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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綃抹了下眼睛,卻道:“主子,都什麼時候了,您的身子要緊,其它的事管它作甚?”
廣芸無力地動了動唇瓣,道:“只有陛下和小侯爺回來,皇后娘娘才能安然無恙,我這幾日身子不舒坦,總有種不好的感覺,若有一日當真睡熟了叫不醒,至少也要見到皇后娘娘才行。”
她的話語一半玩笑一半鄭重,只是芳綃聽在耳中著實驚住:“主子這是什麼話,御醫們已經在為主子配藥了,之前吃的幾副藥怕是不對症,沒準下一副藥主子就好了。”
廣芸斂睫,點頭不語,她明白芳綃的意思,具體情況還要遵循御醫的說法,現在不好下定論,或許確實沒有她自己想像得那麼糟糕。
她暗嘆一聲,迷濛間很快又睡著了。
秋日好像一天比一天冷,對於廣芸突如其來的病情,芳綃私下裡也查了不少日子,她隱約猜測會和蘇葳如有關係,但是蘇葳如這些天安靜得很,從未靠近過她們的住處,送來的點心吃食也都被她處理掉了,按理說不會有問題,可她也想不出,除了蘇葳如,還有誰會害自家主子。
她焦急萬分,又無可奈何,為今之計好似唯有等待了。
可惜事與願違,後宮中人耳聰目明,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引起注意,廣芸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嬪妃都忍耐不住前來一探究竟,芳綃原本緊閉大門,但眾人來得次數多了,屢次不見便顯得太過無禮,她只好在前殿好生招待,而後將其勸走。
短短三日各宮嬪妃都來過了一遍,那廂蘇葳如亦如此,只不過她不是第一波到的,而是最後一個,芳綃見到她,心頭一緊,勉強調整了心緒,走過去奉茶問安。
蘇葳如表現得很正常,神情含著幾分擔憂,道:“怎麼好好的就病倒了,這一病三個月,沒治好還加重了,這是什麼道理,宮裡這些御醫怎還不如江湖郎中?”
芳綃道:“主子病得突然,御醫每日都來問診換藥,倒也勤謹,奴婢替主子謝過娘娘關心。”
蘇葳如故作焦慮地道:“姐姐現在如何了?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不周到,姐姐都病成這樣了,卻拖到現在才來問候。”
芳綃抿唇道:“我家主子還在休息,恐怕娘娘今日是見不到了,等主子好些定當上門答謝。”
蘇葳如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站起來就往內室走,芳綃驚呆了,趕快攔住道:“娘娘這是要做什麼?”
蘇葳如掩唇笑道:“瞧你大驚小怪的樣子,我自製了香料,給姐姐掛在床頭,可以驅蟲辟邪,保佑姐姐快點好起來,有什麼問題嗎?”
芳綃嘴唇蠕動了兩下,心道,當然有問題,哪裡敢用你的東西,還談什麼辟邪,最大的邪不就是你嗎?
“多謝娘娘,不過我家主子病了有些日子,怕把病氣傳到娘娘身上,娘娘將東西交給奴婢就可。”
蘇葳如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了一聲‘冥頑不靈’,面上也似染了層寒霜。
芳綃注意她的神情,手心漸漸滲出冷汗,皇后不在,自己的主子雖然有協理六宮的權利,但沒有懲處的權利,後宮嬪妃鬧將起來,廣芸占不到任何便宜。況且她只是一個奴婢,哪怕加上滿殿的奴才也不好攔蘇葳如。
蘇葳如早有籌謀,將她為難的樣子看在眼裡,只覺好笑,她向嫣兒使了個眼色,兀自向內室走去,芳綃僵著身子去攔,被嫣兒擋住了。
“娘娘,我家主子在休息……”
蘇葳如斷然道:“吵什麼!你算什麼東西,竟敢三翻四次阻我。”
芳綃愣住。
蘇葳如冷笑了一下,道:“怎麼,是懷疑我會對姐姐不利?”
芳綃又是一怔,蘇葳如如此直白,反而讓她不知該說什麼了,她們手裡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說明此事是蘇葳如做的。
見她躊躇起來,蘇葳如志得意滿,撩開帘子就闖了進去。
內室不大且安靜,連淺睡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她信步走到榻前,拿出香囊掛在廣芸頭上,香囊味道濃郁,廣芸本在沉睡之中,香味似針扎進肺腑,刺得她生疼,她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咦,姐姐醒了。”廣芸第一眼就看見了不願見到的人。
蘇葳如伸手似想扶她,廣芸拼命側過身躲開了,因身上不爽,稍挪動一下額頭就滲出了冷汗。
蘇葳如笑了,收回手站在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姐姐可是不願見到我麼?”
廣芸咳了一聲道:“你出去。”
蘇葳如嘴角一勾,笑意森然:“姐姐好生奇怪,妹妹特來看望姐姐,為何讓我離開?”
廣芸虛弱地直視著她,手指抓緊了錦被。
蘇葳如又走近了一些,道:“我看姐姐面色不好,確實要好好休息一下,妹妹猜,睡熟了肯定比醒著要舒服。”
“你要做什麼?”眼看蘇葳如的手要落在自己榻上,廣芸心中被勾起了慍怒。
四下無人,蘇葳如的膽子明顯大了起來,她也懶得帶上虛偽的面具和廣芸掰扯,更沒耐心耗下去,她嗤笑一聲,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姐姐難道以為如今這宮裡還有人罩著你?”
廣芸又氣又急,眼眶都有些紅了,只是她強忍住了怯意,抿唇不言,蘇葳如這句話確實沒說錯,現在沒人能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