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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梅清音哭著點頭,“不恨的,本宮早不恨皇上了。”
“那你願意見皇上嗎?”劉公公欣喜地追問。
“啊?”梅清音愣了,他現在不應洞房花燭嗎?
“音兒,”應該在洞房中的人兒已換上平常的衣衫,此時正一臉深情地站在門外看著她。
劉公公悄悄退了出去,還不忘帶上門。
“你不是……”她又是喜又是羞又是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終於呀,又能把她擁進懷中,纏綿地吻著。“音兒,我講過除了你,別人的女人都不可以,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
“你明明……”她看到他成婚,進了洞房不是嗎?
他吻她,吻痛了他的唇。
“傻音兒,那麼大方,連夫君都捨得送人,你應該當場把我搶回來的。好了,關於那些,以後慢慢說吧。現在,你要怎樣補回我這些天的相思。”
“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相思。”閉上眼,環住他結實的腰,嬌柔地倚在他懷中,熟悉的氣息,輕易就令她迷醉。分開,苦的不是他,她比他還苦。
“你也想我,對不對?”他更摟緊她,痴迷地看著她的溫柔笑容。幾許消溲,纖腰更是不盈一握,輕得沒一點份量。
唉,能不想嗎,憑生僅愛、唯一愛的人呀!
推開他,想為他倒杯茶潤潤他沙啞的嗓音。但沒走一步即被他高高地抱了起來。
“皇上?”她驚呼出聲,整個人被他壓在看書的臥榻上,完全動彈不得。
“你以前是如何稱呼的?”他懲罰地咬著她的唇,渴慕太久,真是不夠呀不夠呀。
小手鬆松地勾住他頸項,把臉埋在他胸前,“鈞……”
他輕聲躺入內側,連帶抱住她枕在他胸前,雙手包住她柔軟的小手,不斷的輕吻。“音兒,我們再不吵,永遠都不吵。我真的受不了這樣,好不容易經歷生離死別,卻還要過這種咫尺如天涯的日子,我想和音兒好好地過一輩子,相信我,再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開我們了。如果有一日我先離開這世界,不要怪我自私,我一定要拉著你同行,好嗎?”
她哽咽點頭,心疼地捧住他臉寵,“我也不想獨行,鈞。”
“音兒,為我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已。”他摟緊,再緊。
她只是將螓首深埋進他胸膛。
言語已不夠代表彼此的心聲,他深深吐了口氣,輕扶他秀髮,閉上眼,與她唇舌相纏,身子柔柔地覆蓋上她的。
今夜,中宮上方的天空,星光燦爛。
正文 五十八,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中
一月後,便是除夕。除夕之夜。長安城裡,到處響起噼噼剝剝的爆竹聲,鮮艷奪目的焰火從四處騰空而起。張燈結彩的皇宮裡焰火更是絢麗多彩,熱鬧非常。蕭鈞與大臣們站在宮中最高的一處殿閣上看得興致勃勃。
蕭鈞心中惦記著早些回去陪皇后和孩子們守歲。說起來,這還是世子和公主到這世上過的第一個除夕呢,今年,他一下有子有女,猛然覺得這新春不象往昔,似乎多了許多盼頭。
心中有事,便無心看焰火,眼睛四下掃視著,怕掃了大臣們的興,想尋個機會走開。不巧瞧見殿門左側的燈影下,一臉漠然的燕宇,心中忽地一動。想起前一陣他呈上的摺子,悄悄退後幾步,走了過去。
“燕將軍。”
燕宇聞聲一看是皇上,剛想施禮。蕭鈞抬手握住了他,搖搖頭,指指殿內。他點頭,兩人穿過人群,走了進去。
分君臣坐下,小太監送上茶點。
蕭鈞溫和地看了一眼低著頭沉默著的燕宇,“將軍,長公主與燕國公年歲大了,今晚是除夕之夜,你早些回去與他們團聚吧!”
“皇上,其他大臣都在呢。”他又不是老臣更算不上德高望重,哪有先走的道理。
“無妨的,朕同意便可。明早,朕會讓燕妃早些回府給二老賀春。”
燕宇恭敬地抱拳在胸,“臣代二老謝皇上關愛。”
“將軍,你前幾日送上的摺子,朕想問問,將軍可有改變心意的想法?”
燕宇怔了一下,隨即搖頭,“臣心意已決,請皇上成全。”
蕭鈞一聽,心下有些淒涼,也有點不忍,曾記得在涼州城時,他是何等的英姿勃發,瀟灑俊武,經歷了一場情事磨難,他也些略顯滄桑,問世間情到底為何物,直教英雄也折腰。如他沒有遇到音兒,現在想必一如往昔,但那樣,自已就是那心冷如灰之人了。
音兒,世間只有一個,願老天懂他的自私之心吧!
“將軍,這樣好嗎?朕允你二年出外遊歷,不擔任何職務,自由自在,把心養好、放寬,但二年後,你必須還給朕回到這京中,一是朕需要你這樣的良臣,二是你父母年歲一年老似一年,你不可不孝。還有,二年內,每過三月,通過各地州府,給朕報下平安,可否?”
