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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兒又不好。”天兒幽幽地說。
“好與不好,有何用,別人還是要搶,燕大哥擔心得都象老了許多歲,怎麼辦?”
“把天兒扔了。”
燕宇推開天兒,緊盯著她,“扔了?天兒,你想離開燕大哥?”天兒抬頭看著他,眼神里有種陌生的情緒,“十年,百年,終有一人要先離開,不是嗎?”
“不,我不會放手的,除非有人比我待你更好!”話一出口,燕宇自已呆住了,他的潛意識裡在暗示什麼,如果有那樣一個人,他真的放手嗎?
他忙抱緊天兒,拼命搖頭,搖去那份驚恐,“沒有那樣的人,這世上沒有比燕大哥更愛你的人了。”他說,語氣卻不那麼確定。
天兒嘆息,拍拍他的肩,“那燕大哥帶我回雲南吧!”
“真的嗎?”他驚喜地鬆開她,追問道。
“如果那樣燕大哥比較心安,天兒願意的!”
他一下泄了氣,明白這只是善良的天兒在寬慰他,她其實並不想去,她對他並不如他愛她那麼深,那麼在天兒的心中,深愛著誰呢?
此刻,他不想去問,也不敢要答案,唯有抱緊天兒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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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四十四,山重疑無路,花明又一村 下
不知哪裡傳出來的,燕宇要辦婚事的消息,讓整個京城議論紛紛。燕宇身為長公主與燕國公之子,本人又是大將軍,出了名的戰功顯赫,長得又英武不凡,深得皇上器重,而且姐姐還是皇妃,這一切都令人高山仰止,京中許多大戶人家的千金,那個最佳的郎君人選就是他了,可是他弱水三千,只挑一瓢飲。那一捧居然是一個沒有來歷,沒有背景,還有點痴傻的女子。
於是,許多人又擅自給這門親事加上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背後色彩。
“恭喜將軍了,日子快了吧?”
“早著呢。”
“聽說小姐是個如花的美人,一般凡花是看不了我們燕將軍的眼啊!”
“成親時,我們定要早點過去的,將軍可一定要讓我們見見新娘子才好啊,哈哈!”
早朝剛散,前腳皇帝才離開大殿,後腳燕宇就被人牆給圍了起來,無數張嘴巴開開合合地說著一些天長地久,百年好合的話。開始燕宇還能搭上兩句話,並試圖結束這樣的場合,結果到後來人群反而越圍越多,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倒變成燕宇只能站在人堆里掛著禮貌周到的面具,暗暗苦笑。
“皇上!”劉公公小心地喊著。蕭鈞站在大殿後面的陰影里,拼命地握緊了拳頭,克制著自已就現在衝上前,去把人群焦點的燕宇狠命地揍倒在地。那是他的音兒呀,他愛得入骨疼如心肝的妻呀,不久卻要是人家的了,身為人夫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可卻不能不忍,因為他給了她新的生命,讓自已還能看著她清麗聰慧的模樣,不必再夜夜夢中相會。
劉公公忽然看到地上一層碎末,天,皇上生生握碎了娘娘戴過的玉環,他不禁顫抖了兩下,卻沒有膽量說出一個字。
“回宮吧!”蕭鈞閉上眼,痛楚地率先走了出去。
劉公公站在原地沒有動,他返過身,走向人群中的燕宇。
“燕將軍!”
圍著的人一看是劉公公,怕是皇上召見將軍,打下招呼,全散了。燕宇看著劉公公,微微有點不安,防衛似的繃著身子,走了過來。
“劉公公請帶路吧!”燕宇一整心態,早知道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成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反應?
劉公公的笑很冷,“皇上沒有召見將軍,是洒家有些事想問問將軍。”
“喔!”燕宇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愧疚和不自然。張眼看了下金碧輝煌的皇宮,他真的摘到天上的星星了嗎?
“將軍,天兒小姐可好?”
“還好,今日,安慶王妃在陪著她,應該很開心。”燕宇說。
劉公公點頭,“看到王妃,小姐有沒有講什麼?”
“沒有,對了,公公,請問王妃是何家千金呀,天兒和她有些自然熟。”
“呵,呵,是嗎?將軍,你這麼聰明,怎麼想不通呢?哦,我記得王妃的閨名好象叫梅珍,梅太傅的梅,很清雅的姓對不對?”
燕宇驚住了,又是一個梅,天兒如是梅家千金,那這個梅珍想必是她姐姐,不對,梅家只天兒一個孩子,他驀地記起天兒幼時落水時,一個小丫環驚慌的叫聲,天,是那個丫環,怪不得護天兒護成那樣。
他沒有動聲色,平視著劉公公,“公公,還有什麼要問嗎?”
“沒有別的,將軍快成親了,於情於理,皇上都要送點東西,洒家想打聽下,將軍想要些什麼,洒家可以私下為將軍準備好。”
“不必了,府中一有盡有,公公不要操心。”
“確是一有盡有,自家的,別人的,都有,呵,呵,將軍可富有呀!”劉公公冷冷地笑著,拱拱手,轉身進去了。
留下燕宇悵然地立在那裡。
似乎他樹了許多敵。
“將軍,將軍!”身後傳來不迭聲的叫喊。
燕宇轉過身,是府中總管,一臉驚懼。
“何事這麼驚慌?”
