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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了多日的心思,一朝露於人前,蕭承啟猝不及防,腦海中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謝依依:老欺負我!
蕭直男:我不是,我沒有……
第33章 喝酒誤事
雲姑和雀兒已經退下了,酒肆里只留下蕭承啟和謝柔,謝柔不太會喝酒,今日多飲了幾杯,頭就有些疼了,可她並不想停下,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哥哥謝煊會偷偷帶著她沾酒,其他時候都是不會喝醉的,尤其在宮裡,年歲宴請重臣家眷、誥命夫人,大家在乎形容禮數,淺嘗輒止,一場宮宴下來誰都醉不了。
她也習慣了,外敵環伺時必須清醒,作為皇后必須端莊,於是她一絲不苟的坐在那個位子上,沒有哭過沒有大笑過,更沒有醉過。可現在她已不在其位,是不是能放肆一回呢?所以當雲姑和雀兒拉著她離開暗衛掌握的範圍,她就進了這家酒肆,雲姑和雀兒滿臉寫著擔憂,看她要了酒,不管不顧地往肚子裡灌。
她知道她們怕蕭承啟怪罪,唯獨她不以為然,她還覺得他不會來呢。捧著酒壺喝到第五杯,腹中暖意漸升,直入骨髓,比暖爐湯婆子都管用,她漸漸體會到飲酒的好處,等到了第七杯,她都快把那個榆木疙瘩忘了,甚至十分淡定的想,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她想去哪就去哪兒,畢竟兩人談不上夫妻,而且這次連名分都一筆勾銷了,甚好。
這般思量,她徹底丟掉了閨秀的體面,拖著雲姑和雀兒敞開了喝。兩人看著她醺醉的樣子,臉都白了,她安撫了她們一番,又去倒酒,可惜這次她沒有拿動酒壺。
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莫名其妙的來管她,謝柔心頭不快,趁著酒勁鬧了脾氣。
蕭承啟拿她沒辦法,今生頭一次升起無力感,原來謝柔也會不講道理,他見慣了理智的她,因此不太適應此刻彆扭的她,尤其是她的質問。
不喜歡?他怎會不喜歡她,那日兩人重逢,她又與他如此親近,他心裡不知怎麼歡喜才好,只覺陽光明媚多嬌,眼前心底全是她柔美的面容。就算再遲鈍,他也知道這份感情超越了友人與手足,更不是甚麼盟友,只不過他是第一次有這般心動的感覺,不知怎麼表達才好,每說一句話都要考慮她的感受,可哪怕他千般小心,還是惹她生氣了。
來回往復,他更加明白兩人的關係不同以往,君臣之交尚可言辭直接、肆無忌憚,然而換作心上人,總會情不自禁的小心起來。
此番聽聞控訴,他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種種言語行為,又遙遙想起卓海說的話,女子生氣約莫是“想要的未得到”……他垂眸看她,皺了皺眉。
她還在安靜地掉眼淚,容顏柔中帶嬌,醉了酒連聲音都變了一些,說話的嗓音如阿雪一般撓在他心上。他注視她良久,終是深深呼吸,回應她的質問,又似注視自己真實的內心,鄭重地嘆道:“我哪裡捨得你離開,我又哪裡捨得……不喜歡你?”
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又低聲道:“朕從小被送去圖坦,每日都在琢磨怎麼活下去,很長一段時間,無人關心朕的生死,所以朕不太懂如何與人相處……”乃至回了國做了天子,依然處於爾虞我詐之中,他吊著一口氣不服輸,卻也沒學會“喜歡”一個人。
“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你願意等等我,一起走下去嗎?就像以前一樣。”他們用了很多年,學會做皇帝和皇后,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學著做彼此的心上人?蕭承啟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認真,放緩了語速問她,女子眨了眨眼,也不知聽見沒有。
蕭承啟沒了辦法,為了儘可能多的給她安全感,他咬了咬牙,向她伸出手去。
他的動作很僵硬,卻沒有遲疑的疊在了她的手上,手指纏繞,冷汗從後背淌下,握住的皮膚細膩如瓷,熱度滲透進肌理卻變成了烈火,讓他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謝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想要默默收回,蕭承啟卻不讓,執著地握緊掌中柔夷,兩人僵持住了。
謝柔看不清眼前的人,酒勁上頭,讓她陣陣暈眩,朦朧間耳邊好像有人說了好些話,又貼近她的面容喚了她一聲。
她暈得厲害,聽得不甚分明,滿心想著找一個地方歇一歇,頭一側就靠了過去。她以為倚靠的是牆壁,睡夢裡還覺著店家貼心,寒冬里連牆體都燒得火熱。
而蕭承啟望著肩頭的女子,渾身都要被冷汗浸透了,硬挺著才沒有倒下去。
*
那天夜裡,蕭承啟將謝柔送回徐府就發了高燒,他沒有叫大夫,一個人墮進深沉的黑暗裡。這是他在離開圖坦後第一次與人肌膚相觸,並非不願,而是心頭頑疾根深蒂固,這樣寒冷的天氣和這樣近距離的觸碰,輕易便將塵封在記憶里的片段拽了出來。
他想起那個雪夜,雪原的帳篷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晃動的人影與刺耳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鑽進他耳中。他被帶進帳篷供人取笑,圖坦大將耶賀圖剛剛平復暴動,正是春風得意時候,看著七歲的敵國質子如同看著弱小的牲畜,他時而拽著他的脖子,將他當作獵物,又將他按在地上嘲諷。
他說,聽說唐國的人都是水做的,不像圖坦有狼的野性,他想摸一把,看看水做的人成不成型,是不是和圖坦人的構造不一樣,眾人聞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