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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聽出了她口中的諷刺,有些氣惱,但一會又開顏了,“小王是擔心皇上而已,他是個不壞的人,雖然小王無能,但現在有些道理還是懂一點的。”
“哦!”看來他也不蠢得那麼可怕,心也不壞得狠。梅珍不想理他,埋頭向宮內走去,沒想著,他越步趨近。“你跟著我幹嗎?”梅珍回過頭來喝道。他笑著退後一步,“梅珍姑娘,你今日忙不忙?”
“很忙,安慶王。還有,皇后今日不見客,你請回府吧!對了,請沿著樹林向前,遇彎左轉,再向前,再右轉,然後就是宮門啦!”她可不想再被他纏著送他出宮。
魏如成擺擺手,“小王不急,”他忽地深盯了她一眼,問:“你有沒有一日出宮去過日子?”
“呃?”他的話讓她呆住了,不由秀眉緊皺,“幹嗎問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我是照顧皇后娘娘的,自然一定要留在宮內,怎麼可能出宮呢?”
“嫁人也不出宮?”
這個安慶王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盡說傻話。梅珍閉上眼,許久才睜開,“安慶王,你現站在何處?”
“宮啊!”
“那宮女有可能出宮嫁人嗎?”
他搖搖頭,突然一愣,自言自語:“梅珍也是宮女哦!”說到這,他抱起頭,蹲在地上,對著梅珍嚷道:“不要,不要,小王不要梅珍是宮女,小王恨這宮。”
梅珍嚇得用手掩上他的嘴,“閉嘴,安慶王,你想陷梅珍於死地嗎?梅珍是隨娘娘嫁過來的丫頭,是要一輩子守候娘娘的。我在這裡很好,你不要亂說什麼?”
“可,可----------”他推開她的手,想說什麼,一看她的臉拉了下來,只得咽下了脫口的話,悶聲道:“宮裡有什麼好,外面的世界才有趣呢?如果有機會出宮,你願不願意?”
梅珍費力地看著他,悠長地嘆息,“如果能出宮自然好了,但那必須是娘娘在宮外,你聽過哪位皇后娘娘住在宮外的,是不是?”
“如果娘娘恩准你出宮呢?”
“那再說吧!”梅珍看他不嚷了,隨意應道。
他不禁喜出望外,忘形地抓住梅珍的手,“那小王一定求皇后放你出宮。”
梅珍丟給他一記不解的眼神,用力甩開他的手,不想再與他繼續討論下來,“安慶王,梅珍宮中還有許多事,日後我們再談這件事,好吧?”
“好,好,過幾日小王再來看你。”反正皇上不在宮,他也不用太擔心,能看到梅珍,他的心就悄悄地歡喜著。
“那,不送啦,你走好!”梅珍頭也不回地走開,沒注意背後那深情的目光。
剛打發了魏如成,梅珍正交待小宮女們清理庭院,沒想到,一向高傲的燕妃居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忙迎上前,把燕妃讓進花廳。
燕妃環視室內的陳設,贊道:“果真是太傅之女,書香滿室,清雅出塵。”
梅珍陪著笑,在一邊應著。
“皇后娘娘在嗎?”燕妃吮了口茶,問。
“娘娘她昨夜沒睡好,現剛躺下。娘娘,你有事嗎?”梅珍小心地說著。
“哦,那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本宮今日是來向皇后打聽邊境的事?唉!”燕妃嬌美的面容上湧出一絲輕愁。“本宮在宮內什麼消息也聽不到,想著皇后應和皇上有些聯繫,知道些前線的事,本宮想問燕將軍的近況可好?”
“娘娘,這樣好嗎?如果皇后一有什麼消息,梅珍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會過去告訴娘娘的。”
燕妃讚許地看了梅珍一眼,站起身,“那就有勞了。”說完,點點頭,鳧鳧婷婷地走了出去。
送走了燕妃,梅珍累得跌坐到椅中,這半日真是夠忙的。娘娘在家時,客人到少,一離開,大家都象約好了,一起過來。說來,娘娘也走了六日,現在,娘娘該到哪裡了呢?梅珍幽幽地陷入了沉思。
正文:十六,同心而離居,長路漫浩浩 中
“啊……啊……啊!”蕭鈞尖聲狂叫著睜開眼睛,入目的還是這幾日慣見的龍舁的流蘇,心臟跳動的聲音已經蓋過了他所有感官的鼓動,以至於他的全身都仿佛變成了脆弱的心臟般急促地收縮著。
“劉公公,劉公公!”他急聲喊著,久喚不來,他不耐地扯開身邊的帳幔,騰地坐了起來,掀開窗簾,只見此時龍舁正行駛在群山之中,山峰被雪厚厚地覆蓋著,偶爾有幾棵樹木閃過,還有一兩隻鳥在灰色的空中孤寂地穿行。
“皇上,奴才來了。”劉公公拍拍帽子上的雪花,從外面跨了進來。剛才守衛龍舁的衛士說,皇上一連聲的呼他,他剛好去看娘娘,一聽忙轉了過來。皇上此次親征,不知為何要帶上皇后,還讓她扮成個粉嫩的文官,礙著規矩,不敢讓娘良留在龍舁過夜,卻又要時時知道她的情形,這就苦了他做奴才的命,這輛車越到那輛車的,沒個息時。
“劉公公,剛才是不是有刺客闖進隊伍中?”蕭鈞一見劉公公走了床前,轉個身,切切地問。
劉公公一愣,肯定地說:“沒有啊,皇上,隊伍星夜前進,景然有序,沒有聽到一絲雜音,更別談看到一個人影了。現已到甘涼地帶,本就人跡罕少,要是有什麼意外情形,幾十里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蕭鈞點點頭,“知道了。算來再過一兩日就該到涼州了,沒想到北疆的氣候如此嚴酷,將士們可還適應?”
