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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
“別走,你別不要滿兒……”
宋芷眼眶濕潤,將白滿兒的手小心取下來,放到被子裡,搬了把椅子坐在白滿兒床邊,然後摸著她滿是傷心的臉頰,輕輕說:
“不怕,滿兒,蘭哥陪著你。”
除夕夜,是一年中最喜慶的日子之一,大元億兆百姓都沉浸在除舊迎新的喜悅中,舊的一年,好也罷,壞也罷,新年都要到了。
而新年,總是充滿期待的。
萬家燈火闌珊,深藍的夜空中,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絢爛的焰火,歡聲笑語,百姓合樂。
而丹桂坊興順胡同的少年少女,在冬夜裡,被大雪的寒冷所吞噬,這世間的種種喜悅,仿佛都與他們無關。
而所謂充滿希望的新年,也讓他們升不起一點期待,充斥內心的,只有彷徨,茫然。
宋芷將頭伏在膝上,合上眼瞼,心想,此刻的安南戰場,該是何等模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催更是第一生產力……
第112章 葛屨十四
新年新氣象,無論去歲遭遇了怎樣的不幸,大年初一,宋芷依舊打起精神,換上了年前裁的新衣,戴好方巾。
他今年已是二十一了,雖然無人為他舉辦加冠禮,但在宋芷自己心裡,他該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了。
旁的不說,也該照顧好白滿兒。
白滿兒一覺醒來,便發現了床腳用彩繩穿著的壓歲錢。
以往,都是娘親和爹爹給她壓歲錢,如今是宋芷。
白滿兒摸著那幾個銅錢,摩挲著其冰涼的弧度。
雖然銅錢是冰涼的,可白滿兒的心底卻暖暖的。
她換上新衣,戴上宋芷送她的銀簪,對著鏡子,塗了胭脂,貼上花黃,確保整個人看上去光鮮亮麗,從笑著推開房門走出去。
宋芷已經起了,亦是一身新衣,看上去喜氣洋洋的,正在貼春聯。
“少爺!”白滿兒把手背在身後,蹦蹦跳跳地走到宋芷身後,叫了一聲。
宋芷回頭,看到白滿兒,也笑開,道:“餓了麼,我做了早飯,你去端出來,我們吃飯吧。”
白滿兒點點頭:“嗯!”
答應了,卻沒有動,白滿兒抬著頭,看著宋芷,臉上罕見地露出一些女兒情態。
“怎麼了?”宋芷好奇。
白滿兒搖搖頭,笑著說:“沒什麼。”
“只是覺得,少爺瘦了,要多吃點兒才行。”
“否則孟公子回來,怕是要心疼。”
提到孟桓,宋芷的動作僵了僵,旋即笑罵:“小姑娘懂什麼?”
宋芷確實是瘦了,原本他就偏瘦,但在孟府里,不愁吃穿,孟桓天天看著,身上還有幾兩肉,可如今看上去,卻稜角分明的,整個人莫名顯出幾分沉靜堅毅來。
或許是去歲的經歷徹底改變了宋芷。
原本在秀娘庇護下的少爺,一朝長大。
年節間,自然要與親戚朋友走動走動。宋芷陪著白滿兒回了一趟白家,當然,是以她夫君的身份。
除了白家,兩人也沒旁的親戚了。宋芷在初十去了一趟和禮霍孫的丞相府,卻發現丞相府早已人去樓空,宋芷不明所以,一打聽才知,去歲冬,和禮霍孫便被罷了丞相之職,他提拔起來的麥術丁、張雄飛也都被罷免了。由安童取代和禮霍孫,成為了新的右丞相。
和禮霍孫被罷免後,精神看起來也大不如從前,他原想引薦宋芷給太子,但宋芷不願,和禮霍孫只好作罷,讓宋芷年後再來。
這一批人,都是當初阿合馬倒台後,由太子真金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如今一同倒了,也不知這其後有什麼深層的意味。但這些宋芷是不知道的。
白滿兒則去看了看柳煙含,柳煙含卻已經到了廉慎的府上。這兩年廉慎在怯薛混得很好,儼然有成為怯薛長的趨勢。他是仕途、情場都得意,整個人都散發著春風得意的氣息。
此外,齊履謙親自來宋芷這兒拜訪了一道。見宋芷門庭冷落,他大吃了一驚,可宋芷不願多說,他便沒有過問,想變著法子接濟宋芷,被宋芷拒絕了。
轉眼間,春節便過了,宋芷按約定到和禮霍孫府上,當然,帶著白滿兒,卻發現和禮霍孫病了。
經過去年賑災,和禮霍孫覺著把宋芷安排在書房侍候太屈才了,想推薦做些更有價值的事,宋芷亦是不肯,說自己只想做個閒散秀才。
和禮霍孫後來查過宋芷在孟府的事,心道宋芷許是因了秀娘的離世而傷心,才無心仕途,也沒有強求。對於宋芷和孟桓的關係,和禮霍孫原是不信的,以他對宋芷的了解,這樣霽月風光的一個人,不該是那等以色事人的相公,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
安南戰場上的戰事亦越發激烈了,軍報一份份八百里加急地送到朝廷上來。
正月,蒙軍大舉進攻了萬劫、普賴山、嘉林、武寧、東岸等地,殺了不少安南士兵,安南節節敗退。
二月,上皇聖宗將幼妹安姿公主送予脫歡,以爭取禦敵的時間。此時蒙軍攻勢咄咄逼人,安南只好退避三舍。
三月,安南上位文昭侯陳弄向脫歡投降,既而,昭國王陳益稷等人亦向蒙軍投降。
孟桓的舅舅唆都將軍率軍50萬至占城,在烏里州與孟桓率領的元軍會師,並一同占據了驩州、愛州,進駐西結。