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京城,小巷,一所普通的民宅,蕭瑋一臉鐵青地看著羅干那張陰狠的臉,“你說什麼,張妃死了。”
“是,小的剛剛接到宮中線人的密報。”羅乾麵無表情地回道。
“怎麼回事,快說,張妃是怎麼死的?”蕭瑋平靜無波的臉上出現難是的怒容和激動,顯示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亂了他向來不易起伏的情緒。
“說是急病,具體的就打聽不出來了。前一晚還在宮中宴請家人的,現在宮中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散了。”
“那張槐呢?”
“前幾日就回老家了,說是解甲歸田,小的追了過去,路上看到重兵護送,小的近不了身。”
“怎會這麼巧,張妃去世,張槐就隱歸,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蕭瑋眯起雙眼,冷冷地說,忽地他抓住羅干,急聲問:“莫非有人告密?”
“王爺,不可能的,宮中稍有點知曉的宮人,小的都殺了。就是安慶王也不知道真情。”羅干堅定地說。
蕭瑋挫敗地跌到椅中,這個計劃,他和張槐合謀了許久,他知道張槐是根牆頭糙,哪邊風大便倒向哪。起初見他是先皇的皇子,拼了命地巴結,後來蕭鈞做了皇上,他急急地把女兒嫁到宮中,想攀點親,沒想到,三年,張妃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他開始有點著急,擔心皇上身體有隱,沒有個孩子,皇后又是別人,他就沒有半點指望了。蕭瑋回來後,找上他,說出他的計劃,他喜出望外,急急地拉攏上魏如成,安排他進宮與張妃見面,直到懷孕。一切都天衣無fèng,哪個環節出錯了呢?他現在的能力還不能與蕭鈞抗衡,所以才定下這萬全之計,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王爺,要不小的再進宮行刺一次,這次,小的一定不會失手。”羅干近前一步,悄聲說。
“不,”蕭瑋搖搖頭,“他不會那麼傻的,現在護衛一定加強了許多,想近身談何容易。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不想你出什麼意外。”
“那就沒有別的法子嗎?”
“我要好好想想,我們在朝中還有幾位大臣,還有魏如成那個蠢瓜,蒙古還沒有退兵,蕭鈞他也一定有弱點。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要靜候時機,再也不能失手了。”蕭瑋眼中she出一道凶光,冰冷地說。
“那張妃?”
她,蕭瑋冷酷的心稍軟了點,“她對我忠心不二,我會記得,但我不可有婦人之仁,這份仇,遲早會報的,現在暫且放下吧。”
“還有孩子呢,王爺要不要去祭一下?”
“不了!”蕭瑋冷酷地搖搖頭,他在廣東的妻妾早為他生下三男五女,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本指望能牽制蕭鈞,張妃死了,一個毛胎,有什麼好祭的。
羅干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王爺說得對,做大事的男人不可有婦人之仁,他有些多慮了。
“去吧,給我盯緊點,過幾日,給我找個安靜場所,我要見下魏如成。”蕭瑋陰覺著臉命令道。
“好!”羅干說完,一躍便消失了蹤影。
蕭瑋背著手,在房中踱著,天又要黑了,他喜歡黑夜,黑夜掩蓋了一切光亮,讓他覺得安全。
現在,他是安全的。
正文:十五,同心而離居,長路漫浩浩 上
涼州城與蒙古國緊緊相鄰,為重要的邊境之城,沒有戰事之前,整個城市繁華熱鬧、生氣勃勃,雖然兩國並沒有通商,但邊境附近的兩國百姓卻可以在此地自由經商做買賣,有些人家甚至還娶了鄰國的媳婦,找了對岸的女婿。雖所屬國君不同,但兩國百姓卻安居樂業、豐衣足食。
沒想到,蒙古國君野心勃勃,一心想舉兵南下,讓糙原更廣更闊。他不惜集軍二十萬,備足糧糙,直奔涼州城。
一時間,涼州城外的百姓紛紛逃避,農田荒蕪,到處閉門遮戶,不見人煙。涼州城內是硝煙瀰漫,一團空前的緊張。戰爭是個殘酷的字眼,幾場激戰下來,血腥與廝殺閃織在涼州城的上空,城中傷兵、陣亡的軍士遍處可見,讓人見了不由不了觸目驚心。
北疆的冬特別的乾冷,風象刀子般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守城的將士手上和腳上都凍得裂開了口子,但誰都沒注意到這些,兩眼一直警惕地盯著遠方。幾日大雪,不宜作戰,蒙古的隊伍退下了二十里,但誰敢鬆懈呢,說不定這又是蒙古人的一次詭計。
燕宇濃眉緊擰著,臉陰陰的站在城樓上注視著仿佛沒有邊際的茫茫沙漠,這樣的天氣消耗著將士的大量戰力,城中糧糙已不太多,傷員的數量與日相增,快過年了,老百姓們的情緒又不穩定,這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揪著心,雖然飛馬來報,朝庭的糧糙大軍已離涼州城不遠,但一日不到,一日就是個憂患,如果此時蒙古軍進犯,他該如何應對呢?