“奴才看著都很精神的,這次領兵的大元帥王實海是有多年征戰經驗的老將軍了曾在涼州呆過十多年,對這裡的氣候了如指掌,所以準備得特別充分。將士們的衣服、禦寒的藥物,水都備得很足,皇上不要擔心,此次一定可以高歌凱旋的。”
“但願吧!”蕭鈞被劉公公一番話觸動了,沉靜了下來,慢慢地思考著。“娘娘可好?”
提到娘娘,劉公公露出一絲笑意,“她好著呢?睡都捨不得睡,整日趴在窗戶上,眼都眨都不眨地看著外面,最多有時翻幾本書,不然就是若有所思的在喃喃自語。
“是嗎?這兩日就要到涼州了,讓她搬來與朕同住吧!”剛開始,顧忌將士們的議論,他讓她住在另一輛馬車上,現在快到了,也該回到他身邊了。皇上的命也苦,不是想如何就如何,明明是自家的皇后,卻也要離得遠遠的。
“好!”劉公公應了一聲,忙出去傳喻。
其實也只是隔了一輛車,不一會,便見簾兒一掀,一個人影伴著寒風一起鑽了進來。劉公公知趣地到另一輛車上取暖去了。
“音兒!”蕭鈞嘆了口氣,看著正呵著手的梅清音,一身青色的文官衫,到也穿出幾份瀟灑和儒雅,就是個子太小身子單薄,讓人不禁生出幾絲疑惑。
梅清音輕笑著毫不客氣地把一雙冰手伸到皇上的被窩裡汲取溫暖。“你的手爐呢?”他心憐地包著,順勢把她抱進被中。
“哪有個大男人捧著個手爐,守衛的士兵會笑話的。我就是這樣,一到冬日,手冰寒如冰,但並不代表我就冷得很。”她反過身來安慰他,肩柔柔地依著他,臉上稍顯倦態。第一次出遠門,很新鮮,捨不得錯過任何景點,山川的秀美和壯麗常讓她驚訝得不能自已,而對於農人的閒耕和鄉野的恬然,她又無限沉醉。“皇上,你不覺得你很幸福嗎?有如此幅源廣闊而又秀麗如畫的江山、有愛戴你的千百萬臣民。”她不止一次對他這樣嘆道。
“我的江山不也是你的嗎?”他總笑著這樣反問,喜歡她對他的江山如此肯定和正視。
“不,我哪敢這樣奢想。我能時常遊歷在皇上的江山里就足夠了。”
“你呀,要是多貪心一點,我會更放心。”他親親她的臉腮,說。
“皇上,你是不是有什麼心思?”她總是聰慧的,一眼便看出他陷進了某種思緒中。坐正身子,溫柔地正對著他的眼睛。
“音兒,剛才朕做了個夢,夢見蕭瑋拿著一把帶血的劍,衝到我的面前,兩眼血紅,滿面猙獰,而我居然一絲都動彈不了,只得任其劍落下,我嚇得眼前一黑,就醒了過來。一身的冷汗,從未有過的恐懼。”他毫不掩飾地對她訴說著,雙目微閉,依在她的身上,尋找安寧。
梅清音心中一驚,但仍一臉平和,輕輕地擁住皇上,柔聲說:“想必是前些日張妃的事情在皇上心中留下陰影,皇上是個宅心仁厚之人,終是不忍,難免有愧疚之心,久而久之,在心中郁成了結,所謂心有所想,夜有所夢。不要想太多,皇上。”
“我不是膽小之輩,也不是貪戀這皇位,只是現在身邊有你,邊境還有如此大患,我不敢出什麼意外,懂嗎,音兒?”他語音間仍有些不安。
“不會有什麼意外,皇上,音兒永生永世都會陪著你,那些忠臣將才為了你,可以不顧自已的生命,你不要擔心。劉公公說,再過一兩日就可到涼州,那時不是更安全了嗎?”這四周不是荒漠便是群山,她被他的一席話惹得也有些害怕起來,只是臉上沒有露出來了吧!
"音兒,我私心地把你帶出來,讓你晝夜辛勞地趕路,你會不會後悔?”依著她,他的心出奇地平靜,先前的恐慌也煙消雲散,這二人的世界,溫馨甜美,他覺著世上再無比這美好的事了。
“我的觀點裡沒有後悔二字,開心都來不及了,這一路上經過的地方,看到的事物,勝過苦讀十年,我現在才知書本是微細的,天地才是廣闊的。鈞哥哥,音兒我歡喜著呢。”說到最後,她不禁使出女兒家的嬌態,慵懶地歪在他懷中。
這樣的情形,神仙也會迷失的。蕭鈞手一用力,抱緊了她,俯身吻上她那正喋喋不休的櫻唇,不等她意會,舌已長驅直入,狂熱地纏上她的。梅清音心跳猛烈,玉頰上泛著一抹紅cháo,嬌切地回應著。這一陣,他動不動的親密舉止,已讓她適應了,不再那麼抗拒,也悄悄學會與他一起分享二人間的甜蜜。
“音兒,一等戰事平息,回到京城,我們便成親。”他呼吸急促地放開她,再次聲明。這種非人的折磨真不是人能受的,不過,這等待過程也讓他格外心喜,畢竟等她把他放入心中也是重要的,等她對他全心地依戀後才成親,那樣的愛才綿綿久長。
“嗯。”她羞羞地應著,對於那一天,她不禁也開始嚮往起來。與另一個人相依相偎,密不可分,竟然是如此令她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