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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時在香山上,之所以沒追,自然是因為宋芷在,孟桓怕自己走了後,郝嫣的同夥會對宋芷下手。
宋芷旁敲側擊地問過孟桓,他放走陳吊花,有沒有給孟桓帶來什麼麻煩。
孟桓便把人抱著親,說有,陛下給了期限要再抓回來,否則就罰俸一月。
陳吊花逃走的真實原因只有孟桓知道,參知政事也的迷失並不知曉,並且一直在查探原因,但查的方向的被孟桓堵死了。
倒是廉慎接觸了這件事後,因他與孟桓直接關係要好,對彼此十分了解,敏銳地察覺到孟桓的不對勁。四下查了之後,發現那天夜裡的最後,孟桓帶了一個眼生的小兵從地牢里出來。查到這裡,廉慎就沒再往下查了……怕查到什麼被孟桓滅口。
與此同時,廉慎又略略聽聞了最近孟府的一些傳言,發現孟桓對對宋子蘭這個人格外上心,卻莫名冷了他一段時間,便懷疑宋子蘭是不是與那夜的事有關,可他並無證據,便也不好多言。
之後的日子,兩人的關係重新回到了七月下旬到八月上旬那樣親密的狀態。
宋芷依舊繼續教孟桓寫字畫畫兒,孟桓依舊教宋芷練武。
別的都進行得很順利,除了孟桓學畫的進度慢到令人髮指。
除此之外,宋芷在回興順胡同探望秀娘時,差點沒能把謊圓回去,秀娘心底多少對宋芷的差事產生了一些疑慮。
九月,南番諸國都遣使來朝,俱藍國主遣使進寶貨、黑猿一,那旺國主忙昂遣使四人,蘇木都速國主土漢八的遣使二人,蘇木達國相臣那裡八合剌攤赤代其主打古兒遣使進指環、印花綺緞及錦衾二十合,也里可溫主兀咱兒撇里馬遣使進七寶項牌一、藥物二瓶,安南國進貢犀兕、金銀器、香藥等物。
蘇木達國進貢的印花綺緞及錦衾賞了幾匹到孟桓府里,孟桓便命人照宋芷的體量裁了一套衣裳給他。
蓮兒也被宋芷討了回來,重新到他院子裡來伺候他。
除了各國來朝,朝中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孟桓的舅舅唆都得了軍令,領兵五十萬進攻占城。
唆都平占城一役從六月打到了九月,到現在也沒能打下來,但增兵五十萬卻是有些過了。
宋芷不懂這些,孟桓因為八月廿一的事,也很少同宋芷說起朝中的事,都是聽下人們閒談說起的。
京中都傳,陛下此舉意不在占城,而在陳朝。
十月初一是送寒衣節,宋芷告了假回興順胡同祭拜父母。
回孟府不久,便聽說阿合馬剩下的兩個兒子忽辛和秣速忽在揚州被抓,與愛赤哥阿合馬一樣享受了醢刑。
平章軍國重事、監修國史耶律鑄被擢為中書左丞相,取代了郝禎的職位。其後不久,郝嫣被捕,在通元門外被處死了。
而陳吊花卻依舊杳無聲跡,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世祖將孟桓、也的迷失等幾人都訓斥了一遍,各自罰了半個月的俸,此事便也了了。陳吊花為何能逃走,也成了未解之謎,眾人只道是盜賊太奸詐的緣故。
十月初三,立冬。
初七,世祖下令於西郊舉行射獵活動。
宋芷早先便答應了射獵這一天陪他一起去西郊,提前許久就開始跟孟桓學騎馬,到現在馬是能騎穩了,射獵只能想想,但也是極大的進步了。
這日清早,宋芷換上孟桓為他準備的便於騎射的勁裝,跟孟桓一起騎著馬,前往西郊。
每年十月的射獵是宮中定製,去年孟桓也叫過宋芷,被宋芷以不會騎馬拒絕了。今年一起去,對宋芷來說,也是個極新奇的體驗。
陛下尚還沒到,已經到場的都是一些朝廷大臣王公貴族,宋芷見過的和禮霍孫便在其中。不久後,綽漫也來了,看起來興致很高,興沖沖地騎馬過來跟孟桓打招呼。
看到一旁的宋芷,綽漫眉頭一皺,一撇嘴,就把目光移開了。
“哈濟爾,今日怎麼把宋子蘭也帶來了,他會射箭嗎?”
孟桓看了宋芷一眼,道:“不會,但我想帶他來。”
“你的愛赤哥怎麼沒來?”
聽到愛赤哥,綽漫立即笑開,道:“愛赤哥等會兒與陛下一起來。”
“聖上駕到!”正巧這時,聽到宦官拉長了嗓子,高聲叫道。
孟桓立即將宋芷從馬上拉下來,兩個人一起伏低身子,跪下去,以額觸地。
而其他如綽漫一般的王公貴族和大臣們,也都紛紛下馬,山呼萬歲。
聖上的轎攆從遠處緩緩靠近,隨侍於其身旁的,乃是太子真金,以及南必皇后,據說有望成為繼察必皇后之外的第二任正宮皇后。伯顏則垂手站立在一旁。
這是宋芷第一次看見皇帝忽必烈,因為好奇,又因為那隱沒於心底的難言的恨意——就是這個人,滅了大宋,害死了他的爹娘,讓他國破家亡——宋芷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想看看這個人,是怎樣的凶神惡煞、三頭六臂。
然而這一看之下,宋芷才發現,大元廣袤國土之下的天子,也不過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忽必烈看上去還能看出其年輕時勇武的風采,僅僅是靜靜坐在那裡,就平白生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孟桓常年征戰沙場,身上氣勢凜然,常常令宋芷心驚,可如今見了忽必烈,宋芷才知曉不過是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