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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到了四月,卻急轉直下,安南開始反攻了。陳仁宗命昭成王、懷文侯等帶兵攻打西結,安南軍由陳日燏指揮,在咸子關擊敗了蒙軍。這位陳日燏十分了不得,是個軍事奇才,而更關鍵的是,他手底下的兵里有為數不少的宋人。
這些宋人乃是南宋亡時,投靠邊境外的安南,被陳日燏膽大包天地收下了的。
蒙軍吃了敗仗,消息傳到大都,朝野震驚,一群吃乾飯的文官在朝堂上大肆諷刺,這群武官拿著俸祿,卻在戰場上不作為,竟然敗給了區區彈丸小國安南,簡直是所向披靡的元軍的恥辱。
世祖亦是大怒,下令脫歡必須洗刷恥辱,將安南打下來。
在這個時候,朝廷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江南有個不想要腦袋的御史,上了摺子,說世祖年紀大了,太子政有能聲,世祖該禪位於太子才是。本來,這找死的摺子被御史台都事給按下了,沒有上達天聽。
但阿合馬黨羽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悄悄把這事捅到了世祖那兒。世祖雖然年紀大了,到底天威猶在,當即奪了那御史的官,把太子叫去罵了一頓。太子回東宮就病了。
糟心事一件件堆在一塊兒。沒想到天不遂人願,五月,蒙軍繼續潰敗。
唆都由清化進軍,敗在了陳光啟等率領的各路民兵手裡,退至瀘江。十七日,唆都與孟桓率軍自海路再次侵犯天幕江,仍舊慘敗。
二十日,陳聖宗和陳仁宗到大忙步,元總管張顯向安南投降。當天,安南在西結擊敗蒙軍,俘虜五萬蒙軍,大將唆都被斬。夜半,孟桓乘舟逃脫。
鎮南王脫歡亦敗於陳興道之手,並且一再潰退,被殺了一半士兵不說,大將李恆也在撤退途中為毒箭射殺。
五月下旬,元軍慘敗歸來。
與出發時的意氣風發不同,從安南回來的鎮南王脫歡、副將孟桓,都身負重傷。
回京時是七月,世祖在上都,脫歡便帶著殘兵敗將到上都去請罪,被世祖罰了半年的奉。而孟桓等人則沒有那麼幸運,罰俸是輕的,孟桓被降了職,投靠了安南的總管張顯則上了世祖的必殺名單。
從十五歲上戰場至今,孟桓不是沒有敗過,可第一次敗得這樣慘,險些連命都丟在了戰場上不說,自己的親舅舅,就在眼前,被敵軍斬殺。
消息傳到在交趾作戰的忽都虎那兒,被孟桓的阿可知道,險些哭得昏死過去。
孟桓與他的阿可不一樣,他不會哭,他只是冷著臉,將原本就鋒利的臉部線條繃得更緊,綢繆著將來要再次攻打安南,將殺了他舅舅的人斬殺掉。
這是也愛赤哥忽都虎和阿可巴雅爾的意思。
他要復仇。
從上都回到大都,孟桓才得知去年大都發生的地震,他還沒來得及為宋芷擔心,便發現宋芷又不在孟府了。
而趕他出去的人,是綽漫。
孟桓沒有去找綽漫算帳,他要先把宋芷找回來,才有精力去想別的。
宋芷在和禮霍孫府上,這很好查到。
該如何把他帶回來,卻是個問題。和禮霍孫從年初起就一直在病中,早已閉府靜養,不接外客。此人是太子的人,雖則太子失勢,可重新被重用的可能還是非常大的。
孟桓不想輕易得罪,便遞了帖子到和禮霍孫府上,沒想到和禮霍孫一看帖子,便接見了他。
這叫孟桓有些意外。
可見了人,孟桓才知道,和禮霍孫為何閉門謝客。
他確實病得很重,整個人瘦成一把骨頭,死氣沉沉,看著沒幾天好活了。
“哈濟爾見過大人。”孟桓身為晚輩,執了晚輩禮,他是來接宋芷的,少不得要把姿態放低一點。
和禮霍孫點點頭,呼吸有些粗重,連點頭看起來很吃力:“你這才回大都,急著來我這兒,所謂何事?”
“你不該去見見太子麼?”
孟桓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除了讓陛下平生猜忌,沒有別的作用。”
孟桓剛剛慘敗,不想再在這個時候,被扣上一個跟太子結黨的罪名。
和禮霍孫原本不信孟桓與宋芷之間有什麼,可孟桓這一來,他就信了。這倆人不僅有什麼,估計情誼還不淺呢。
從去歲七月,孟桓離京起,到今年回京,兩人已足有一年未見了。
孟桓此刻只覺思念入骨,心急如焚,急切地想見到那個人,可和禮霍孫這兒的面子功夫還得到位。
見孟桓心神不寧,和禮霍孫心中瞭然,他雖不看好這兩人,但畢竟是他人的事,他不好多言,轉頭吩咐管事把宋芷叫來。
和禮霍孫病後,宋芷見他也不經常了,今天突然被叫去,宋芷也有些訝異,可當他踏進書房的門,宋芷就明白過來。
只見孟桓正規規矩矩地坐在和禮霍孫下手,一見他進來,幾乎沒顧上禮儀,就想騰地站起來,到底忍住了。
眼睛卻還直勾勾地盯著宋芷。
可宋芷才觸及孟桓的視線,便飛快地垂下眸去,不敢與他對視,不是怕孟桓,不是怕和禮霍孫看出什麼,只是怕自己失態。
他瘦了。
這一時間,兩人的心裡同時浮現出這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註:蒙元與安南的戰爭見度娘。跟唆都一起進攻天幕江的是一個叫烏馬爾的,不是孟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