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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佯裝掀開窗簾,來掩飾臉上的緋紅,天色已漸漸暗了,等天明時,就到涼州境界了,終於不用再呆在這小小的車上了。“皇上,到了涼州後,我想洗個澡。”她轉過頭,要求道。

    “呃?”他笑了,這是個事情嗎?“當然可以呀,莫非你想邀我同浴?”他撫著她滑嫩的面容,開玩笑地說,其實他一點也不介意把成親的事挪前。

    “皇上!”她羞惱地用手堵上他的嘴,“人家聽說涼州與大漠相鄰,水稀少,飲用的水都很緊張,別談洗澡了。可是這一個多月一直呆在車上,我很不舒服,就想好好洗個熱水澡,會不會太過分?”

    啊,原來是這樣呀,這個皇后的要求怎麼都那樣與眾不同呢。蕭鈞笑著帶她入懷,“行,就算我這個皇上動用私權吧,也要滿足我皇后這麼大的苛求。”

    “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他懷中,聽他有力地心跳,“鈞哥哥,你覺得我是個麻煩嗎?”

    忍不住又吻上她秀美的耳朵,低聲說:“是個麻煩,卻是我最喜歡的麻煩。音兒,我真的不貪心,有個可以痴愛一生、相知相惜的伴侶,我就滿足了。但我生在帝王家,有些事身不由已,能夠遇到自已心儀的女子,就象是個奇蹟,你說我怎麼能不寵著、惜著?”他不想把心事再藏著掩著,他要明明白白袒開在她面前,讓她看得清聽得明。

    她是他的奇蹟嗎?她不禁被他的表白感動了,眼眶一紅,輕吟道:“女蘿自微薄,寄託長松表。何得負霜死,貴得相纏繞。”

    哪怕身子單薄,哪怕寒霜覆蓋,也要與之緊緊相纏,這是她回應他最大的極限了,他不禁狂喜,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深情地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她哽咽地偎他更緊。兩人感懷地依著,默默無語,靜靜體會這無聲勝有聲的情意脈脈。

    夜漆黑漆黑的,連孤鳥也停止了悲鳴,風停了,但寒氣更甚。一處寂渺的山峰上,兩個黑影凝視著山下臨時紮營休息的大軍,一臉陰沉。

    “其實此時帶人衝下去,殺他個措手不及,也不錯。”蒙著面的一個人說。

    “不,不,王爺說過,這次的大軍都是精兵良將,若想與他們正面衝突或偷襲,那都是自尋死路,他們的作戰能力和謀略不可小看。”說話的是一個瘦悍的小個子,正是蕭瑋的護衛羅干,在雪光的映she下,只見他一張臉冷得嚇人。

    “嗯,我現今明白王爺為何要定下如此良計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人就有弱處,攻其不備,方可全勝。”

    羅干讚許地點點頭,“怪不得王爺對你褒獎有加,你果真有勇有謀。切記,不可操之過及,寧可放棄,也不要打糙驚蛇。你在王爺心中重得狠。”

    這話讓黑影不禁動容,沖羅干一抱拳,“謝王爺厚愛。我會小心行事,不會讓自已陷進意外中。”

    “明日大軍就要進城了,如果不出預料,幾月內應告捷班師,蒙古人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你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呵呵,這回會讓他們死得很慘。”羅干陰笑著,笑聲震得峰上的樹都抖動了起來。

    “為何不與蒙古國里應外回呢?那樣不是會勝得更快。”黑暗問道。

    “你忘了護國的是誰嗎?那是向斌向王爺,別看此人一臉溫和,卻深藏不露,廣有人緣。眾大臣對他尊敬有餘,此人是皇上最貼心得力而又忠心的王弟,就是涼州城被攻,國還是在的,大不了再派人作戰。讓蒙古國接應,必欠了蒙古君王一個人情,他日後必然得寸進尺,也是禍害,不如不用。只有除了龍首,順理成章,王爺繼位,天下才能臣服。天子雖然至尊,但也要眾星捧月才成呀!”羅干拍拍黑影的肩,意味深長地說。

    “小弟真的明白了,王爺真是用心良苦、考慮細緻。請羅兄轉告王爺,小弟不會有辱使命的,讓王爺靜候佳音吧!”

    “好,那你去吧,不要惹人懷疑。”

    “嗯!”黑影不多說,縱身飛下山峰,不一會便沒入茫茫黑夜中。羅干看他走遠,輕咳一聲,樹影后閃出另一個彪悍的人影。羅干恭敬地抱拳施禮,說:“王,你都聽到了嗎?現今該信小的話了吧?”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不錯,羅少俠,剛才我已聽得切細,中原有句諺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是講得很對。現在我就坐等漁翁之利,如大計能成,羅少俠的所有要求,我全部對應。”高大的漢子朗聲說道。

    “那羅干就聽候王的吩咐了。”

    “好!”漢子伸出大手,握住羅干,夜色里眯著眼,看不出真實的表情。“那我們也靜候佳音吧!”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放聲大笑,笑聲隨雪飄得很遠,聽得人心戚戚的。

    正文:十七,同心而離居,長路漫浩浩 下

    將軍府,大大小小的將領擠得滿滿的。

    “皇上,臣估摩著敵軍應駐守在此處,因此處有道天然屏障——陰山,從陰山穿過,只一條出路,他們只要守住路口,別人想入就很難,何況他們高居山上,百餘里有個風吹糙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這一帶又是大漠,大軍不宜出動。”燕宇站在地形圖前,用手指點著硃砂筆圈出的地方。把當前形勢分析給皇上聽。自皇上昨日到達涼州,涼州城內就歡喜躍騰,市民與士兵的氣勢高漲,他也象咽下了顆定心丸,先前的擔憂一掃而過。

