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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知道咱們要去沙城,我就偷偷的問了邊關來的人,他們都這麼說。”
雲姑訝異道:“那豈不是和蓬萊仙境有的一比?”
雀兒笑道:“可不是嗎。”
又道:“若真有仙境,咱們就騎著駱駝去追,萬一能追到呢,還能去仙境裡瞧瞧。”
前面的話聽著還有點譜,後面這句就跑偏了,眾人聞言笑起來,只當她天真爛漫。
“姑娘,沙城外的沙漠屬於圖坦蠻國,你若當真騎上了駱駝,怕不是要追進敵人大營里去了。”卓生此刻回過頭來,也笑呵呵的逗她。
雀兒立刻皺起眉來道:“按你這麼說,到了沙城只能看看關外風景,連駱駝都不能騎了?”
卓遠微笑著接話道:“駱駝雖不一定能騎上,但是馬匹卻是有的,屬下聽說大將軍在邊關新設了一處馬場,等咱們到了就能看見。”
雀兒道:“那馬場是不是很大?”
卓遠道:“本是戰事所需,設在了開闊而隱秘的地點,場地似乎不小。”
雀兒這才開心了一些。
“雀兒姑娘會騎馬?”卓遠問,雲姑也向她看過去。
雀兒吐了吐舌頭,神秘地道:“我可不敢班門弄斧,這裡有高手在呢。”說著看了謝柔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卓遠和雲姑皆是一怔,忽見倚在窗邊的謝柔直起身,輕聲道了句“停車”。
卓生趕忙靠邊停下,謝柔拉緊了披風,從車中探出頭來,對他道:“給我兩匹備用的馬。”
卓生和卓遠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依言從馬車後面牽過來馬匹,剛要說點什麼,被謝柔止住道:“今日無雪,又有太陽,我下去跑一圈,若是冷了就回到車裡,你們不必管我。”
兩人便沒敢再說什麼,眼睜睜看著謝柔帶著雀兒身姿瀟灑的上了馬,一揮韁利落的跑遠了。
眾人一時目瞪口呆,一時又是佩服,誰都沒想到往日溫柔端莊的皇后還有這樣一副好身手,看她騎馬的樣子極其熟練,必定是從小練就的。
卓遠讚嘆半天才想起來,謝柔可有一個將軍哥哥呢,同是將門出身,兄長馬上行軍如此厲害,妹妹又能差到哪兒去?
“陛下肯定不知道吧?”卓遠嘆道。
雲姑笑著搖了搖頭,陛下見過規矩、端莊、聰慧的皇后,但不曾見過靈巧、瀟灑、自由的謝柔。縱馬奔馳的女子變成了一道鮮活靚麗的風景,連髮絲都繫著清風。
“我們跟上去,但不必跟得太緊。”雲姑對卓遠兩人道。
“怎麼?”卓生本意儘快趕上去。
雲姑道:“小姐和皇上告別之後就再沒說過話。”
兩人一怔,經過雲姑這麼一提醒,還真是如此,出來那麼多個時辰了,加上向他們借用馬匹,總共就說了剛才三句話。
卓遠想明白了,不禁感慨道:“還是你們女子細心。”卓生跟著點頭,看來和他想的一樣。
雲姑微微一笑,道:“我跟著小姐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是能察覺的,小姐心裡不快活,就讓她放放風吧。”
兩人口中稱是。
謝柔看著身側的樹影在余光中掠過,跑得速度快了也不覺得寒冷,涼風吹拂臉面反倒意外的舒服。她很久沒有騎馬了,記憶里最近的一次還是在幼時,兄長謝煊決定去投軍,兩人在山坡上賽馬,她那時年紀很小,騎的也不是高頭大馬,自然跑不過他,兄長率先到達坡頂,站在夕陽的餘暉下等她。
她好不容易到了那裡,他還笑她動作慢,她氣得向他的頭頂扔了把草,兄長和她玩笑,說頭上戴草的都是要賣掉的孩子,她這個妹妹心狠,要賣掉哥哥。她知道哥哥是在故意逗她開心,雙親早逝,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他若投軍,兩人怕是半年才能見一面,他怕她難過。
“我去軍營給依依掙一個將軍回來,到時候就再沒有人敢欺負咱們了,依依也能選個好夫婿。”哥哥在馬上彎腰,摸著她的頭道。
她那時還沒想過找夫家的事,只覺得他說的很遙遠,不過他一片心意她卻是收到了。
“知道為何讓你這個女兒家學騎馬嗎?”他忽然問她。
謝柔忘記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了,只記得哥哥說“不對”。
“你看,騎上馬跑得就快一些,別人想抓你也抓不到,傻妹妹,你學會了騎馬,就有了自由,以後如果不喜歡在夫家呆著,就自己跑出來吧。”
她聽得一愣,反問他不應該大將軍親自上門接她走麼,哥哥挑眉道:“鞭長莫及,我怕你等不及。”
如今她騎在馬上,莫名嘆氣,怎麼好像都讓他猜中了,她真的從“夫家”跑出來了,而且是那位名義上的夫君送她離開的,沒有挽留,更沒有追上來。
思緒千百轉,她知道自己又想多了,在宮裡心態還算平和,說好了留與不留都有各自的活法,臨到分別的時候卻還是不甘心,幻想著他能多說點什麼,萬一……萬一要是他開竅了讓她留下呢,或者追上馬車,再多問一句能不能留下。
也許她心思搖擺間就應了呢。都說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針,這男子的心她也摸不透,到底他還是沒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