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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護主的家僕接連死去,彼時宋芷茫茫然地也感受到一絲驚惶。
宋芷驚醒的時候,天快黑了,黃昏薄薄的夕陽紅幾乎從窗檐上褪盡了,日頭快要落下西山,屬於初冬的寒意被關在窗外,屋裡不知何時燒起了爐子,暖暖的。
宋芷摸了摸自己臉上涼涼的眼淚,娘親被蒙古人殺死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四年來無時無刻不在啃噬著他的心。
宋芷低下頭,用衣袖擦了擦,而後掀開被子下床來,打算倒點水喝,然而拎起茶壺才發現裡面已經沒有水了,宋芷倒了倒,一口也沒倒出來。
宋芷嘆了口氣,批了件外袍推門出去,一出門,卻見門旁坐了個婢女。
宋芷愣了愣,睡得迷迷糊糊的,竟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誰。
蓮兒見了他,“騰”地站起身,綻出一個笑容:“先生醒了?找蓮兒有事麼?”
宋芷揉了揉額,勉強回想起蓮兒是誰,才道:“我想喝點水,但是屋裡沒有了。”
蓮兒一點頭:“奴婢知道了,先生進去吧,奴婢給您倒。”
又說:“先生餓了吧,奴婢去廚房給您端點兒粥。”
蓮兒這麼一說,宋芷才覺得確實是餓了,點點頭:“有勞了。”
蓮兒見宋芷轉身時,腿腳約莫有些不便,便上前一步攙著他:“奴婢攙著您吧。”
宋芷抿唇,微微一笑:“多謝。”
蓮兒笑道:“先生太客氣了,少爺吩咐奴婢照顧您,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
宋芷精神不濟,不太想說話,因此只是略略點頭,輕聲道:“叫我的名字吧,先生之稱,著實不敢當,我叫宋子蘭。”
蓮兒扶著宋芷坐到椅子上:“那怎麼行?奴婢是下人,這不是僭越了麼?”
宋芷坐好後,蓮兒道:“奴婢出去了,很快就回來,先生稍等。”
蓮兒伺候宋芷喝了水,吃了半碗粥,宋芷又困了,蓮兒便服飾他睡覺。
酉時,孟桓蹴鞠後又與朋友們一道用了飯,天黑後才回來,本打算回房去,卻不知道怎麼走著走著,到了宋芷那兒。
蓮兒見了孟桓,心底略略一驚,當即道了個萬福。
孟桓喝了酒,身上帶著酒氣,臉上有些酡紅,但人還算清醒,擺擺手,低聲問蓮兒:
“他還在睡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出門去,沒網,晚了一些,跪求小可愛們原諒。
另外,辣雞要告訴各位一個噩耗,本辣雞現在心情十分沉痛……大綱丟了,沒有備份,要重新寫一份,心如刀割,這幾天的更新……儘量保持。
第20章 風雨十二
孟桓身上傳來的酒氣,讓蓮兒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鼻子,應道:“睡著呢”。
孟桓:“從上午一直睡到現在?”
蓮兒道:“回少爺的話,先生下午醒過一次,喝了幾口水,吃了半碗粥,就又睡了。”
孟桓皺眉:“半碗?他只吃了這麼點兒?”
蓮兒觀察著孟桓的臉色,低下頭,輕聲道:“人在病中,胃口不好,吃不下也是正常的。”
“少爺要進去看看先生麼?”
孟桓正想說好,話到嘴巴又收了回去,他為什麼要去看一個漢人秀才?這人昨兒才拒絕過他。
因此一擺手:“不必了,你好好照顧他,我走了。”
蓮兒屈膝行禮:“少爺慢走。”
宋芷這病養了三五日,每日都喝三次那苦得要死的藥,燒也總也不見徹底退下去,宋芷覺得自己的胃都喝苦了,但面對著蓮兒一臉的關懷和擔憂,也只好忍痛囫圇往下灌。
蓮兒看他喝完藥,便將蜜餞兒拿給他,解解苦。早先齊諾送來的蜜餞兒已經吃完了,蓮兒便大著膽子,打著孟桓的名頭,自己去廚房又要了些。
天漸漸冷了,今年初雪來得遲。十月廿一日夜,雪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下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院子裡已積了厚厚一層雪,雪上留了一串腳印,是宋芷的。
宋芷今日醒得早,近日因病沒什麼胃口,吃的東西少,今晨一起來,只覺得飢腸轆轆,他洗漱穿戴完畢後,自己溜去廚房,打算找點兒吃食。
回房時路過孟桓練武的園子,遠遠看到孟桓只著了件單衣,額上卻有汗,他手裡拿著一柄長刀,刀光印著雪色,透出無言的深冷殺意。
宋芷不喜殺戮,見他這副樣子便皺了皺眉,心中暗道了一句:“武夫!”便低下頭匆匆回了屋。
回屋時正遇到蓮兒,蓮兒鼻頭凍得通紅通紅的,手攏在袖子裡,見了他,吃了一驚,當即屈膝行禮,口稱:“先生萬福。”
宋芷精神已經好多了,臉上也多了些笑容,這幾日他糾正了多次蓮兒對他的稱呼,卻總也糾不過來,只好罷休,道了句:“不必多禮。”
“先生身子還沒好,昨兒夜裡下了雪,正冷呢,怎麼能輕易出來吹冷風。”蓮兒溫聲責怪道。
宋芷笑道:“成日在屋裡悶著,總該出來透透氣,我看外面雪景就挺好。”
蓮兒微微一笑,一邊拉著他往回走,一邊道:“待身子好了再看不遲。”又問,“先生今兒早上怎麼起得這樣早,倒是奴婢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