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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漫長,我們都需要一個陪伴。”聖光也不隱藏烈焰,坦白道,“我和天罪並不是沒有辦法分開,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曾經為了爭奪這個身體的控制權互相爭鬥,雖然因為外界的危險而暫時選擇共同修行,但也沒有忘記過尋找讓彼此分開的辦法。”
“那為什麼後來又沒有分開?”這還是頭一次烈焰聽聖光提起這事情,以他現在來講,他估計也不會願意有人和他平分他的身體控制權。
聖光只是輕笑一聲,說得雲淡風輕:“我們一天天變強,對手一個個的消失,在把最大的對手火龍打敗之後我和天罪終於找到了可以分開的辦法,那就是借用火龍的身軀轉移我們其中一個人的靈識,可是那天我和他坐在懸崖邊上看著雲起雲落,不是在爭執誰留下來控制現在這個身體,而是在思考,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
緩緩閉上了眼睛回憶起當時他和天罪的內心交談,聖光幽幽道:“當最大的敵人消失以後我們感覺到的不是暢快而是失落,一種難以名狀的空虛,我和天罪都知道這種空虛感最終會殺了我們自己。”
“所以你們選擇繼續留在同一個身體裡。”烈焰似乎明白了聖光的意思。
“即使偶爾會鬥嘴,偶爾會因為身體的控制權進行爭鬥,但至少我和天罪可以因此有在人生路上走下去的動力。”或許是因為在他們幾個人里聖光和天罪是活得最長的,他們也是看得最開的。
不執著於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求剩下的歲月里可以有知己有所愛之人。
沙離開了他們二十年,何嘗不是讓他們各自用二十年的時間去思考他們這段略顯混亂的關係,是選擇這樣平平淡淡的在一起,還是無法忍受某一方的存在而離開。
“所以呢,你不留下來嗎?”聖光望向了烈焰,他和他畢竟同為執法者,雖然當初烈焰和天罪可是打過不少次,但聖光有聖光的考慮。
“或許以後我會回來看看。”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烈焰放下了茶杯毅然決然地站了起來,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背後又響起了一個更為低沉的聲音。
“或許?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猶猶豫豫婆婆媽媽可不是你烈焰的作風。”比之聖光多了幾分冷硬的聲音讓烈焰一聽就知道是誰出來了。
向來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烈焰並沒有轉過身去看天罪,這個在一段時間裡和他交手過無數次的“敵人”。
“希望下一場見面的時候,你不要敗得太難看。”留下一句讓天罪頗為不慡的話,烈焰大步離開了房間,消失在了魔域的昏暗夜色里。
“猖狂!”天罪冷哼了一聲卻也揚起了嘴角,有時候最懂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這是何其悲哀呢?可若是對手成了朋友,又是何其幸運呢?
……
……
荒涼的大地上吹起了一陣熊熊燃燒的火焰,剎那間如同火海一般淹沒了視野所及之處,而就在這片火海之中突然又湧現出刺眼的冰藍色光芒,宛如深陷冰與火的世界。
背後一對足有六七米長的火色羽翼在半空中伸展,黑色短髮的男人腳尖踩著熊熊燃燒的火苗帶了一些挑釁地望著對面踩在冰浪尖兒上的羅格,手指朝對方勾了勾:“這二十年你還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讓我很失望啊,羅格。”
“壞男人你倒是進步不少嘛,不錯不錯,讓哥哥我很是高興呢。”免不了在嘴巴上占占便宜,起初只是隨便打打,後來因為沙的毫不留情外加這二十年來的突飛猛進逼得羅格不得不認真起來。
二十年沒有看到的男人,在無邊火海中如同鳳凰涅槃一般展現在自己的面前,比之第一次見面時還要耀眼奪目,沙黑色眼瞳中的強韌像一把刺刀扎進了羅格的左胸口裡,猛地挑起了他骨子裡的興奮感。
沉寂了二十年的某些情感,在這一刻徹底復甦,如同遭遇暴風雨的大海一般咆哮著。
果然,只有戰火才能淬鍊出這個男人真正富有魅力的一面,羅格不禁吞了口唾沫,血脈仿佛沸騰了一般充斥著戰鬥的欲望。
冰與火再一次糾纏在一起,毫不留情的互相爭鬥震得整個魔域都顫動了起來,也只有魔域這樣寸糙不生的地方才能經得起兩個人的折騰,羅格突然明白為什麼沙會選擇在這個他認為最不可能的地方待上二十年。
手掌破開了對方的火蛇趁機抓住了沙的衣服領子,已然瘋狂的羅格向下猛地一擊,巨大的衝力讓兩個人從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羅格單手壓著沙在地面上擦出了長長的痕跡,直至百米之後才又停了下來。
背部受創的沙往旁邊啐了一口血沫子,伸手就揪住了羅格的衣服領子:“你這個混蛋!”