    “那咱們先按兵不動,看看再說,陰山一帶地勢,我軍也不完全熟悉,輕易出兵,反中埋伏。朕不信蒙古大軍能與我軍抗衡。”蕭鈞說道。

    “但是我們援軍已到,在兵力和氣勢上都占了敵軍的上風!要是我們現在不出兵,不就白白錯失了這麼好挫敵人銳氣的機會。”宗歸田大聲地提出自已的看法。

    “呵,宗副將不用擔心。聽皇上的話便是,蒙古人以善騎善she好鬥著稱,是馬背上的民族。現正為糙原上的枯糙季,牧人大半停息在家中,所以才有可能聚集到一處。再過幾月,便是春日,糙原上開始糙美水盛,牧人們以牛羊為命,應開始四處放牧了,這時,他們的魂就象糙原上的風一樣,無拘無束。兵心也就很難凝在一處,一支軍隊散了心,還怎麼作戰。臣想他們也是懂這些道理的,所以他們一定會在冬日裡發動攻擊,我軍只要防守有序就可以了。”蕭鈞身邊站立的梅清音忽然插口道。

    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盯著她,她臉一紅,無措地看向皇上。

    “梅大人,不必多慮,朕想大家可能是覺得你這一席話分析得太在理了,一個文官懂這些,是有點奇怪。”蕭鈞含蓄地安慰著她,心中卻也不禁為她驕傲了。這屋中所有的人都在用地圖、兵力分析來分析去,卻沒有人想到蒙古人特有的生活習性。

    “臣,臣是從書上看到了,蒙古國與中原生活迥異,千百年來也未改變過,一場戰事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同。臣想到,就隨口說出了。”

    “梅大人,你讓燕某嘆服,只幾句話,就為我們拓開了思緒。我們怎麼就沒想到呢?多謝梅大人。”燕宇俊武的面孔上露出折服的神情。出城迎接皇上時,見到皇上身後緊跟著一個象孩子般的文官,他當時覺著訝異,印象中朝中文官里沒有此人啊。那個文官一直睜著大大的眼,看著他,似乎在確認什麼,讓他特別不自然。看在皇上很重視他的面子上,他裝著不知,客客氣氣地與他打聲招呼。他一見,還羞紅了臉,燕宇不禁看輕了他,這樣的人怎麼能呆在三軍中,一點男兒氣都沒有。沒想到,今日他幾句話,就讓他另眼相看。

    “沒有這麼重要吧!”梅清音輕笑著說,“我想涼州史上一定也有所記載,將軍可以去查看查看。”

    沒想到,燕宇突然眼光飄浮開了,低聲說:“皇上知道,臣喜武卻厭文,對於密密麻麻的書本,臣看著就覺萬蟻鑽心,頭暈得很。”

    蕭鈞一笑,“這點,我們君臣很有共識。不看書就不看書吧,書本來就留著愛看的人看去,是不是,梅大人?”

    梅清音愣了一會,不知如何開口是好。皇上與大將軍都不愛看書,說出去真讓人無法相信。

    “好了,皇上與大將軍就不要為難人家梅大人了!人只要有可用之處,總是人才,不管是文還是武。”威武的王元帥笑著替梅清音解了圍。

    “呵,作戰是件嚴肅的事,但休戰時,也是可以輕鬆一下的,不能老闆著張臉,多嚇人啊!”蕭鈞也笑著說,看門外天色已暗,“今日就這樣吧!朕看這幾日先讓工事兵把營地周圍的壕溝再挖挖好,還有把所有帶來的弓弩和箭石全部清點準備好,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是!”眾人齊聲應道。

    蕭鈞率眾走出門外,向臨時駐地走去,回身喊過王元帥跟上,一起說點事。梅清音剛想隨後,突然發覺身邊一人手在劇烈地顫抖著,象是有什麼隱疾,她抬眼一看,是宗副將。沒等她開口,他又恢復了正常,笑著為她讓路,謙恭地立在一邊。

    “梅大人!”燕宇收好地圖,又交待了一些事,看到梅清音欲走,忙喊道。

    梅清音回頭,兩眼晶亮地,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梅大人,你為何這樣看本將軍。”他這幅表情很是奇怪,象是孩子渴慕著什麼,燕宇小心地發問。

    “啊,燕將軍很象我的一位故人。”他哪裡會知道她曾是他救下的一個小女孩,近十年了,容貌上又有了改變,她又是男裝打扮,他不會看得出來。但這不妨礙她看他很清,這些年,他只顯得更英武強壯,面容上並無改變,神情還是那般耿直直率,他可是她最最敬慕的英雄。

    “哦,真的嗎?我離開京城已四五年了,沒想到京中居然有人與我神似。”

    “呵,不是神似,而是極像。”本來就是同一人嗎。

    “哦,梅大人是何時進朝為官的?”燕宇好些好奇了,莫非他看到的是他本尊。

    她臉微微一紅,“近三年了。”三年前,她嫁入宮中,也算入朝吧!

    燕宇點點頭,“嗯嗯,難怪我不識,我離開京城有些時日了。”他忽然憶起雙親和深居皇宮的姐姐,不由心情惆悵起來。男兒志在四方,但也是血肉之軀,思念都是不由自主的。眼前這個人輕盈地就勾起了他的鄉愁,說他是故人,他那清澈的眸子他也覺著似曾見過,但他堅信,那是錯覺,要是他見過她,他一定會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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