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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今夜陪朕說說話吧!”他擁著她一起坐下。

    “哦。”梅清音傻傻地隨著他坐下,低著頭,等著他問,她答。他們從未如此親近,她有些不適應。蕭鈞屏退了侍候的宮女,看著她的乖樣,真是好氣又好笑。

    “皇后,你不喜歡看折對嗎?”他細聲問道,怕驚了她。

    她抬起了頭,搖搖頭,“臣妾不是不喜歡,也不是喜歡,這是國事,由不得性情所致,臣妾應下皇上,要為皇上分擔一些煩惱,我努力去做,與喜好無關。”

    她永遠都是這般坦誠,蕭鈞讚許地點頭。“朕也是。當日,先皇在這裡,把江山交給朕,朕也是萬般無奈,內心講,朕更願意做個將軍,征戰沙場,自由自在。但朕是先皇的兒子,不能隨心所欲。皇后,朕讓你受苦了。”他沒有辦法,她卻是他硬拉進來的。溫柔地握緊她纖細的小手,他認真地說。

    梅清音訝異地看著皇上,聰敏的心解不開皇上為何這樣講,她咽咽口水,小心地說:“臣妾是皇上的皇后,做這些是應該的。”

    蕭鈞點點頭,“皇后,你有沒有想過,不做皇后,你會如何?”嫁一個琴瑟相合的才子,終日對窗吟詩作對?蕭鈞的眼前呈現出一幅畫面,他的心微微有一絲妒意。

    “歸隱山林!”她堅定地說,“在山野里建一個小木屋,種些花糙,聽鳥鳴、樹動,喝山泉吃素食,自自在在地閒走,不分晝夜地讀書。”

    蕭鈞瞪大了眼睛,看了她許久,才恢復常態。“皇后,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想過無數個答案,卻沒想到她年紀不大,卻想做個雲遊仙人。

    “古人云:以史為簽,可以知興替,還可以映照出古已有之且今日依然存在的各類弊端,歷史就象一面鏡子。這是從大國的角度出發,如對應到人身上,也可以把史書當作一面鏡子,自古以來,能有多少女子可以幸福終生?全部的感情放在一個人身上,卻得不到他全部的回應,所有的感受放在心底不能自在地吐露,象菟絲花一般,全身依附著一個人,患得患失,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莫不如無欲無求,無牽無礙,反到怡然。”她好象說錯了什麼,皇上的臉鐵青得嚇人,那眸子裡的冷光可以把人冰死。梅清音緊張地低頭反省。

    這是他費盡心思娶來的皇后嗎?在她的心中,從未有他的位置,他待她不好麼,能讓這樣一個女子在宮中恬靜度日,他擋去了多少風雨,她卻墜入她的世界裡,想都不想。

    “皇后,朕在你心中什麼也不是嗎?”他挫敗地問。

    梅清音看著皇上眼中隱隱的痛意,不安起來。她惶恐地握住皇上的雙手,“你是臣妾的皇上呀!”

    “只是皇上?”他追問。

    她納悶地點頭,不然還能是什麼呢?蕭鈞嘆息又嘆息。

    “宮中過一陣要選一批秀女,大臣們說後宮太冷清了,需要多點人氣。”蕭鈞象賭氣似的,繃著臉。她不在意他,在意他的人大有人在。

    梅清音心象被誰偷刺了一下,臉上有一絲痛楚,但隨即便溫順地說:“臣妾知道了。臣妾會讓女宮好好布置宮房,等待新人的到來。”

    隔隙由此心生,蕭鈞苦笑笑,“朕登基三年,因為生性愚頑,事事只能多加勤勉,從不敢沉迷聲樂女色。現天下安定,朕也該享受做帝王的快樂了。”

    “哦!”梅清音淡然一笑,憶起皇后的職責,木木地提醒道:“皇上,你有些日子沒有看看張妃和燕妃了,方便時眷顧一下吧!”

