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他嘴唇乾裂,只問了她一句話:“謝姑娘,你……為何這樣信任皇上……”明明她與聖上並無關係,可卻拿著尚方寶劍,執意站在圖坦面前做聖上的後盾。文武百官如何想且不說,但這瓜州城裡,連刺史都不信皇上能逃脫大劫,她卻從未懷疑過,這是為何?
謝柔望著他的眼睛,眸中有淡淡的微光,道:“有人曾經對我說,這江山是萬民的江山,而非一人天下。譚大人,我們護得是百姓,不是麼?”
譚清遠微怔。
謝柔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真正的原因在她心裡,不可說——
那是她牽掛一世的夫君,不信他又該信誰呢?
士兵們的鮮血不會白流,只要他們一起將圖坦拖入深淵!
*
白衍接近瓜州邊界時,血絲充滿了眼白,眼睛一片血紅,拽著韁繩的虎口都磨掉一塊肉。他日夜疾行依然晚了一步,蕭承啟在盤嶺失去音信,謝柔抱著死意孤注一擲,天門關守到第四日已是岌岌可危。他聽到消息後,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顧不上合眼整頓,他打馬馳向天門關。
“侯爺,現在去怕也遲了,不如我們棄了天門關,退守渠城布置第二道防線,亦可接應聖上。”白衍身邊有人分析道。
白衍吐出一口血沫,怒道:“別他娘跟小爺放屁!你特麼知道天門關誰在守麼!”
副將一頭霧水。白衍也不理他,咬著後槽牙往前沖,皇后在天門關,這萬一出了事,豈不是要了蕭承啟的命?那些暗衛也是糊塗,什麼地方就敢放皇后過去!
他越想心裡越慌,換了一匹馬繼續跑,四個時辰的路程硬被他縮短了一半。
“快快快!”他全身緊繃著,不斷催促著馬匹,終於在太陽落山前進了關。闖入眼前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城樓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橫豎斜躺的屍體堆得滿城都是,他心口一緊,下意識查看這些屍首,並沒發現多少圖坦人,意味著圖坦還沒有攻入,只是兵力損失至此,情況恐怕已經糟糕到極點了。
“派幾個人去清點城中人員,其他人跟我走。”白衍眉頭緊緊皺起,吩咐道。他必須要找到謝柔,確保她的安全,可那個女子會在何處?
“侯爺,你看!”身邊副將忽然驚呼了一聲。
白衍皺著眉回頭,而後順著他的示意,看向城樓一角。那裡正立著一名青衣女子,她背對著他們站在戰鼓前,青色的衣裙染著深紅血跡,漫天血色和飛竄的箭矢稱得她身軀柔弱如細柳,但是她一步都沒退,迎著殘陽,她的鼓槌落在戰鼓上,那是進攻的命令。
百面戰鼓只餘一個,萬餘將士只剩幾千,若是放棄,天門關失守,瓜州生靈塗炭,而城外的人也再無歸路。
所以如何能放棄,怎麼能放棄!
縱使喊殺聲幾乎淹沒戰鼓的聲音,她依然站在那裡,一下、再一下!
鼓聲打在人心上,似是激勵又似召喚,無數人撐著劍站了起來,連暗衛營亦撲入敵軍之中,那是城中所有的力量。
白衍望著女子不要命的模樣,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喝道:“快,所有人去城門。”守軍要頂不住了,四天時間城門反覆撞擊,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果不其然,就在白衍堪堪抵達城門壕溝時,厚重的門扉就被巨木撞開了,圖坦兵馬狂呼著湧進來,白衍抽出了劍,帶兵迎上。
謝柔看到了白衍,在兩方人馬衝殺的間隙。只是她沒力氣說話了,她的手上被磨出了血,連鼓槌都握不住,就在方才,亂飛的箭矢險些扎進她的右肩,幸好卓遠反應及時,提劍替她擋了一下。戰場之亂,不是常人能承受,她亦是搖搖欲墜,難以支撐。
白衍來得正是時候,給了城上士兵喘息的機會,幾千兵馬如溪流匯入江河,為守軍補充實力,他們出現得也突然,圖坦不防,以為城裡藏著一支軍隊,一時亂了陣腳,白衍趁機反撲,將敵軍鎖死在關口,從一方壓倒變為兩軍膠著。
白衍咬牙撐著,直殺了一夜。
這一夜實在太難了,便是白衍這般久經沙場的,也覺得他們撐到了極限,但凡圖坦再來援軍,他們怕是要全軍覆沒了。
黎明如過往的每一天如期而至,守軍深陷在絕望中無法自拔,空氣里儘是死氣。
然而就在所有人將要放棄時,圖坦大軍卻出了意外,他們似乎在一瞬間自己亂了,主攻的將領停下進攻的腳步,循著聲音向身後望去,一面龍旗不知何時在曠野升起,於陽光下熠熠生輝。
黑色的戰馬越眾而出,相隔數里,立於曠野中央。
馬上的男子沒有將眼前的圖坦士兵看在眼裡,視線穿過人海,望向城樓上的女子。
她亦怔怔眺望,渾身不自覺地顫了顫,掩唇落淚。
視線相交,一眼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基友好文】超甜的古言,作者可鹽可甜易推倒~
《美人難寵》by蜜糖果子
文案:
聞大紈絝終於娶得美人歸,可美人看著嬌嬌軟軟,卻是頂難寵
黃金美玉、綾羅綢緞、香車寶馬、古籍珍玩,樣樣都未討得歡心
聞大紈絝很是苦惱,獨自一人躺在書房輾轉反側
第二日拿著《詩經》對美人念起了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