大臣不成?”丁老爺的一番話惹的屋內眾人哄堂大笑。

    “雅兒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紀昀朗聲回道,“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她。”他的手臂稍稍帶了一下,我便穩穩的倚在了他的身上,這次我沒有掙扎,要是能憑藉此次擺脫丁老爺的胡攪蠻纏,倒也是一件美事。

    丁老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狂笑道:“沈姑娘,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你沈家好歹也是,像你這樣私定終生怕有欠妥當吧。”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這門婚事自是我爹親自定下的。”我說的大聲,紀昀轉向我微微一笑。

    丁老爺冷哼了一聲,暫時倒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沈姑娘今日不會是特意來此告知你已定親的事吧?”

    險些忘了王老伯的重託了,我朝紀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說。

    他雙手抱拳道:“這位王大爺是我遠房親戚,在您家做了十九年的長工,該得到十九斗米的工錢沒錯。只是如今他想做點小本買賣,但本錢不夠,久聞丁老爺您向來寬厚待人,您看能否借給他五兩銀子,利息多少,您說了算。”  

    “按理說借給他銀子是沒問題,不過誰來擔保呢,你可不是本村的人,你的話我信不過。”丁老爺眼睛長在了天上,根本沒把紀昀放在眼裡。

    紀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暗地裡扯了下我的衣袖,我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笑道:“丁老爺信不過他,總該信的過我吧,以我爹爹的名聲,是斷斷不會失信於你的。”

    “好說好說,由沈姑娘擔保那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了。”丁老爺命人取來筆墨,又掏出了五兩銀子放在桌上,“五兩銀子在此,年息嘛我也不多收你,就按對本對利算好了。”

    不一會借據就寫好了,可是紀昀並沒有著急把銀子收好,也不催促我們離開,反而篤定的坐了下來,手中把那張借據展開又捲起,他對著丁老爺說道:“既然對本對利的規矩已經定好了,那王大爺在您這幹了十九年長工,你若是只給十九斗米,而不支付利息,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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