“將軍,將軍,”副官宗歸田急喊的聲音拉回了燕宇盤算著戰計的思緒。
“什麼事?”燕宇回過頭,信手抖落滿身滿臉的雪未。
宗歸田仰望著眼前身穿銀襖,肩披同色的甲冑,胸前繫結十字甲,胸口上的圓形護鐵在雪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背後黑色的披風在風中飛揚的將軍,英姿威武,風範卓然,不由肅然起敬,別看他升任將軍才僅僅兩年,卻深得將士們的愛戴。他作戰勇猛,又精於謀略,對將士們體貼關懷,這次蒙古進犯,幸得將士預防的序,方一次次擊退敵軍,才讓涼州城今日還完好無損。
“怎麼了,歸田,是不是有什麼意外的事發生?”燕宇問。低沉有力的男聲,顯示出他陽剛沉穩的性格。
“將軍,剛剛接到朝庭飛書,說近日,皇上欲御駕親征,現正在挑選精兵良將,不日將起程。”宗歸田激動地說。
“真有此事?”燕宇跨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追問道。在看到他再次重重點頭後,他閉上雙目,仰天長嘆:“我主英明呀!皇上親征,士兵們士氣必然大振,再加上援兵又至,何愁不破敵軍,想那蒙古莽夫,一定要伏手稱臣了。”
宗歸田不禁也喜形於色,“未將也盼著戰爭能早日平息,雖然生為軍人,但未將仍然認為殺戮是野蠻的事。”
“本將軍何曾不也是這樣之想。沒有戰爭,老百姓們本可以自耕自種,安寧平和,如今卻拋家離鄉,惶惶不可終日。但願皇上的大軍能早日來到,將這現狀改變。本將軍寧願天下太平,雖不可征戰沙場,卻也心悅。”
“那樣太會埋沒將軍的英才了。”宗歸田嘆道。
“無妨無妨,哪怕只做一介農夫,也有自得其樂之處。”
“其實能與威武蓋世的燕將軍共處,未將真是愉快。”宗歸田突然有些唏噓。
“幹嗎那麼傷感,你現在不還在軍中嗎?我們眼前還有一場大的戰爭呢?再說那只是我們倆的一廂情願,並不是所有人都象我們這般,人的本性是很貪婪的,不然蒙古也不會侵犯我疆界。你我呀,沒有農夫的好命。”燕宇笑著說。
宗歸田不自在地點點頭。
“宗副將,不要再在那幽怨啦,快隨本將軍回府細細看看布兵圖,研究敵我兵勢分布,這幾日,千萬不能有任何意外,涼州城已吃不消那樣的攻勢了。”
“好的!”
簡單地安慰了幾句勇猛有餘卻單純可愛的副將,燕宇又抬頭看向已經隱到厚重的雲層後的大漠,他意識到不久將有一場生死決戰。
今日,造訪中宮的客人有些多。
梅珍清早起來,剛收拾好了皇后的睡房和書廳,掩上門,便見守門的宮女一臉焦急地和誰在說著什麼。她走過去,居然是有些日子不見的衛識文衛大人。
“梅珍向衛大人問安了。”她大方地施了個禮,遞下眼色讓小宮女退下。
看見梅珍,衛識文鬆了口氣,他近前一步,輕聲問:“請問娘娘可在宮中?”
梅珍俏臉兒一怔,小聲說:“不知衛大人找娘娘有何急事?”
衛識文微微有些發窘,吶吶地說:“那日,本官與娘娘約好第二日見面,沒想到有變,本官就失約了,今日,本官特來娘娘賠罪。”
梅珍兩眼一轉,記得似乎有這麼回事,那時皇上還病著,皇后與衛大人夜夜共同閱折,後來皇上醒來,衛大人做了翰林,就不再進宮了。那好象是國事,不是皇后與衛大人私下有約,有何解釋的必要呢?
“衛大人,這幾日娘娘關照過,她要閉門讀書,任何人都不可打擾。一會,梅珍進去送膳時,對娘娘說,衛大人來過了。可好?”
衛大人一臉不情願地看看宮內,確不見梅清音的身影,好不容易趁皇上親征之際,他向護國的向斌要了個進宮的機會,本想見見夢寐以求的人兒,沒想到她居然不見客,他納悶卻又無奈,只得向梅珍點點頭,“好吧,那就麻煩姑娘了,還請姑娘對娘娘說,她曾說過有機會去容賢居與眾才子小試學問,問她可還記得?”
“嗯,梅珍一定會細細地向娘娘提起,衛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衛識文臉一紅,“娘娘她好嗎?”
她呀,應該不錯,有皇上守著,一路跋山涉水、走街過巷,不知歡喜成什麼樣子,梅珍心道,為了不讓外人知道,留下她在宮中守門,哎,真是又委屈又不放心,小姐自小到大,可是沒離開過她半日,“娘娘挺好的,看書、畫畫,精神好著呢!”
“那就好!”衛識文低下頭,不敢接梅珍審視的目光,“那本官就告辭了。”
“好的!”梅珍相隨著衛識文步出宮門,見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息,真的很可愛,隱忍著,儘量不露出笑意。
送走了衛識文,梅珍慢慢地走回宮,走到宮外的樹林前,她忽然對天翻了個白眼,無力地說:“安慶王,可否麻煩你哪次能光明正大地走過來,而不是象個賊似的,躲在一處東張西望。
魏如成憨笑著從樹後走了出來,“又被你看到啦,你的眼怎麼那麼厲呢?小王還以為躲得很安全?”
那是因為你太笨,只藏了個頭,卻沒顧到那雙大腳扔外面,梅珍在心中偷笑道。“安慶王,這些日皇后很好,皇上正親征,不知你到宮中來為何事啊?”
“你知道皇上為何親征嗎?聽說戰場上箭可是不長眼睛的,那很危險。”他一臉深討的神情。
梅珍瞪著他,沒好氣地說:“至於這個,皇上沒有和我有交待,但我猜想,皇上這樣做,一定為朝庭為國家作想,當然,這些,安慶王是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