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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桓翹了翹唇角,八月在日本受了傷,右臂一直不太能使上力,現在終於大好了,等明年開春,便能再上戰場。
宋芷見他輕輕鬆鬆便射中了靶心,心中對孟桓的武力值又有了新的認識,以前知道孟桓刀法厲害,力大無比,沒想到箭術也這樣了得。
孟桓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回過頭問:“回來了?”
宋芷點頭,而後非常識時務地、由衷地誇了一句:“少爺好身手!”
孟桓笑了笑,道:“這算什麼。過幾日宮中有射圃活動,你要去嗎?”
孟桓原意是讓他去看,沒想到宋芷一臉驚詫地說:“我不會射獵啊。”
孟桓頓了頓,怪脾氣又上來了:“連綽漫都會,你一個男人,不會?”
宋芷道:“家貧,無馬。”
孟桓:“……”
孟桓頓時沒了興致:“不會算了。你留在府里,不許亂跑。”
宋芷:“哦。”
初冬清晨柔和的日光灑下來,微涼的風輕輕刮過,宋芷瘦削的身形顯得很單薄,孟桓皺了皺眉:“府上沒給你飯吃?”
宋芷:“給了啊!”
孟桓指指他的胳膊:“你這胳膊,簡直比薩蘭還細。”
薩蘭就是那天幫了宋芷一把的孟桓的寵妾,阿齊拉的主子。
宋芷被孟桓拿來跟他的寵妾比,一時間簡直不知該說什麼,臉上有些薄怒:“薩蘭小姐養尊處優,哪能跟我們這些下人比。”
孟桓指指齊諾:“更比齊諾細。”
齊諾竟然被拿來跟一個漢人比,不樂意道:“少爺!”
孟桓笑了笑,把弓遞給齊諾,對宋芷道:“寫字去!”
齊諾不情不願地去放弓了,宋芷則跟著孟桓去書房。
因為練過武,孟桓出了一些薄汗,身上有淡淡的汗意,晨間練武過後,孟桓向來都是要先沐浴更衣,才去寫字的,今天不知怎麼就忘了。
直到阿齊拉跑來提醒孟桓:“少爺還沒沐浴呢!”
孟桓才恍然記起,對宋芷道:“你先去書房候著,我稍後便到。”
結果孟桓並沒有稍後便到。
宋芷百無聊賴地在孟桓的書房待了一個時辰,直到將近巳時,孟桓才來。彼時宋芷正拿著一本孟桓看過的書在看。
蒙漢雙語的書,上面有孟桓的批註和筆記。蒙語宋芷只能大概看懂一點,沒仔細學過,孟桓的蒙語寫得很好看,漢文則乏善可陳了。
“在看什麼?”耳邊突然響起孟桓的聲音,屬於孟桓的氣息驟然壓過來。
宋芷心中一驚,手上的書都掉了,孟桓一把接住,拿起來翻了翻:“也沒看什麼違禁的書……這麼害怕做什麼,我有那麼可怕?”
近日許多大員上書痛斥道藏偽經,有傳言說,不久陛下就要下旨焚毀道藏偽經,民間風聲鶴唳。
孟桓眉形鋒利,鼻樑挺直,長相便極具攻擊性,剛剛沐浴後的薰香,也掩不住他身上令人心驚的侵略意味。
宋芷忍不住退了一步,正想說話,突然注意到孟桓的脖子上有一道紅痕。
宋芷這些年清心寡欲,從沒進過秦樓楚館,因為家貧,也沒什麼寵妾美姬,但這不代表他對這類事一無所知,看到孟桓脖子上的紅痕,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再聯想孟桓沐浴久而未歸,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沒、沒……不可怕。”宋芷違心地說。
孟桓沒注意到宋芷的異常,兀自說:“太子殿下早先說過,讓我不能埋沒了你,我這裡若的有你想看的書,你便隨意拿去看,若是沒有,你可自行去買想要的書,也可吩咐府中下人代你去。”
“錢兩不必擔心,若是不夠,便向管家要。”
宋芷磕磕絆絆地說:“謝、謝謝少爺。”
孟桓抬眸看了他一眼,道:“你臉紅什麼?”
宋芷立馬移開目光:“沒有!”
孟桓似乎覺得他這樣很好笑,也沒計較,鋪開紙:“今日來得晚了一些。”說到這裡,孟桓頓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宋芷為什麼臉紅了。
他摸了摸脖子上被薩蘭咬出來的紅痕,目光一轉,促狹道:“宋先生竟這樣純情麼?”
宋芷大囧。
孟桓逗了一句,接著剛才的話:“我將這幾日練的帖子臨一遍,你看看成效。”
孟桓練的是莊嚴雄厚的顏體,帖子是宋芷給他的。
見孟桓專心致志寫起字來,宋芷才鬆了一口氣。
孟桓寫的時候,宋芷沒有出聲打擾他,等孟桓寫完,宋芷才對著字帖,一一指點他寫得哪裡好、哪裡不好,孟桓聽著,時不時點個頭,活像書塾里牙牙學語的孩子。但孟桓平靜沉穩的神情,則與那些孩子大相逕庭了。
而且這個時候,孟桓身上的攻擊性都斂了下去,是他看起來最溫和、最無害的時候,也是宋芷覺得他最親近的時候。
宮廷射獵那天,孟桓清早出了門,將今日習字的活動停了,宋芷可以平白休息一天。宋芷得了空,把上個月說要送給齊履謙的畫兒畫好帶上,去了思誠坊梨花胡同。
齊履謙在太史局任星曆生,不通騎射之術,宮廷射圃便沒去,早早地沐浴更衣候在家裡,等宋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