    他鬆開她的手,雙眉緊鎖,“朕知曉了,天色不早,你回吧!”

    她施禮告退,歸去的路上,細雨如絲,花紅滿地,她觸景生情般濕了眼眶。深夜獨坐,書第一次不能讓她安寧,讓梅珍取來古琴,調弦試音。這一夜,宮中琴聲清揚幽長,讓人心酸。

    這一夜,皇上在書房中看折到天明。

    “幹嗎拉著個臉?”向斌一早踏進偏殿,碰到皇上正在用早膳,一碗清粥撥弄來撥弄去,就是不下咽。

    宮女為向斌添上座,他微笑地拒絕,只好心情地看著皇上一臉心事重重。

    “斌弟,可否讓向王妃和貝兒住到宮裡?”他沒有娘親,向王妃的母愛是他唯一的親情。

    “宮中很冷清嗎?”

    後宮宮女上百,太監成千,但一個個都只象擺設般,溫暖不了他的心。山呼海擁,他仍是孤單成只。“朕想儘儘孝心,王妃待朕象娘親一般。”

    向斌知心地點點頭。“王弟,你可否也住進來,我們兄弟可以談談心,喝喝酒。”

    蕭鈞得寸進尺。

    “皇上,成年的王爺不能居住宮中,這是規矩,皇上想破壞規矩嗎?你記得逍遙王蕭瑋不是也從宮裡搬出去住了嗎。”

    蕭鈞點點頭,二哥搬出皇宮後,在外造謠中傷他,礙著骨肉情深,他不追究,將他送出京城,遠至廣東,封了個逍遙王的爵位,閒養著。“他最近怎樣?”

    “聽說又納了幾位王妃,每日讓她們裸身追跑嬉戲,在當地風評很差。”

    蕭鈞嘆嘆氣,由他吧,只要他不圖謀壞事,那些道德倫常的敗徑,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皇上,如果想無後患,你應早日生下儲君。”向斌鄭重地提醒蕭鈞。

    “王弟,朕弟兄三個,死的死,放的放,這情形看著都慘,朕思量著這都是因為娘親不同的緣故。朕便想朕要有孩子,便只有一個生母。不想隨意,你看朕的母后,生前只是一個宮女,死後名字都沒有。朕不想有孩子象朕兒時一般。納妃三年,朕從不敢讓皇妃們懷孕。朕的內心有個夢,如果不能象普通夫妻那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麼朕一定要有一個可以和朕心心相印、相親相愛的人與朕相伴。朕想和她生下一大群孩子。”

    向斌笑了,“皇后不可以嗎?”她可是蕭鈞自已選的,少年時就戀慕很深。

    蕭鈞臉上稍稍不快,氣沖沖地說:“不要提她。”她準備歸隱山林,由她去。

    哦,原來是鬧彆扭了,向斌愉快地笑笑,他早看出那個一板一眼的皇嫂與眾不同,烈焰埋在心底,只等有緣人挖掘。

    “朕準備聽大臣們的規勸,在朝中大臣中選合適女子進宮。”

    “呵,皇上,臣弟提醒一句,這事可要思量妥,世上可無後悔藥賣。”向斌看出皇上在賭氣中,做出什麼傻事可是有好戲看的,他不是看戲的人。後宮妃嬪太多,不是好事。而且皇上的夢永遠就不能圓了。

    “朕意已決。”

    向斌搖頭,言盡於此,那麼他就看戲吧!

