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頁

　　  陳縣令愣了下，還要找老農來問？他略有些遲疑，與縣丞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猶豫不決。

　　  “怎的，有問題？”姜榮安挑了下眉說道。

　　  “大人，叫來也不是什問題，真是他們不懂官話，又不會什禮儀，怕衝撞了大人您。”陳縣令忙解釋，這縣城裡有誰種地很厲害的，他還真不清楚。

　　  “這並不是問題，本官豈是那種雞腸小肚之人，如今還是以這病災為重。”姜榮安擺擺手，他又不是沒和普通人待過，哪裡會有那些雜七雜八的毛病。

　　  陳縣令無法，忙派人去找幾個老農過來，自己則小心地伺候在一旁，“大人，您一路長途跋涉的，要不下官先安排一處地讓您休息？”

　　  “此事陳縣令不必操心，住宿的事讓我下面的人去安排就成，如今特殊時期，不興講究那些。”他和古青婭在縣衙，而喬文二和康武七卻是是四處分散開打聽消息，他們身為暗衛，在收集信息這方面肯定是有過訓練的。

　　  所以姜榮安雙方面都要考慮到。

　　  路上古青婭就下坑縣這事做了個大體的猜測，應當是一種看不見的病災，會感染注入稻子麥子豆子一類的作物，傳染性強，並不唯獨一種作物。  

　　  而實際上，這邊的百姓們心裡恐慌歸恐慌，但大多數人還不到背井離鄉的地步，與那些有親戚能投靠或是有家財的人相比，只能留下來等轉機。

　　  陳縣令說的東西，跟卷宗上說的那些內容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姜榮安料想他也不知道些什麼，索性就不再問。

　　  陳縣令等人見狀，心裡也忐忑不安的，這次來的這個大人跟上次來的完全是不同的風格，行事做風可以說是相反的。

　　  如果這真的是個做實事的大人，那也真是他們幾個縣的福氣了。

　　  想到此，陳縣令也就安靜了下來，想看看姜榮安是如何問話，關注的點又是哪些，預估如何。

　　  姜榮安想或許衙役沒那麼快將人帶到，看了眼一旁的古青婭，臉上的疲憊怎麼都掩飾不住，心裡很是心疼。

　　  “陳縣令，要找到那經驗豐富的老農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我們便先行休息，地點就在悅來客棧那邊，人找到了直接帶去就成。”姜榮安想做就做，直接起身說道。

　　  陳縣令愣了下，往前走了兩步，“大人，這還是讓下官安排吧，客棧這些地方總不夠私密。”說著，他不著痕跡地看了一旁的古青婭一眼。  

　　  “也不需要私密，就是要要聽些百姓們的閒談才成，這原因哪，有時候全在無意當中找到。”

　　  姜榮安直接拒絕，帶著古青婭就往外走。

　　  陳縣令忙跟上去，“那下官送大人過去，務必將上下都打點好了。”

　　  “陳縣令不必如此，我不希望如此興師動眾的，你們仔細想下，明日帶我們去最先發現問題的地方看看。”

　　  悅來客棧並不大，但是因為沒人來，都沒什麼生意，裡頭也只剩下掌柜和一個小二愁眉苦臉地坐著，看到有馬車停下，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麻煩掌柜的為我們分一處小院子，馬匹好好養著。”姜榮安說著，並不理會掌柜試探的話，只掏出一些銀子遞過去，“這些銀子過這幾日的吃住了吧？”

　　  “夠的，夠的，客觀往裡頭走，院子絕對清幽乾淨，整個城裡，誰不知道我們悅來客棧是最好的。”

　　  到了屋裡，姜榮安和古青婭檢查了下屋子，很乾淨，床被單什麼也都很乾淨，聞起來有一股皂香味，還有曬過太陽後獨有的味道。  

　　  出門在外自然不能要求更多，姜榮安將被子抖開，“娘子，你先躺下休息，等會人帶來了我再喊你。”

　　  古青婭點點頭，與姜榮安相比，她的身體的確要弱多了，“你也先休息下，此事都這麼久了，也不差這一會半會的。”

　　  第471章 猜測

　　  看著面前的三個老人，都一臉的滄桑疲憊，而眉宇間緊皺的褶子卻都是差不多，可見他們都在操心著同樣的一件事情。

　　  而他們的臉上還殘留有幾分的惶恐，也不知是害怕那些衙役，還是說單純的只是民畏懼官罷了。

　　  “幾位老伯別緊張，坐著說話吧。”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古青婭已經讓客棧的廚房給送一些吃的來，不管如何，總不能讓人餓著肚子。

　　  “大人，不用，不用，我們站著就好了。”三人連連擺手，眼底有掩不住的慌張。

　　  姜榮安見狀嘆了口氣，也不再勉強，“別害怕，請你們來，其實是想問一問這田裡作物中途死亡的事情，你們把你們知道的以及憑藉自己經驗的猜測都說出來，不是要強迫你們做什麼的。”  

　　  “在枯死前都沒有什麼太多的變化，田裡的水很充足，而且之前也施肥的也不多，並不存在燒根的情況。”第一位老人說道，“下半年的時候我發現，枯死是從根部一點一點往上的，先出現白色的斑點，然後不到半日那斑點就會迅速變黃，而後蔓延開。”

　　  中間的那位老人認同地點點頭，“我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我感覺的就是地里的蟲子少許多，就是田螺、青蛙一類都會少一些。”

　　  最邊上的老人沒有說話，見所有人都看著他，他才慌忙說道：“我覺得應該是染病了，但是染上的是什麼病，並且是如何傳的，我說不清楚，只要地里的土沒換過，這病肯定還在。”

　　  他也是三個中唯一嘗試種植其他作物的人，他改種了茭白，其他水田放干水種了高粱。這些作物是當地人很少大範圍種植的東西。

　　  姜榮安聞言點點頭，沒有作什麼評論，而是看其他兩位老人，“兩位大伯覺得呢？”

　　  “也是有這個可能的，但原因太多了。”

　　  其實他們說話都是保留了幾分，心裡肯定是清楚跟水源有關，既然能傳到其他縣城去，除了動物，也就是水流的問題了。  

　　  姜榮安心裡也清楚這一點，有些事情全說出來並不見得是好事，老人的生活經驗讓他們知道該如何選擇。

　　  所以姜榮安也不逼問強迫，適時小二送了飯菜過來，都是用的那種大瓷碗做的，每碗等量放了肉菜，“讓三位大伯跑一趟，也太累了，都吃了再走吧。”

　　  “多謝大人。”三個老人也不好推辭，端過碗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很快就起身告辭，而姜榮安也沒有多作挽留。

　　  等人都走後，喬文二和康武七也將他們去打聽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在作物大範圍枯萎之前，其實下了一場不小的雨，而下半年的時候，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百姓們都在說是他們觸犯了土地公以及龍王爺，所以才會遇到這樣的災禍。”

　　  “沒錯，暫時百姓們還只是到土地廟或龍王廟燒香祈求。但據我們看來，百姓們對此深信不疑，若是不解決，只怕會發生什麼河伯娶親一類的事了。”

　　  康武七說這話沒什麼表情，有些事情見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當一樣問題始終無法解決的時候，大家就會寄望於通過某種儀式來贖罪，甚至是將罪名強加在某些人頭上，從而造成無數人間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