“將軍,天兒小姐滿臉是血暈在後院中。”
燕宇頭“轟”地一聲,“怎麼會這樣子?”
“小姐和安慶王妃下樓賞景時,王妃想拉她一下,不慎沒拉住,反讓小姐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然後小姐就昏了過去。”
燕宇腿都發軟了,覺著眼前一片黑暗,他閉上眼無力地說:“快,快回府。”
心慌慌地上了馬,也不知怎麼回的府,一進府門,直奔後院。樓下,正遇到長公主。
“娘,怎樣了?”
長公主也嚇得臉色蒼白,她知那天兒是兒子的寶,可竟然出了這種事,“還沒有醒過來,王妃找了御醫在看呢?”
燕宇突地竄上樓梯,推開門,室內一團安靜,一位頭髮花白的御醫正俯身細心地診治,金花在一側,象要吃人似的瞪著梅珍,而梅珍哭得滿臉是淚,自責地跟著御醫一會兒東一會兒西的。
“御醫,小姐要緊嗎?”床上的天兒滿臉是血,雙目緊閉,錦被上都沾了許多。燕宇又好似回到了初遇天兒的日子,那種無助和恐懼,失去天兒的不安,讓久經沙場的他渾身打顫。
御醫淡然地回過頭看看他,搖搖頭,輕聲說:“好象是傷到了頭顱,但不太重,她似乎不想面對什麼,到現在都不肯醒來。”
燕宇攤坐在椅中,摸著天兒的手,“什麼叫不肯面對?”
“小姐以前受過傷,失去了部分記憶對吧,那只是一些小血塊堵在顱內,這次受傷,一下撞到了那些血塊,小姐有可能恢復過來了,但不知她恐懼什麼,心理上不願醒來,所以現在才這樣。”御醫嘆嘆氣,有些愛莫能助。
“還不是因為某些人,小姐怕傷害到他,小姐是個寧可苦自已,也不願傷到待她真心的人。”梅珍搶白道。
“你說什麼?”燕宇打了個哆嗦,瞪大眼睛。
“將軍不明白嗎?”梅珍也圓睜著眼,毫不心虛。
“我……”燕宇剛想回答,感到握中的小手微微動了下。
他驚喜地回頭,天兒擰著眉,眼雖沒睜,但卻有了意識。
“梅珍,什麼時辰了?”她輕聲問。燕宇慌亂地鬆開手,驚懼地看著她。
梅珍俯身柔聲說:“天還沒黑呢?”
“火滅了沒有。”
梅珍欣喜地點頭,“早滅啦,沒有任何人受傷,娘娘,你要沐浴嗎?”
她閉著眼害羞地一笑,“皇上沒有過來吧!”
“沒有呢,皇上他在等娘娘。”梅珍說到最後都哽咽了。
她講的一切,他沒聽說過,依稀是久遠前宮中的事,她的思緒象停在從前,把中間的一切輕輕抹去了,這幾年,關於她和他,她隻字未提,可能就象當初她忘了從前般也忘了這幾年吧!燕宇抖嗦著站起身,輕輕走出門去,他不敢再看下去,要是她看著他一臉詫異,一臉疏離,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承受的。
他的天兒,已經走了。
燕宇捂著心,痛得氣都不能喘,他只得徐徐蹲下來,揉搓著,昨日,天兒還說只要他開心,她就願意去雲南,現在呢,一切都如鏡花水月,淡然如夢。記得從前在涼州時,他驚於天兒裝扮的梅大人的俊偉,曾問過他可有妹妹,他想娶,梅大人說沒有,他狠狠遺憾了一下。沒想到,上天憐他,把真正的天兒送到了他面前,他擁有了她二年,二年呀,朝朝暮暮,一顰一笑,他都醉得不想醒。如今,緣盡了,他再無任何私心相留。
如果燕大哥開心,那天兒願意回雲南。
如果天兒開心,那麼燕大哥……
他仰天大笑,體會到那個九五之尊人那天悲絕的心情,愛一個人,就希望她好好的,哪怕只能遠遠地看著也好。這世上最深的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他懂了,英雄淚止不住地濕了眼框。好難捨,好難捨。
起身,下樓,去書房取了件東西,吩咐總管備馬,他要進宮。
蕭鈞呆坐在中宮,摸著音兒在時用過的一被一衣,傻傻出神。
“皇上,皇上!”劉公公激烈的狂呼,讓聞者都寒毛直豎。
瞧見皇上在裡面,他歡喜地摸去額頭的汗,“皇上,燕將軍來了。”
蕭鈞瞪了他一眼,他此刻最不願見到那人。“不見!”
“不,皇上一定一定要見的!”劉公公都急哭了,“老奴已把他帶到這邊來。”
“你瘋了不成,這是皇后的宮殿,怎麼能讓外人進來?”他發怒地叫著。難道嫌他搶得還不夠多嗎?
“老奴沒瘋,皇上,”劉公公打量著睡房,含著淚說:“這被和衣櫃都該換些新的了,還有書廳要開開窗,透透空氣,不然主人回來,要生氣的。”
“你在講些什麼?”蕭鈞心中有個聲音在狂叫著,他不敢確定地問。
“皇上,見見燕將軍吧,他在花廳等著啦!”
蕭鈞點點頭,忙移步花廳,情急得差點摔倒,劉公公扶著,緊步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