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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葳如怔住,碧玉簪的寒氣緊貼著頭皮,讓她發麻。
謝柔的話還沒完,繼續道:“此為其一,其二,小路子指認心荷速度奇快,縱然是想儘快脫罪,但他難道不知得罪本宮和商婕妤是自斷後路麼,本宮這裡且不說,商婕妤為了進宮在她爹門前跪了三天三夜,心心念念要出人頭地,可見其心堅韌,小路子指認了她身邊的人,就是毀了她,他難道不怕商婕妤找人報復他宮外的家人麼?”
“回答這兩個問題也很簡單,蘇昭儀想聽聽麼?”謝柔徑直道。
蘇葳如唇無血色,硬撐著看向她道:“什麼?”
謝柔道:“有人收買了小路子,替他解決了後顧之憂,並想借他的手和本宮的手除掉商婕妤,一勞永逸。”
“這個人一定很關心她的下場,所以大有可能忍不住先邁進坤元宮。”
屋子裡霎時萬籟俱寂,雀兒驚愕的掩唇。
蘇葳如臉色不好,不過她很快就找到了破綻,道:“娘娘機敏,可光靠猜測是不能算數的,方才第一個踏進來的除了嬪妾還有純婕妤呢。”
謝柔一抬眉道:“蘇昭儀可千萬莫提純婕妤,從你的髮飾上就可知是你第一個出門的,拉上純婕妤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你知道為什麼所有人的衣衫髮飾都很整齊麼。”
蘇葳如咬著後槽牙不說話,謝柔則目光灼灼,接著道:“因為滿宮嬪妃都是來看戲的,而你,不是。”
蘇葳如胸口起伏了一陣,似乎在想對策:“嬪妾……娘娘可能不知道,嬪妾和商婕妤很熟悉,當然關心她,而且若是嬪妾想要除掉她,直接將盜用私庫的方法告訴她不就好了,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
謝柔聞言笑了,蘇葳如一顆心直往下墜。
“所以你真的很聰明,捨近求遠才能洗脫嫌疑,商婕妤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在害她。”
“將首飾送出宮去換錢這個主意是你出的對不對,商婕妤覺得你是在幫她,不忍心讓你被懷疑,因此她告訴本宮……”
“她和你不熟。”
蘇葳如渾身冰冷,如墮寒窖。
她平生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所有引以為傲的計謀都像是過家家,被人一眼看穿,並著臉面一同扔在地下。
更可怕的是,皇后手裡沒有任何人證物證,所有的證據都來自她們說的話。
這個女子是怎麼坐上後位的,她今日才真正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謝依依:沒人在我的BGM里打敗我
蕭直男:啪啪啪(鼓掌聲)
謝依依:呵,一根藤上四個瓜
蕭直男:吃瓜(超開心)
第12章 記憶深處
蘇葳如根本沒想過自己還能活著走出坤元宮,皇后不知何原由放過了商婕妤,也放過了她,她一路走一路想,怎麼都想不明白。
走出宮門,抬眼見廣芸在等她,她微怔了一下。
廣芸在寒風裡等了她許久,臉頰凍得冰涼,看她出來迎上前,瞧了她片刻,問道:“皇后娘娘……找你有什麼事嗎?”
蘇葳如心裡不舒坦,聽她提到皇后更是難受得緊,實在裝不出平日的親近之意,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道:“無事,娘娘方才不是說了,要給我看樣東西。”
廣芸點了點頭沒多問,更深夜濃,她甚至沒有看見蘇葳如手裡絞爛的帕子。燈燭映著人影,飄散在宮牆之中。
坤元宮寢殿,雲姑和雀兒差人收拾乾淨院子,伺候謝柔卸下滿頭簪釵,烏髮鋪滿肩頭,雲姑照例為她梳發,篦子拿在手裡卻有些出神。
謝柔問她所為何事,雲姑輕聲道:“娘娘,奴婢不明白,您為何放過罪魁禍首。”
謝柔道:“若按你的意思呢?”
雲姑並不避諱,直言道:“這兩人心機深沉,下手狠絕,尤其是蘇昭儀,心腸恁的狠毒,依奴婢看,這種人應該趁早除掉以絕後患。”
謝柔點頭道:“你說得對,只是你忘了她們為什麼能進宮了。”
雲姑一怔。
謝柔攏了攏頭髮,道:“蘇葳如的父親乃是懷化將軍,鎮守西南,屢立奇功,右丞叛亂時,西南也在動盪期,若非蘇大人在一線督戰咬牙抗下,朝中形勢更為嚴峻。還有商穎商婕妤的父親,別看他在商婕妤口中冷漠頑固,不通人情,可在朝中他是戶部尚書,掌管土地貢賦,身居要職。還有廣芸其父就更不必說了……”
她一連說了十二位妃嬪的家世,幾乎倒背如流,雲姑越聽越是靜默,記得這些是為什麼,她們都清楚。
“娘娘是為了皇上才忍耐的。”
謝柔望著鏡中的自己無聲嘆息,說了這麼些話,她眉頭微蹙,原本沒什麼,但云姑言簡意賅的把核心意思提出來,她聽完忽然莫名有點委屈。可不是,她都是為了那個人,這八年來兢兢業業為他籌謀,如果最初是為了自己和哥哥的利益,想交換籌碼,那麼後來就是真的習慣了站在他身邊、為他著想了。
他也習慣了吧,他在前朝打拼,有個女子在後宮替他穩固人心,隱忍而溫順的配合他的步伐,他們很默契的配合了八年,無論做什麼都成了慣性,對於她的忍耐和退讓,放在他眼裡,或許和“盡忠職守”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