“壞男人,服不服?!”畢竟比沙多了好幾百年的歷練,羅格帶了些狂妄地死死把男人壓在滿是塵埃的地上,四周的冰與火映射出危險又漂亮的光彩,映在兩個人的身上一片斑斕。
回應羅格的是沙一個拳頭直接揍過去,毫無防備的羅格頓時臉上吃痛,嘴巴里一陣鐵鏽似的腥味兒瀰漫開來。
“你居然打我臉!”羅格大喊了一聲,雙手按著男人的腦袋就狠狠咬了下去,就跟啃西瓜似的又是咬又是親又是舔的。
沙一個拳頭又揍了過去,又挨了一拳的羅格立馬就和男人互相廝打起來,放棄了絢爛的魔法,只有拳頭和拳頭的碰撞,一邊罵著一邊滾在一起。
一會兒你騎在我身上掄拳頭,一會兒我壓在你身上用腳踹,打到最後突然看到對方臉上的傷羅格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我們這種見面方式也未免太不浪漫了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羅格率先放開了沙身子往旁邊一趟再也不想動彈。
旁邊的某個壞男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躺在地上看著灰茫茫的天空,沙輕輕揉了揉發疼的嘴角:“別那麼自以為是,誰要和你有浪漫的見面方式。”
用最極端的方式“見面”之後,這二十年裡所有複雜的感情都隨之淡然,即使胸口憋著難以言喻的思念或者埋怨,也都藉由打在對方身上的拳頭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無與倫比的暢快。
沙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舒服過了,手突然被人握住,他微微一愣,只聽到旁邊的羅格在他耳邊吐著熱氣。
“壞男人,我沒力氣了,待會兒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不好。”
“那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沙揚起了嘴角:“好。”
第五十九章
“你就讓他去人類世界好了,畢竟如果我是他的話,我肯定和他一樣不會心甘情願地待在這個荒涼的地方。”羅格聳了聳肩,一邊對著鏡子用藥擦著臉上的傷痕,一邊透過鏡子望著接受聖光療傷的某個男人。
“人類世界多漂亮啊,那裡有高聳入雲的雪山,有壯觀的瀑布,在西邊有廣漠無垠的沙漠,東方邊際是如同寶石一般蔚藍的大海,想想那個可憐的孩子,二十年都待在這個只有醜陋的魔獸和滿地屍骨枯糙的地方,嘖,真是可憐的傢伙,”在嘴角抹好了藥膏,羅格轉過去雙手撐在膝蓋上笑著說道,“那小子對誰都留了一個心眼兒,能騙得了我們幾個人你還擔心他在人類世界受欺負?”
原來和他一樣傷痕累累的沙在聖光的治療下已經慢慢恢復了平時的模樣,羅格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疼的嘴角嘖了一聲:“喂,也給我治療一下啊。”
“作為我給予你的愛的痕跡,你怎麼能讓它們輕易的消失。”沙偏頭看了眼肩膀,那上面的青紫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的。
聖光拉下了他的衣服赫然看到了男人在胸口上的幾處傷痕,手立馬就伸了過去試圖將這些礙眼的傷疤抹平。
“這些就不用了。”沙輕笑著推開了聖光的手,頗為自豪的說道,“它們可都是我的輝煌戰果。”比起平滑的皮膚,他更喜歡身體上有一些屬於男人征戰過後的烙印,這些已經掉了痂的疤痕雖然變得顏色很淡,但每一處似乎都在展示著這個男人曾經在戰場上英勇奮戰的無畏與霸氣。
征服魔域的過程在中間的時候算不上特別順利,因為消滅了一些領域中的領域主導致曾經互相爭鬥的魔域領主聯合起來,沙不可能讓他的手下們奔赴沙場而他一個人坐在後面坐享其成,更不可能讓他一手帶大的沙嵐獨自一個人去衝鋒陷陣。
這兩個又像父子又像師生又經常吵架的男人,更是戰場上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朋友。
沙嵐可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沙並不擔心沙嵐會在五彩繽紛的人類世界裡迷失自己,亦或者是陷入到某些危險的陷阱里。
他抿起了嘴唇頗為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是怕他把人類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然後被烈焰揍一頓哭著跑回來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