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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大人,你在和誰說話?”王元帥和皇上閱兵回營,看見梅清音盯著地上,邊說邊搖頭。

    “瞧,和雞呢!”她指指地上的雞。兩人這才看到了地上的狼籍,對視一眼,不禁仰頭大笑。

    三更剛過——她摸黑出了帳營,穿過一處處軍營,彎向後面的山徑。黃昏時,燕宇悄悄讓衛士送了張紙條過來,說知道放冷箭的人是誰,想和她悄議。她應約而來。山路上有些積雪,凍著,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天上星星很少,月亮也不見蹤影,幸好還有雪光照應,看得見一兩分。

    好不容易來到上次交談的坡口,她輕拍亂跳的心。這好象是第一次,她獨自一個人深夜出來,要不是為了皇上,她也不敢冒這個險。

    突然,她圓瞪著杏眼,在她驚呼出口前,一雙有力的手臂已把將她拖到坡上的樹後,鐵扇似的大掌捂住了她呼不出聲的櫻唇。她已完完全會被鉗制在一個人的雙臂里。

    “梅大人!”抓她的刻意壓低了嗓音,陰毒無比地獰笑著。“你可真夠天真的哦!弱不禁風,也敢深夜出來,是太相信燕宇,還是對皇上太賣力?”那人忽地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格開一點距離,她的背抵著樹,仍被他鉗製得動彈不得,仿佛料定她不敢高聲呼叫,所以放開捂著的手。

    就著雪光,她依稀看出男人蒙著面,身著夜行衣,似曾相識。

    “梅大人,我真的不懂,你做你的文官,為何要管東管西,多次壞我大事,你可知我為此付出多年的心血和等待。”男人掐著她下巴,逼她直視他嚇人的眼瞳,顯然的,他粗暴又易怒!

    “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從沒有壞過任何人的事。”她在自已不再抖得像秋風下的落葉時顫聲反問。

    “哈哈,你竟敢這樣說。沒事,沒事,反正你也不會活太久,我就一一說給你聽吧!”男人冰冷的語氣中有著無情的殺機。

    梅清音驚愕地直視那雙非人的眼眸……他……他要殺她?

    “你不是燕將軍?”死亡!這份恐懼迅速擄獲了她!

    “燕宇?哈,我怎可能是那愚忠之輩。梅大人,當初,我力主抗敵,你搬出什麼牧人習性,一個文官會寫文就可以了,幹嗎參與戰事,那個皇上可能是喜龍陽吧,被你迷得七葷八素的,居然還信了你;第二次,好不易she傷了皇上,你居然也懂個醫藥,找也了解方,這可真讓我恨之入骨呀!第三次,我苦心設計的一出嫁禍之戲,竟然你還無意打破了,要不是顧忌在大營,我好想當時就殺了你,你真是個禍根啊,雖然你與我無怨無恨,但你在太壞事了,不要怪我心狠,這是你自找的,梅大人。”男人說到最後,陰狠的目光象要she穿她似的。

    “可是,我終是朝中大臣,你殺了我,也不會逃得脫的。”她努力讓自已以冷靜的語氣說著,卻仍是含著太多恐懼。

    “象你這樣的大臣,朝中多如糙芥,不過皇上貪戀你,可能會追查,但別人怎會知道是我所為呢?”男人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含辛茹苦,潛伏多年,從未被別人發覺。你以為我象你這麼天真嗎?”

    “宗副將,你確實不天真,但你說得太多了,我們想裝傻都很難。”山後忽然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涼涼地說。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男人嚇得鬆開了梅清音,倒退幾步,轉身一看,身後也站著密密的持劍護衛,不禁驚惶失措。

    “你以我的名義送的紙條,我怎會不知呢?”燕宇正對著他,雙臂環胸,星般的雙眸捕捉他的一舉一動。

    “不可能,不可能,沒人知道的。”宗歸田撕開蒙面巾,驚恐地狂吼。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早在你力主出兵時,梅大人就看出你的異常,然後她悄悄查出你的父親居然是逍遙王府的總管,你從小便是在王府長大的,所以後面發生的任何事也就不難理解了。”

    “不,我不信。”宗歸田復又抓緊了她,“他在撒謊對不對?”

    “宗副將,”梅清音鎮定地看著他,“你真是好可憐,死到臨頭,還在自欺欺人。你可能不知,我有一個長項,那就是過目不忘。第一次在將軍府議事,我看出你手抖得象在抑制住什麼情緒,我就覺得奇怪,當天晚上,你趁燕將軍查營時,偷窺主帳,雖然蒙著面,但你那雙眼,我一下就認出來了。我試探你的老家何處,你不經意說出了實情,京城人,我立刻請向王爺去查,果真你與二王子有些牽連。但我沒想到你會冒險在軍中放冷箭,事後王元帥就查出你帶兵出征,人卻不在戰場,再後面的雞湯,我當場就給你摔破了,讓你無任何機會。今夜,你狗急跳牆,我真的會那麼天真嗎?宗副將,趁戰亂時,刺殺皇上,又可栽到敵國頭上,又可栽於流箭,從哪裡講,都無懈可擊,可百密一疏,上天不容,你有可能成功嗎?”