    正文:五,月出皎兮,勞心悄兮上

    安慶王府位於京城的城東。府中雕樑畫棟,樓閣林立。正廳中庭一片朱紅,地上遍施油漆,門檻銅質而塗金,白玉砌階,純玉制燈,藍田璧玉、明珠、翠羽等珍寶是到處鑲嵌裝飾。廳外的花園假山異石、名花異糙,舉目遍處,在一側,還圈了一塊,放養著各地的奇獸。

    安慶王喜歡早起,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到這園中看看這些怪獸,家人早就備好了肉食活禽,他一邊扔一邊罵:“畜生,老子餵你們、養你們,你們都不知安慰下老子。老子受人欺了,你們也不幫著老子報仇血恨,你說,老子養你們有何用?”說著,還順腳踢上兩下。家人看著這一切,想笑又不敢,只得拼命忍著。這王爺,看似兇惡,其實糙包一個,連小孩子都不如,什麼事都放在臉上,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也都敢做,但只要你把他哄開心了,你什麼要求他都能應。

    玉寧公主站在園中,擰著眉看著兒子嘟嘟嘮嘮,心亂不已。自從皇上讓他回府養病後,府中就沒一日安寧,禍根都在於那筆救災款。她知道兒子平時遊手好閒,無惡不作,但只能算是個小混混,犯不了什麼大事,他是她的心頭肉,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寄託,他所做的一切,只要他高興,她就寵著。有一日,他忽然說要到戶部任職,不願只做個閒王,她心裡還開心了一陣,以為他真的長大了。扛著玉寧公主的面子去找皇上,皇上沉默了半刻,應了她。誰知剛上任,就碰上河南受災,朝庭發放救濟款項,他居然私吞了上百萬兩,而府中卻沒見到半兩銀子。這是誅九族的罪,皇上卻硬是忍下了,在朝堂上說安慶王為災情勞累,身子不適,讓他回家養病。明是養病,暗地卻是撤職。自小在宮中長大,見太多風雨,玉寧公主明白皇上這是給了天大的人情,她是識時務之人,見好就受。她出閣時,皇上還沒出生,雖是同一個父親,兩人卻不親不靠,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的面子能用幾回,她是太懂這個理了,領著兒子乖乖在家呆著。唉,可惜有人卻不明白,犯了罪的人還敢如此張揚,她真是揪心呀。

    魏如成餵完異獸,心情稍微好轉了點,洗淨了手,回頭看到娘親,歡喜地叫道:“娘,為何不睡會兒,時候早著呢?”

    他是個莽夫,但卻是個孝子。溫柔地攙住娘親,慢慢地在園中轉悠。

    玉寧公主憐愛地看了兒子一眼,“成兒,娘有句話想問問你。”

    “嗯,娘問便是,孩兒會如實說的。”

    “那筆災款是你挪用的吧?”

    “這?”魏如成左顧右盼,不敢對視娘親詢問的目光,他支支吾吾地說:“沒有的事,別聽人家亂講,娘,大清早幹嗎問這些?”

    玉寧公主堅決地說:“不行,你今日一定要給娘說個明白,不然有朝一日,娘只怕想救你都沒有辦法。”

    “娘,你也太看不起孩兒了,孩兒將來會封候晉爵,光宗耀祖,你等著享福就是了。”他昂著頭,滿臉得意地說。

    玉寧公主震驚地看著他,疑惑地問“你拿什麼來光宗耀祖?”

    魏如成摟過娘,“當然有高人相助了,娘,當今只我們好好忍著,等時機一到,我們就舉大事,那時候,老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玉寧公主被這席話嚇得眼前一黑,差點仰身倒下,幸好魏如成一把托住。她顫慄地抓住他的手,兩眼含淚。“成兒,告訴娘,那位高人是誰?”

    他還想欺瞞下去,但看到娘蒼白得沒有血色,只得吶吶地說:“是逍遙王蕭瑋。”

    玉寧公主的心突地一沉,急聲問:“他,他不是遠在廣東嗎?”

    “嗯,但他有許多門人呆在京城,去年,他們主動和孩兒聯繫,讓孩兒謀下戶部的職位,候機行事。當今皇上愚笨無知,群臣不服,許多大臣都懇請二王子回京登基。二王子許允孩兒,得下江山後,分半片江山給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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