蕭鈞知道強留是留不住的,唯有懷柔之心才能慢慢把他散失的心招回。音兒雖然口中不說,但他明白,她一直都很尊重、牽掛這位對她有救命之恩的燕大哥,這樣,時時聽到他的消息,音兒便會心安地守在他身邊了。
燕宇驚訝地抬起頭,心中一下暖暖的,在他如此年輕時,任由他飄遊二年,皇上此舉已是如何地仁智、諒解入微呀!他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寬容和雅量。
阻此他出口的謝意,蕭鈞溫和地笑著起身,“回府吧,朕也要回宮看世子去了。記得,將軍離京時,朕要親自相送。”
燕宇會意地點頭,兩人道別後,各自下殿離去。
夜雖深了,中宮裡依然是一派熱鬧景象。
各廳門前都掛上燈籠,貼上了紅紅的對聯,室內燭火通明,奶娘抱著世子和公主還有幾個宮女站在廊下看小太監們放爆竹,每響一聲,奶娘和宮女們都捂著世子和公主的耳朵驚叫一聲,逗得兩個孩子笑得嘟嘟的。
正廳中守歲的宴席剛剛擺上,負責守歲的宮人擺上了牌九,正玩得盡興呢。
蕭鈞含笑地看著這一切,抄過曲廊,走向最里端清靜的書廳。
梅清音已為後宮之首,也做了人母,性子卻還象少女時愛靜,為了禮儀會做些面場上的應付,但私下能避免那些,她就會躲得遠遠的。
象今夜,給宮人們分了賞錢,和大家一塊喝了賀歲酒,由著大家狂歡,她樂得清閒地坐在這書廳里喝喝茶看看書。爐火生得旺旺的,宮女把臥榻鋪得暖暖的,燃上寧神的清香,捧書在手,她一下就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音兒!”帶著外面的一團冷氣,蕭鈞跨了進來。不由分說地把她從榻上抱起,自已坐了上去,再把她在他的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
“還是你會享受,朕在那城樓上差點凍壞。”貼著她嫩滑的臉腮,竊取一些溫暖。
輕笑地放下書,把他的大手握緊舉在唇邊,呵著暖著。
“不要。”他及時止住她,冷沉的臉微紅,氣息淺足,迷亂地看著她。明明都生了孩子,她只要一主動示好,他就會無法把持。
她嬌羞地低下頭,感覺到他的渴望,雙手輕柔地環住他的脖子,品嘗這沒有距離的親密氣氛。
“焰火好美,臣妾在這邊都看得分清。”她嫣然一笑地說著。
珍愛地吻吻她的臉腮,“今夜的皇宮就象個和睦的大家庭,朕第一次沒有孤獨之感,以前音兒雖在身邊,但朕還是有些恐慌,現在不會了,朕滿足而又幸福。”
輕輕地把臉壓在他懷中,她微笑點頭。“以後再也不和皇上任性了,害皇上那麼心累。”
懲罰地狠吻了她一臉,故作惡聲惡氣地說:“這些事以後不可再提。那是朕的錯啦,小心眼,好不好,朕承認了。對啦,音兒,燕將軍要出京遊歷兩年,估計年後就會出發了。”
梅清音輕嘆了口氣,忽然眼睛一亮,在他懷中返過身來,害得某人已近邊緣的身子差點失控。“鈞,他只是隨性遊歷,沒有任何公事嗎?”
“是,朕允了他,讓他把心收好後再回京。”
“那麼可否讓他帶一個人作伴呢?”她笑得有些詭異,他不禁揚起眉頭,“誰呀,那麼閒?”
“呵,你說呢,當然是寶格格啦!”
“她?”
那位蒙古公主自結婚後,把皇宮搜了個遍,終尋到了中宮,自顧地登堂入室,一賴下就不肯離開,每天纏著梅清音問這問那,又搶著抱世子和公主,熱心得很,也讓她平靜的生活多了許多樂趣。
莫名地喜歡上這麼率性耿直的女子,她也當她如姐姐般,說些小心情。
她是糙原上的鶯,這深宮只會讓她憔悴,她渴盼早點飛出去,找到一個棲身之處,與相愛的人雙棲雙飛。
“怎麼啦,皇上?”看著蕭鈞似有為難之意。
“將軍是個大男人,公主是位女子,兩人同行,不太好吧!”他不納她為妃,但至少也該對蒙古王有個交待吧。
梅清音笑意褪去,故作嚴峻地問:“難道我燕大哥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嗎?”
“不,將軍絕對不是這種人。只是……”男女授受不親。
梅清音嘴角微傾,又嬌柔地依在他懷中,“鈞,燕大哥是戰場上飛馳的駿馬,寶格格是糙原上空的鶯,他們都喜歡在藍天下自由自如在放飛心情,你不覺得他們很配嗎?”
蕭鈞一下恍然大悟,“你原來是按下這樣的心思呀?”
“鈞,我總是欠下燕大哥一份情,一日看不到他幸福,我就會不快樂。一直想讓鈞張看大臣家有沒有與大哥相配的女子,那天寶格格進來,那雙忽閃忽閃有些俏皮的大眼睛一抬,我就覺得她是了。大哥性子太內向,寶格格活潑,我不擔心他們一路無話可說,也不擔心大哥一路會陷進悲痛。寶格格會讓大哥開心起來的,我相信。”自上次誤會後,他們之間早不忌談那二年失蹤的事了。
“音兒,話是這樣說,可寶格格和你是兩種性情的人,你認為將軍會心動嗎?”
蕭鈞有些擔心地說。
“相愛的人不一定適合相守,但性情合拍的兩個人卻可以長長久久。而且一個人獨自行路,一支無名的牧歌都能令他動容,何況是日日同行又性情可愛的寶格格呢?”
“但願如你所說。如真能這樣,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