    “都是你,不然我早成功了。”宗歸田眼中忽現暴風狂雨,手猛一用力,她駭怕地想躲開,卻見他兩眼一翻,直直地倒在她的身上,身後連中兩把尖刀。燕宇不心地把她從樹後抱出,她抓緊他的衣襟,眼前金星直冒,終於輕輕鬆鬆地暈了過去。

    “好生埋了宗副將吧!”燕宇抱起梅清音,沉痛地對衛士說。各為其主,可惜所從非人,實在可憐,令在相交多年的份上,他實在不忍讓他亂屍荒野。

    懷中小小的人兒暈睡著,抱在手中象個孩子般,可就是這樣的人,卻驚人的聰慧,驚人的機智,不是他,他們也不會這麼早就揪出內jian。他一直以為男人以武力為強,那些文官再如何出眾,他都覺著如女子般無用,今日他不得不承認他錯了,弱不禁風的男子一樣可以強勝三軍。

    剛進大營,明亮的火光下,只見皇上焦急地張望著,一看到他懷中的梅清音,滿臉不悅地抱過,一言不發地轉身就回,劉公公竟然也瞪了他兩眼。

    燕宇張開兩臂,愣在那裡。今夜,他依計埋伏在山後保護梅大人,皇上在營中等候,好象沒做錯什麼呀!為何皇上臉臭成那樣?他困惑地搖搖頭,悶悶不樂地回將軍府。

    “音兒!醒了嗎?”耳邊是誰一直在溫柔的喊著,還不時在臉上磨來磨去。梅清音睜開雙眼,發覺自已睡在床上,皇上正湊近她的臉,緊張地盯著她。

    “我醒了。”她沙啞著嗓音,瞧見帳營隱隱透出光亮,問道:“天亮了嗎?”

    “嗯,你睡了有五個時辰,一半是困一半是嚇,我都看了你幾次了。”他欣喜地吻吻她紅潤的臉腮。

    “事情都好了嗎?”她皺著眉,又想起了夜晚的一幕。

    “當然,好得出奇,音兒,知道嗎?查夜的將士居然在另一處山頭還抓到了另一個人,你猜是誰?”他興奮地抱起她。她微笑地搖頭。

    “是蕭瑋的護衛羅干,也就是上次刺殺我的人。”

    她一聽,小臉兒繃得緊緊的,緊張地看著他。

    “沒事,放鬆些。那人可能在等宗歸田的消息,在山上有幾日沒吃,消瘦得很,將士幾下就抓住了他。在他身上搜出了一張紙條,寫著:已斬首,速攻,還是蒙文。哈哈,想不到他是個吃裡扒外之人,一面幫蕭瑋來刺殺於我,一面又私通蒙君,在刺殺我後,軍心渙散之時,再助蒙人攻克涼州,真是一舉兩得呀!”

    “那你就準備將計就計了?”

    “音兒,你能不能裝傻一點,讓我有成就感些。”他低吟了一聲,猛地像黑鷹捕食小鳥般,兇猛地擒住她的紅唇,糾纏住她的唇瓣!她的喘氣輕聲呼入他的口中,雙手柔柔地貼在他的肩上,心跳漸漸失控。

    “明日,我軍準備發起總攻。凱旋之日就要近了,這次,我要讓蒙人徹底死心,永不敢再踏入我疆土半步。勝利後,我們要班師還朝,那時我們就該成親了。好象不久,應是春天了,我也能陪音兒出去走走了。”他的唇仍近在寸許間,額頭抵著她的,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又像在平復氣息。

    “皇上-----”她柔柔地喊著,心下明白她和他的情感早已糾纏一起了。將臉窩在他的頸項間,清盈的大眼滿滿的嚮往,如他所說,回京後,他與她的關係會更密切,這幾個月來的患難與共,她早把他視成了自已的一部分,再密切一點也不壞,“皇上,那就早點回京吧!”她菀爾一笑。

    正文:二十一,咫尺愁風雨,匡盧不可登  上

    是夜,月華如水,星亮如燈。即使是在沒有照明的地方周圍方圓五米內還是纖毫畢現,只要是稍懂得兵法的人,就知道這樣的夜晚並不具備夜襲的條件。況且對方前有壕溝,後有城牆。

    蒙軍中軍帳中,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拱手對座中壯偉的男子說道:“王,請你三思呀,此次我軍前去並沒有幾成勝算,你不能只憑一紙信書就輕易下此軍論。”

    蒙古王撫撫額下須,不贊成地搖搖頭,“老將軍是被敵軍嚇怕了。咱蒙古人馬背上奪天下,心中就沒個怕字。已斬首,速攻!看到沒有,敵軍國君今日毒發身亡,營中一定大亂,先前偷襲,他們還未休整,又要面對如此禍事,軍心惶恐不安,哪裡還有心安守城池。我軍趁此起出兵,必然穩獲全勝。”

    “王,太順利的戰事只會讓人多疑,我軍進攻了一年有餘,沒有攻破涼州,此時怎麼那麼輕易。”老將軍一臉憂重,語重心長地說。

    蒙古王微微惱怒,“我知不易,但眼前現在良機出現,怎能放過,你不必多言,聽我的將令便是。”

    “王,離了這陰山天然屏障,我軍連個避身之所都無。王,你能可要想好啦!”老將軍顫微微地跪下,老淚縱橫。

    “你,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來,給我把他拉開。”蒙古王一揮手,帳中衝進兩位侍衛,拖起老將軍就走。“王,王,士兵也是血肉之軀,你可不能當兒戲呀!”老將軍拖出門前,仍苦口婆心地叫著。

    蒙古王隱忍著內心的不快,站起身,手執將令,喝道:“眾將聽令,今夜趁敵軍尚未休整停息,趁夜襲營,勢必拿下涼州城。”

    “得令!”在軍營中,將令是不可違抗的,就算心中存著對主帥千千萬萬個不滿和疑問,眾將還是換上適於夜晚行動的黑色暗甲,領著二十萬士兵悄悄地前行。

    大漠上靜靜的,只有風從耳邊呼過的嘯聲,蒙古將士微躬著腰,一下前進了近三十里,前方已見涼州城樓,只見樓上火把一明一滅,守城的士兵們稀稀落落,不見往昔的精神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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